第137章 如她所愿 恶人死于话多

第137章如她所愿恶人死于话多

青丝被一句话钉在原地。

“看来是真的,”黎黎朝她勾起一个轻轻的笑,又似乎有些苦涩,“师兄是对的。”

“抱歉,之前你总念叨着要回家,原来是这个原因。”

“师姐......”青丝张开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为什么黎黎要说抱歉呢?明明是她一直隐瞒着大家,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坦诚过。

“你要小心师父,青丝。”黎黎却皱着眉道,“他或许是害你来到这里的真凶。”

青丝就这样瘫坐着,怀里抱着生死未卜的齐悠白,不知道滴下多少眼泪。黎黎简短将事情说了一遍,大概就是他们怀疑当年薛沣发疯的事和陈道人离不了关系。

“那是须臾有五个弟子,其余三人皆死,尚存的二人便是师父和须臾那位老道长。”

“徐怀真的师父?”青丝想起那人和蔼却藏了深意的笑。

黎黎点头。

“青丝,你相信我们吗?”

青丝艰难地点头。即使她心里早就对陈道人充满疑惑,却不想当他真的变成凶手时自己会这么迷茫。要是黎黎所说一切是真,那么陈道人又为什么要她来到这里?

“师兄的母亲,是我母亲的师妹。”黎黎道,当年李却灯身死,孤山镇上死去大半人后是黎庭雪五人前来处理的。

薛沣被锁进破庙,青伏力量不为须臾所容,只道迟早再犯下大错。一起商量解决之法时,是身为大师兄的陈丘生开口提出了解决之法。

“青伏有一传说,”黎黎解释,“传闻青伏生子,母与子分离后必会聚回一处。”

所以,死去的孩子被须臾留下,甚至复活了。只因青伏是天地所生之物,又和人的欲望有关,是永远解决不干净的。

这就是须臾的办法。

“可李却灯是人。”青丝思及这种可能,忙道。

“不,”黎黎溢出苦笑,“她也是青伏。”

什么!

青丝这才想起,被告知的故事中,李却灯和黎庭雪交换了身份——而那个道长正是须臾的人!

两个化人的青伏生下了薛凉月,所以他从来不是半妖。

“......所以,是师父?”她不禁汗毛直立,要是这一切都是陈道人做的,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而接下来黎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断刷新着青丝的认知。

比如曾蓝明明是须臾的弟子,又怎么会去做景国的皇后?

“因为碧海珠,齐悠白头上的珠子,”黎黎垂下眼,“这就是景国皇室的秘密。”

“你只需知道留下一个孩子还不够,于是还需要另外一个。”

“这是师兄的事,得他自己告诉你。”

“但你可知曾蓝怎么死的?”

青丝自然摇头。

“想必也和师父有关。”黎黎没再说别的,“只是猜测。”

她认真地对师妹说,“但要是我们从这儿出去看到了他,那就是真的。”

这些年下山处理的事端有大有小,陈道人唯一管过的却也是娄尘的事。

而这次,他会来吗?

二人僵坐着,直到薛凉月猛地睁开眼。

“师姐......”他一开口,黎黎将人抱紧,若非略微耸动的肩膀,没人会发现她在哭。

青丝头脑乱作一团,不禁想起那本小册子上记载的曾蓝,为什么最后会是恨?恨得是他丈夫,还是——陈道人?但这一切要是真的,她一开始来到这里就是个阴谋,陈道人又究竟想要什么?

还有——

青丝垂首看向了无生气的齐悠白,心上忽而涌出一股难言的绝望。

她心上隐隐有了些许猜想,只是并未得到确认。

她曾想过很多次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被陈道人捡回来与这些人产生这样的羁绊——要是一切是被人安排好的,那未免也太恐怖。

齐悠白。她心中暗自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无比复杂难言。

“师妹。”薛凉月遭此穿心一剑,却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喊住她,又从袖中掏出个什么东西,“师兄给你的。”

语落,再不忍看向她怀中了无生气的齐悠白,拉着黎黎就往前走。

“守好师兄,等我们回来。”黎黎道。

他们要去干什么?青丝握着那只被包好的簪子和本该时刻戴在他手腕的珠子再忍不住大哭起来,只是没有声音,也不敢哭出声音。

黎黎虽说齐悠白没事,但为什么现在还不醒过来?她摸过,感受过了,他心口处已经停了跳动,一张脸上血迹斑驳,连呼吸也没了。

齐悠白到底是死了或是活着,没有人能告诉她一个答案。

而她什么也不能做,除了等他突然睁开眼或是完全死去,她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她只能紧紧捏着那只明显被粘好的簪子和珠串,心如死灰。

怎么会这样呢?事到如今她只能拼命找寻有关自己和齐悠白联系,忽然——她想到了原书女主,也就是落烟最后留给她的那本书。关于曾蓝的册子青丝不是没翻过,却念及落烟最后提醒自己不要答应齐珏的任何要求一事,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她没发现的事情?

她手忙脚乱地掏啊掏,终于把东西拿了出来。

齐悠白是曾蓝的第二个孩子,这本书却丝毫没有提及这第二个孩子。

那么她的恨,可能就是关于这第二个孩子。

她在幻境中看过失忆的曾蓝,想来就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皇宫增多的守卫,失忆的曾蓝,不愿意要弟弟的齐珏,别有所想的皇帝......

齐悠白的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景国的秘密又是什么?

而怀中的人无知无觉,什么话也不能对她说。周遭安静地令人绝望,青丝猜测黎黎二人是出去了,但要是陈道人就在外面——

“青丝。”

一声熟悉的叫喊,一如当年将她带回时的语气。

青丝抱紧了怀中人,先是在周遭看了几遍,没见到人。于是她只能极力装着自然回答他,“师父?你在哪?”

“你师兄受伤了,对吗?”他不回答,却问。

“没有,师兄不在我这里。”青丝装聋作哑道,“我迷路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她很快听见了陈道人的笑声。

这笑声和之前总爱打趣的老道没什么两样,青丝却在此刻僵硬无比,连气也不敢喘。

陈道人似乎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如同躲猫猫般询问着这个弟子。

“师父能救他,把师兄送出来吧,好吗?”但和这声音传来的还有薛凉月的一声叫喊,他说——别信他!

他们被抓了,青丝心上重重一沉,这意味着师父真的是幕后人。

但她还来不及多想,只听远处传来几声薛凉月痛苦而隐忍的呼声——处于木洞之间的空间也随着他的痛苦开始隐隐碎裂。

不等一切化作飞灰,青丝戴在手腕上的木镯却开始发烫,她已经来不及摘下。

青丝紧紧抱着齐悠白——却就这样被扯出这空间,耳边传来青伏蠕动的响声,却又瞬间湮灭。

陈道人已站到她的面前。

自从来到这里,青丝从未体会过这种恐惧。

和其他面目可憎的精怪相比,陈导人看着颇为老实的面孔就这样淡淡地对着她笑,他微微弯曲的背脊,那曾经无比亲切的山羊胡,都在此刻化作无形的威压,压得青丝喘不过气。

“好玩儿吗?”她咬牙切齿道,“骗我好玩儿吗?”

她在这可恨的目光中将一切认定了——陈道人绝不是和她一样的,他不是那个曾经和她对暗号的人。

这首歌,是别人唱给他的。

“是曾蓝吧?”

从他那里得来的木镯想来也是曾蓝的,或许是转送给了他,最后又来到她的手上。

她在陈道人目光下提起齐悠白的剑,就抵在她脖颈。

“你要我来的目的到底为了什么?”

“青丝!”黎黎与薛凉月被困在一边,见她如此,忙喊出声。

陈道人目光也明显一沉,“放手。”

看来是默认一切,青丝更抓紧了剑。

“你知道我多怕死,所以才选我?”

除了拿过木剑之外,青丝从来没拿过真的剑。毕竟齐悠白曾经说过,守墟弟子的剑是要自己炼成的,否则根本无法驱使。

自然,也没人和她说过若主人死去,木枝所化的剑也会化作一截再普通不过的枯木,根本不会再被她拿着抵在脖子去威胁人。

齐悠白没死,但她不知道。

“我选的你?”陈道人这才回答起她的问题,似乎觉得好笑,“谁说我选的你?”

然而青丝听不见他的解释,只道——放了黎黎和薛凉月。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你看着你从小教养的弟子为自己所害,当真没有半点惭愧吗?”她从来没这样恨过一个人,却将剑又抵近脖颈几寸,谁知陈道人竟然真的吧黎黎和薛凉月的禁制解了。

“好啊,”陈道人对着她笑,却手一挥,黎黎和薛凉月瞬间被提至二人面前,悬在半空中不断挣扎。

“你——不得、好死!”薛凉月即使继承了薛沣化虫后的修为,却也奈何不了陈道人,可见他道行之深。

陈丘生却全然不在乎似的一边将徒弟勒个半死,一边看向拿着剑的青丝。

“刺下去吧,你敢吗?”他问。

“用师兄的剑划破你的喉咙,青丝。”陈道人轻声道,“这样,你就能回家了!”话说完,他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忽大笑起来,连半空中的黎黎和薛凉月都摔下来。

滑下去。

滑下去,就能回家了。

青丝握着这柄熟悉的剑,眼泪早已经流不出来了,手也不再抖动。

“死之前让我死个痛快?告诉我一切。”

她看着陈道人,最后喊了一声师父。

恶人死于话多简直是世间真理。她想,无论接下来如此,他们必须明白陈道人的底细。

幸好。

陈道人看着她脖颈处留下的鲜血,满意极了,便决定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