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简戎

处置

处置

姑苏,禅音寺。

薛赫言匆匆赶到之际,慈小玉尚在温泉那里沐浴净身,接待他的师太对他莞尔,“小公子不妨先去周姑娘房里坐坐,等大小姐出来之后我叫她过去见你。”

薛赫言便由她领着去到周序音的房间。

师太道:“小公子能平安归来,大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自从周家出了事,大小姐便一直在此地清修祈福,总算你俩都平安无虞。”

薛赫言不置可否,只跟她做了个揖。

周序音的房里有个小女孩正在摘抄经文,见薛赫言过来一惊,立马站了起来,师太示意她退下,薛赫言也不曾多疑,只看到她在临摹周序音的字迹,“这是序音的丫鬟吗?”

“是啊,她是冯家家主冯越贤的私生女,之前被周序凛送来了此处,周姑娘跟她挺投缘,不仅一起玩耍还教了她执笔写字。”

薛赫言道:“师太先去忙吧,我自己在她房里坐着就行。”

老尼姑躬身退下。

薛赫言并不在意那私生女,只是她方才甫一擡头的眼神似乎跟从前伏在他书案前读书写字的周序音有些重叠了,忆起往昔的他也来到了她身边,翻看了几页周序音誊写的经文。

周序音原本在周家时练的字还是工整秀美的,后来她来到了薛赫言身边,常常出入他的书房,看他的字迹,渐渐地这书法也开始飘逸起来,颇有大家的风范。

薛赫言只粗略地看了两眼,却还是发现了异样,这经文的内容大抵都是他年幼之际就已熟读的,可他现下翻开的这一本却无一字吻合,他合上了书本确认首封写着“淮南子”三个字,再从头翻阅,发现这里面的内容根本就不是淮南子,而是两仪心经,“……?!”

这上卷的两仪心经内容他早已熟稔,所以才会觉得奇怪。震惊之余他赶紧将剩下的数本也悉数打开,核对着与封面不一致的内里,果不其然在翻了四五本之后,他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两仪心经的下卷!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见方才那孩子尚在庭院转悠,薛赫言速速将两本两仪心经合上拿起,走出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他,“我叫李语禅呀。”

她连说话的语调跟周序音都有些像,薛赫言认真问道:“禅儿,这房里的经书都是你小姐一人抄的吗?”

李语禅天真道:“还有我呀!”

薛赫言俯下身继续问道:“除了你呢?还有没有别人?”

李语禅见他眼神深邃有些害怕,马上就招了,“……是还有一个哥哥,帮小姐抄过经书,这样小姐就有更多的时间陪我玩了,你不要怪小姐。”

薛赫言反应过来打开了其中一本经书,仔细看来那字迹确实并非周序音的,而是有人刻意模仿,见他蹙眉,李语禅又道:“大哥哥走掉了,你要去找他吗?”

薛赫言找的不是楚宵临,而是这心心念念的两本心经,“此事、除了我以外,你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李语禅点点头,“嗯嗯!不然那些师太会责罚我的。”

薛赫言起身又看了下四周,回到房内将剩余的经书再检查了一遍,问道:“小姐清明那几日抄写的经书都在这儿了吗?”

“是呀,都在这儿,等我临摹好就要收起来送去法堂那儿啦!”

“好,那你继续练字吧。稍后我娘回来,你就跟她说我有要事先回鹭羽了,下一次再来探望她。”

李语禅虽不解要事,但没有多问,“好的!”

匆匆离去的薛赫言大抵也猜到了,这楚宵临应该是当初收到鹭羽的传信怕薛家为难周序音,所以才趁着外出前来探望一下她。但不知周序音是使了什么迷魂术,竟让他将两仪心经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默写下来了,并且连周序音本人都不知晓此事。

楚宵临所做的有心之事,却被无心的周序音弃之书案,她但凡对楚宵临有一丝记挂,就会打开看到这些真相,可她没有。

不过这样阴差阳错的结果也好,至少让薛赫言不仅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两仪心经,还让他明白了周序音在此人心中的地位。

回到山庄后尚昀已在门口恭候多时,他不负所托将周序音的手镯找到赎了回来,“主人!”

薛赫言接过这蓝紫色的翡翠镯子,确认是周序音的那只无疑,一旁的尚昀说道:“表小姐愿意将这最珍贵的镯子抵押换您的解药也说明了她的一片心意,您在她心中可能比她过世的母亲还要重要,我想这镯子还是由您亲手交还给她,她才会更加感动。”

薛赫言摩挲着镯子,以前他不曾仔细看过,只大概知道这是一只价值不菲的首饰,如今到了手上他便多瞧了两眼,这才发现那镯子内侧雕刻着几朵花,那花的形状很有特点,一看就是兰花,他不禁起疑,“……你知道这镯子当年是谁送给姑姑的吗?”

尚昀当然不知,“啊?我那时还小……”

薛赫言那会儿也不大,估计才出生不久,“你去调查一下,看还有没有线索?我记得姑姑是个清冷淡雅之人,鲜少佩戴首饰,这镯子说不定有什么大来历。”

尚昀得令,“那回头我把镯子画下来去问下行家,这货当年是在哪儿出的,兴许还能找到昔日的买家。”

薛赫言再想,当初兰章成一举反常掳走周序音逼他合作,并表明自己是兰燕臣跟薛日好之子,他虽说震惊但并没有深入联想,如今看来这镯子很有可能就是兰燕臣当年送给姑姑的定情信物,所以兰章成才会通过这镯子一眼就识别了周序音。

想着想着他又停下脚步,“等等,我想还是不用去追溯这只镯子的来历了。”

尚昀停步。

薛赫言道:“我怕它牵扯出太多,我一查,肯定也会有其他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要让旁人知道周序音跟兰章成的关系,此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他鹭羽山庄毕竟是名门正派,既然当年薛家极力掩饰薛日好跟兰燕臣的交往,那今后他也要将周序音跟兰章成的身份关系隐藏好,以免引来闲话,让薛家为难。

见薛赫言不是朝周序音的庭院过去,尚昀问道:“主人去哪里?”

“去处置那帮吃里扒外的家伙。”

赤羽堂。

薛赫言找了个练剑的理由让尚昀将那两日不在庄内的弟子召集到了大殿,位于主座的他高高在上,背着此处一声令下道:“都将衣服脱下来,让我好好检查一下身上是否留有伤痕。”

战战兢兢的数十人压根儿不敢动弹,可转过身的薛赫言盛气凌人道:“脱。”

在墨羽堂一众人的合力下,这十多个弟子的衣服都被扒下,眼见得有人要跪地求饶,薛赫言却擡手阻止了他们,“先别多话,待我好好确认一下。”

那日他的磬音剑共伤到了七人,大概的位置他都有印象,“我不会冤枉你们,若真是这几日练剑或是外出执行任务导致的伤,我绝不为难。”

“再者,磬音剑的伤痕,我一看便知。”

他只需扫一眼,惊吓过度的弟子便已失力瘫倒下来,薛赫言眼神示意,尚昀清出了部分无辜之人,只留这些以下犯上的弟子供薛赫言处置。

本以为薛赫言会一剑斩了他们,就连旁观的刘广旭也不忍直视,可薛赫言却道:“既然要杀我,为何不动用全力?”

他扫过这群人又道:“你们当时重点攻击的部位是我的手脚,而非心门。等我中计吸入了毒药,那毒药也不是要我的命,而是要我失明伤残。”

薛赫言大抵猜得到他们的所作所为意欲为何,“你们是要报复我?是我平日里没有善待你们?还是说你们受了什么人的怂恿才乱了心智,想要对我下手?”

俯首跪地的众人皆是打颤不语。

见他们负隅顽抗,薛赫言又道:“我想也是,即便你们与我有仇,也不敢将暗杀的主意打到我身上……我想一定是有一个始作俑者教唆了你们,只可惜此人并非一个工于心计之人,他没料到我会怀疑到自己人身上。他觉得用魏续江就可以引开猜忌,将所有矛头指向明光教,可他不知魏续江此人出尔反尔,巴不得我鹭羽内斗好让他坐收渔利。他既能联合你们来对付我,也能在事情败露之后将幕后之人告密到我这儿,让我来好好地处置自己人——”

见薛赫言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站于一侧的刘广旭终于闭眼承认,“……是我。”

此时就连尚昀也错愕不已,“刘长老你……为什么?主人平日里待你不薄,他跟你的公子更是从小一起长大啊!”

见那些伏地不语的少年们,刘广旭心存不忍道:“他们是听了我的命令……而我也因一念之差,着了歹人的道,这才做出了以下犯上的行为。”

他说着便跪在了薛赫言跟前,“请少庄主处罚我一人,放过这些受伤的孩子们!”

薛赫言道:“他们不会只因为你的命令而针对我,定是平日里对鹭羽、对薛家有了怨念才会被你怂恿动了手。”

刘广旭老泪纵横道:“少庄主,你说得没错,这些确实是我精心挑选的合适人选。可他们只是一时昏了头,又碍于我的命令不得不做……求少庄主能网开一面放过他们,他们当中多人已经受伤,悔不当初了!”

薛赫言先不计较这些,“那我问你,你私下应当不会去联系魏续江,是谁给你引的线?”

刘广旭迟疑了下,最终还是闭眼供认不讳,“是……汪济之。”

一切正如薛赫言所想,“果然是他。”

尚昀也道:“之前银羽堂的众多权力被薛家收回他估计就已经怀恨在心了,可这也是他御下无方,教女不严的后果。”

薛赫言义正词严道:“他执掌银羽堂这么多年,自己大肆敛财为了汪家也就罢了,他甚至连明光教的人潜伏在他手底下都搞不清楚,还让歹人从中获利这么多年。我薛家留他一命已是仁至义尽,你却信这种人的话?”

刘广旭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还是有些固执己见,“那周家呢?……周序凛、少庄主又为何要除去他呢?那汪济之说银羽堂墨羽堂已重归薛家所有,我很快也会被你们铲除,不留后患……我这才——”

尚昀气道:“刘长老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那周家灭门跟我们主人有什么关系?那不是兰章成干的吗?”

薛赫言接着道:“汪济之跟你说是我花钱找兰章成办的吗?”

见刘广旭沉默不语,薛赫言又道:“他是不是这么对你说的……杀了周序凛,我就能夺回墨羽堂的大权,而周序音也因此披麻戴孝,就能顺利解除跟谢新朝的婚事,一举两得。”

刘广旭擡头看他,可薛赫言眼里全是无语,“我要杀那周序凛何必留到今日?我若真要阻止两家联姻,你猜我为何花一千两从兰章成手中赎回谢新朝的命?当时就让兰章成杀了他不是一了百了?我甚至连明年的武林大会上都再无敌手!”

他说得有理有据,直截了当,也让刘广旭当头棒喝,清醒过来,“……”

薛赫言大失所望道:“刘长老,我从来都觉得你跟那两个人不一样。汪济之有些才能但基本无德,而周序凛无才却空有抱负。你不同,你武功好,也深得弟子们的尊崇,更是教我爹放心。您的儿子刘知弈也是以您为榜样,刻苦练功,每次遇到我他都要问我何时能为我效劳,就像您跟我父亲一样,他也想追随我一辈子。”

这下刘广旭终于涕泪纵横,“是我的错……是我教他失望了……”

尚昀道:“此次叫你们前来,主人甚至还让人把知弈给支走了,就是不想让单纯的他知晓内情。”

刘广旭愣神地看着薛赫言,“少庄主……”

薛赫言知晓他心中的懊恼,又道:“鹭羽山庄百年基业,也并非我薛家一家支撑起来的。未来我一人也无力承担这偌大的家业,怎么可能将得力之人全都赶尽杀绝呢?刘长老,您跟知弈二人不曾有错,我又怎会将疑心打到你们身上呢?”

这时尚昀解释道:“汪雁书是明光教的细作,还让主人遭魏续江虏获,差点儿性命不保,即便如此他回来也只是处理了汪雁书及其手下,但汪济之的命还是留着。而那周序凛,主人根本不需要杀他就已经从墨羽堂夺回了大部分人脉,是他周序凛贪生怕死,遇到兰章成急着谄媚还想将表小姐献出去。兰章成这人又反复无常,他瞧不上周家这样的行径所以才大开杀戒。”

刘广旭想想也是,薛家平日里的行事作风虽稍显狠辣,但对于忠诚有用之人还是异常爱惜的,至少赤羽堂一众安分的长老都生活得好好的。

不过薛赫言道:“如今这汪济之都敢联合魏续江来对付我,看来他是死期不远了。”

尚昀气道:“这汪济之真是吃里扒外!魏续江给他戴了绿帽子害他失去了堂主的位置不说,他居然反过来听这魏续江的话,怂恿了其他堂主来对付自家主人,确实是留不得了。”

刘广旭直到此刻也认命了,“是我有眼无珠,听信谗言,少庄主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

“刘长老,念在你为我爹效力多年的情分上,我可以留你一命,你自己找个理由去对你儿子说,明日起离开鹭羽山庄,永不回归!若他日我再发现你勾结外人对付我鹭羽同道,我绝不轻饶。”

刘广旭闭眼深深拜了一拜。

尚昀看着剩余的人道:“主人,他们怎么处理?”

“废了武功,逐出山庄。”

闻及此,数十名弟子都连连叩谢,而薛赫言也面向殿外剩余一众弟子道:“倘若今后你们当中有谁人不服,尽管来找我本人赐教。若再敢去找表小姐的麻烦……杀无赦!”

一群人吓得噤若寒蝉,连连点头散去。

等离开赤羽堂前往自己院子的路上,薛赫言才说出接下来的打算,“方才那些人你都记清楚了吗?”

“记住了,主人是要今后盯着他们以防添乱吗?”

薛赫言哼了一声,“盯着他们?浪费人力。花点钱给到昭明神宫那边,等过三个月无人记起此事了,就全都杀了吧。”

尚昀顿了一步,“那刘广旭呢?”

薛赫言回头皱眉道:“难道你还怀疑昭明神宫的执行力?”

尚昀想了想还是劝诫道:“……您不怕刘知弈将来会去查吗?”

“有何可怕的?……既如此,那就暂且留他一命,找人盯着他就行。”

尚昀这下也就放心,“不过……主人您何时跟魏续江联系上的?我也没见那姓魏的给您传信哪!”

薛赫言不以为意,“魏续江此人什么德行,江湖中人尽皆知,我知,那刘广旭也知。”

尚昀恍然大悟,“原来您是诈降的啊?”

解决了赤羽堂的问题,尚昀道:“是不是该去表小姐那儿了?镯子都要被您焐热了。”

薛赫言确实是朝着周序音的院子走去,但沿途却想起一个前不久才提过的人,“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尚昀定睛一瞧那可是杜玉怜的小院,惊得都没来得及拉住薛赫言,“那个——”

既然主人发话了,他也只得杵在原地等他回来再说。

这杜玉怜的院子很小,既没有亭台楼阁,也没有假山流水,就一个秋千晃荡着,还有一个丫鬟正在擦拭石桌,打扫卫生。见到薛赫言过来她先是一惊,再是一愣,“……少庄主?”

杜玉怜的模样他已经没了印象,直到她现身在门口他才细细观察了下,眼尾朝下,小鼻子,小嘴巴,看起来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可她突然一笑,又添了些妩媚风情,薛赫言心想这大概就是当初父亲看上她的原因吧。

见薛赫言大步流星走来,杜玉怜也连忙让开了路,招呼他进屋,给他斟茶倒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少庄主您怎么来了呀?”

薛赫言四下看过一圈,这房中精美的器物不少,而这杜玉怜本人也是穿金戴银,绫罗绸缎,日子并不如周序音所想的那样不好。

薛赫言并不想在此停留太久,便开门见山道:“你今年二十是吗?在这儿过得还好吗?”

杜玉怜不解其意,试探着回道:“是呀,奴家刚满二十,日子虽有些沉闷但还好呀!”

她的口吻语气令薛赫言很不悦,“谁让你这么说话的?”

门外的丫鬟一愣,没敢进来侍奉茶水。

杜玉怜被他吓得泫然欲泣,“我说错什么了呢,少庄主?”

她现下这副矫揉做作的样子实在是东施效颦,令薛赫言生厌,“你这副模仿周序音的样子,要是敢在我爹面前这么表现……我杀了你。”

杜玉怜本想学着周序音的语音语调能教他怜惜,没想到他会二话不说就掐上来,吓得她面如菜色,“没有!我没有!”

“我在庄主面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一喊就现出了原声,可薛赫言并未松手,只看向门外那丫鬟一眼,“我要听的是实话。”

丫鬟赶紧跪地哀求道:“不一样不一样!她平日里在庄主面前跟表小姐一点儿也不像的!”

薛赫言终于松手扔下她,丫鬟马上跑过来扶持,可杜玉怜吓得瘫痪在地,根本无法爬起。薛赫言起身居高临下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杜玉怜忙不叠点头,“我答我答!”

“倘若今日我可以放你走,你要不要离开此处?”

杜玉怜愣怔在地,就连丫鬟也不可思议地擡头看他。

良久她道:“……让我走?那、那我能带东西离开吗?”

薛赫言摇头,“不行,只能身无分文地离开。”

既如此,杜玉怜不再考虑,“我不走!我不走!”

既然她贪图鹭羽的荣华富贵,想来周序音此后也不必再为这种人操心,但他还是要警告一下,“你知道我们鹭羽

杜玉怜摇头不解。

薛赫言道:“当初我爹能从青楼将你赎回,将来我也可以从那里找来成百上千人将你取代……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感受到他的要挟,杜玉怜这下是真的吓得眼前发暗,眼泪直流,“我明白我明白!”

既然她能够明白,薛赫言也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尚昀本以为这下薛赫言肯定要去见周序音了,没想到他道:“天快黑了,今日就不去她那儿了,奔波了数日,让她早些睡吧。”

“可表小姐等不到你,会不会不肯去睡啊?”

薛赫言道:“那就找个人去她院里,让她不必等我。”

见他回去自己的院中,尚昀快步跟上道:“那镯子就先不送了吗?”

“这镯子先留我这儿,让她戴那只绿的吧。”

尚昀有所体会,“哦哦!原来您是要跟表小姐交换信物!”

薛赫言白他一眼,“就你话多。”

尚昀来到周序音的院子时,她真的还在书房没去用膳休息,天都快黑了她看着也没丝毫疲惫的样子,只眺望着外头有些失望道:“表哥没跟你一起来吗?“

尚昀给自家主人辩解道:“主人他处理了一些赤羽堂的事情,后面还得汇报给庄主,应该是来不了了。”

本以为周序音会大失所望,没想到她一会儿就接受了,并嘱托道:“他若是累的话,你要找人照顾好他。”

尚昀摆摆手,“那是自然,表小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