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
上午赤羽堂一年一度的考核结束,临近中午周序音撑着纸伞顶着风雪来到了此处,等待着薛赫言。
她今日穿着一身如雪白衣,练武堂的大门打开之后,薛赫言率先看到的是她放下纸伞的姿态,随后露出的便是她昳丽的容貌,她看着比曾经要坚韧一分挺拔一分,就连笑着的神态也更加淡雅脱俗。
雪花纷纷扬扬,她背后的整个世界也银装素裹,仿如仙境。
余下涌出的人潮差点儿没认出她来,还以为周序音换了个人,不禁小声议论着,“表小姐今日像下凡的天女。”
“是啊,那风一吹她菱纱,我都觉得她能乘风而去,回归天庭。”
薛赫言难得见她穿一身白衣,还穿得如此仙气飘飘,不禁回想起曾经的薛日好来,“我差点以为是当年的姑姑。”
周序音温婉一笑,由他撑着纸伞举过头顶,两个人慢慢地走在雪中散步,她发间那三颗珍珠润泽有光,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吸引了薛赫言的注意,“我还没见你戴过珍珠的发饰。”
这是早上兰章成替她选的,衣服也是他挑的,他估计是想看一眼当年的薛日好,周序音便成全他了,“好看吗?”
薛赫言赞赏道:“惊艳绝伦,与你甚是相配。”
“既然今日我满足了表哥的审美,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自然可以,什么事?”
“赤羽堂的考核已经结束了,你的这些师兄师弟们也要回家过年了,接下来一个月你不必再来这儿了,如有闲暇不如教我练剑?”
薛赫言想了想如今父亲也时常在自己的院子休息,想来不会顾及到这边的情况,便一口应下,“好。”
“那你先陪我去挑一把剑吧?”
“乐意之至。”
赤羽堂的兵器库内果然放着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神兵利器,有刀有剑,有锤有鞭,还有各种千奇百怪周序音不曾见过的,也不知该如何使用的武器。
她注目着一把黑色的钢骨折扇,薛赫言解释道:“这是明光教的一位高手使用的,此扇扇骨比刀剑还要锋利,且能伸缩,其中还能□□,那人当年用这把扇子杀了不少人。”
周序音细细看了两眼,问道:“兰章成用的也是扇子,可我看他的折扇似乎是最普普通通的那一把?”
“兰章成的武功登峰造极,普通的扇子在他手中也能成为比这钢骨折扇更厉害的兵器。”
周序音恍然大悟,“难怪楚宵临断剑之后就不再找新的了,原来是不需要了吗?”
她突然提到了楚宵临,这让薛赫言有一丝不爽,但也没太在意,“……是,他武功更高,可以就地取材,无论什么到他手里施以内力都能杀人夺命。”
周序音带着敬畏之心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利器,又道:“这里这么多兵器,表哥你为何偏偏要选楚宵临的磬音呢?”
薛赫言抿唇不语,周序音回头看他,见他神色不对问道:“你不喜欢那把剑?”
薛赫言吸一口气道:“倒也不是,只是趁手的利器不多,磬音算是一把。”
周序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想超越他?所以才取回磬音的吗?”
她说出了薛赫言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理想,说得如此平静,也平复了薛赫言这么多年的波澜,“……是,我想成为天下第一,成为比他更名声大噪之人。”
他转身看回墙上陈列的这些兵器道:“磬音除了拔剑声与众不同之外,其实并无多少可取之处,这些兵器当中比它坚韧比它锋利的也有不少,可它的名气却是这江湖上大多数的刀剑都无法比拟的,因为它是楚宵临用过的剑。”
这会儿周序音取下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剑,“也就是说,倘若有朝一日我用这把剑打到了武林第一的成绩,这剑也会成为传扬之中的名剑。”
薛赫言置之一笑。
周序音并不介意,举起它道:“那我就要这把剑了,我把它取名叫——”
薛赫言洗耳恭听。
“万籁。”
薛赫言淡淡一笑,“可以,还不错,跟你的箜篌‘天籁’算是成双成对。”
周序音解释道:“跟你的磬音是一对呀!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
薛赫言心中有些五味杂陈,毕竟磬音严格上来说不属于他,而属于它的原主楚宵临,可那“钟磬音”毕竟也做过他的化名,他算是勉强接受了,“嗯。”
“对了、表哥,你的磬音呢?”
薛赫言犹豫半晌回道:“上回……在万家不慎伤了你之后,那剑就被楚宵临再次折断了,我想……我也得重新挑一把了。”
“……”
见周序音沉默,他反倒无所谓道:“一把断剑而已,没什么好留恋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陪我一起挑把新的。”
周序音这才面露微笑,“好!”
他挑起来比周序音要认真多了,不仅看中剑的长度韧度锋利度,还要上手感受一下挥舞几番。周序音刚以为他相中了,没想到他又放下了,这挑挑拣拣的程度不亚于她平日里筛选胭脂水粉的认真程度。
他最终选中一把,两指并用弹了一下剑身,声音也不错,便转身面向周序音道:“这把如何?”
这可难倒了周序音,不过既然薛赫言觉得不错那就还行,“……你喜欢就好。”
薛赫言愣了一下,回想起从前陪她逛街的场景在此刻仿佛倒置有些忍俊不禁,“那就这把吧。”
周序音刚要接过手看看却想此剑看着轻巧,到手却沉得很,她差点儿没拿稳扭到手腕,这样想想还是她挑的那把好,至少执起来毫无压力,“……这剑好像是有名字的。”
那剑柄的一面雕着一轮圆月,而另一面则刻着两个字——璧月。
薛赫言像是回忆起一些往事,良久才道:“……原来在这儿,原来是它。”
“这剑怎么了?”
薛赫言道:“曾经斩断磬音剑的就是它,它是兰燕臣的佩剑,是一把百里挑一的好剑。自兰燕臣死后,这剑就失踪了,没想到——”
没想到在此积灰的角落,会发现它的存在。
周序音也很意外,“兰燕臣的剑……落在我鹭羽山庄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
薛赫言蹲下身看着这陈旧生锈的剑鞘,“估计是有人扔在了这里,整理的弟子看它剑鞘如此简陋也没当回事,就一直搁置了。”
这倒是今天最意外的一个收获了,“那表哥你得了一把比磬音更好的剑。”
周序音大概猜到了将此剑扔在这儿的会是谁,这世上除了薛日好无人会如此嫌弃兰燕臣的东西,这把经手她父母二人的剑如今找到薛赫言作为它的归宿也不错,“以后你就用这把剑吧!”
然后就如当年的兰燕臣一般,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竖剑观察的薛赫言心情也顿时开朗,“好。”
午膳过后,周序音带着“万籁”来到薛赫言的院子,在凉亭中等候的薛赫言也转过身来,“你来了。”
地上还有些许积雪,但并不影响走动练剑,周序音没有基础功,但薛赫言不想她从扎马步开始教起,一方面怕累着她,另一方面他觉得练武这事也可以拉近双方距离,他有手把手的教学机会何乐而不为?
他道:“你若没什么意见,我就从坤元剑谱第一式开始教你。”
周序音退后几步,将场地让给他演示。
薛赫言从树上扯了根枝条当剑,随后连贯地挥出七八个最简单最基础的剑招,并道:“弓步直刺,回身后劈——弓步平抹,弓步左撩。”
周序音这几招剑式刚记住,薛赫言那边接着还有,“提膝平斩,回身下刺——挂剑直刺,虚步架剑。”
见薛赫言终于停下,周序音仔细回想着方才的动作,只听他道:“你记忆这么好,应该都会了吧?”
周序音只是对文字的记忆把握得极好,这身体动作方面还真不是她所擅长的,薛赫言别过树枝站正,示意她来一遍。
如他所料,周序音果然没有记住全部的招式,不仅动作不到位,还有些左右不分,在她犹豫之际,薛赫言已贴身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表哥?”
薛赫言温柔道:“看着剑,我教你。”
他靠得越近,周序音的心神就越不稳,这八个招式下来还挺长一段时间,分分秒秒都是对她的考验。好在薛赫言从身后束缚着她的腰肢,否则只怕她中途就要因为分心而摔倒。
周序音本意是想练几招以备将来不时之需,没想到却被薛赫言以此占尽便宜,等这几招结束之后,她不舒服地推开身后的人道:“……我自己来。”
薛赫言俯身在她头顶耐心地说道:“你还没记住,我再教你两遍。”
周序音按捺住荡漾的心绪,集中注意放到手中握着的剑上,跟着他又来了一遍,这次她似乎掌握了一些要领,毕竟薛赫言指导的姿势非常准确,提点的位置不偏不倚,等到第二遍重复的时候,她已经可以自己使力跟上,并将每一招每一式都做到了位。
薛赫言对这些剑式再熟悉不过,哪怕闭着眼睛也能完整无误地练下来,因此他从头到尾注视的都是周序音,看她从心慌到手稳,从垂眸到直视前方,最后夸赞道:“不错。”
见他终于松手,周序音回头道:“我再试一遍。”
薛赫言后退三步,让出距离,看她准确连贯但些许迟缓地重复了一遍,赞赏道:“好,加速、再来。”
受到鼓舞的周序音完美地挥出了坤元剑法第一式,剑风所到之处,枯叶随之翻动,等她落地之后,翩跹白衣也立定静止,所有内力都收敛回归。
薛赫言万万没想到,周序音居然是个练武奇才。她三遍学会了招式,第四次便能以自身内力融会贯通加强剑式,薛赫言上前一步问道:“你是……练了两仪心经?”
既然他发现了,周序音也不再隐瞒,轻轻颔首道:“嗯,我上卷都习完了。”
除了个别几处不太了解找了兰章成指教之外,她打算开始修习这心经的下半卷了。
薛赫言道:“就这半年多的时间里?”
他有些不敢置信,但周序音确确实实做到了,她也觉得这并非难事,毕竟上午的时候听兰章成说他也是花了三五个月的时间练成的,他们本是兄妹,天资应当是差不多的。
薛赫言说着走过来扣住她的手腕感受她体内游走的真气,这内力确实是两仪心经炼化的不错,但不知为何在周序音的体内这股气息很弱,时有时无,若不把脉还是会觉得她是个没有武功内力之人,“……”
兰章成曾跟他说过,两仪心经是一种十分神奇的内功心法,它遇强则强,若融合四象神功便能至刚至猛,现在它处于没有外功的周序音体内,弱气到几乎为零。
方才她练剑的时候,这股真气也时隐时现,似乎在根据她的出力她的心情在改变。薛赫言算是明白了,对于两仪心经而言,周序音是最好的载体,因为她如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沾染过,两仪心经在她体内便能尽情发挥。
薛赫言为之高兴,但也替自己将来的处境感到些许紧张与心酸。一个兰章成也就罢了,若是成婚之后他们夫妻之间发生争执,他岂不是要被这兄妹俩合力灭了?
可周序音没有给他太多遐想的机会,提醒道:“继续吧?表哥。”
薛赫言抽回思绪,点头同意。
练了一下午的剑,薛赫言觉得也差不多了,周序音已完全掌握了坤元剑法第一重。照这个速度下去,坤元七重,乾元三重,她只需十天半月便能习成了。
一时间他又惊又喜,还有点儿羡慕。毕竟周序音找到了习剑的终南捷径,原来有了两仪心经的内力基础,一切武功都变得如此简单易学。
薛赫言觉得需要点安慰,喊住就要回去的周序音道:“一起用个膳?”
周序音想到她房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兄长,婉拒道:“我想先回去沐浴,表哥你自己先用吧。”
既如此,薛赫言也不再挽留,决定吃完饭洗漱好之后再去找她陪伴。
入夜了,周序音沐浴完毕一身轻松。
等她走出房间之后,看到兰章成还坐在桌边闭目养神地小憩着,还以为他在等她用膳,没想到见她过来兰章成就睁眼起身道:“那我去洗了。”
周序音回头看他,“我叫下人换一桶水。”
兰章成头也不回地关上房门,“不必,我不嫌弃。”
他不嫌弃,可周序音却有些介意,但他都进了卧房了,若再跟上去就有些不妥了,“……”
边吃饭边思考的周序音想着日后若真要将他留在这院中照顾,还是得打点好贴身的丫鬟才行,外面的守卫姑且看不到他的身影,但丫鬟迟早会察觉他的踪迹。
周序音放下筷子走到了堂屋那边,对着在对面房间打扫的丫鬟眼神示意过来一下。
丫鬟马上放下扫帚小跑过来,“表小姐,有何吩咐?”
周序音开门见山道:“你是我表哥的人还是舅父舅母的人呀?”
丫鬟一愣,周序音毫不介意道:“我是说,我这儿若有事发生,你会汇报给谁去?”
丫鬟支支吾吾道:“……以前是庄主,后来、便是少庄主了。”
原来如此,周序音思忖了一下道:“事无巨细全都汇报吗?”
丫鬟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只有少庄主问了我才回答!除非小姐您遇到难题了我才会主动去找少庄主的。”
“那还差不多,那没问题了,你如往常一样生活就行。”
丫鬟将信将疑,周序音又补充一句,“今日就当我没问过这话。”
丫鬟连忙严肃认真地抿唇点了点头,周序音也就放心了。
天黑了,夜深了,一切整顿完毕的周序音坐在梳妆镜前准备拆发去睡,此时房门被敲了两下,她还以为是偏房那里的兰章成有事找她便开口道:“进。”
等人走到她身后映入她的铜镜她才发觉,“表哥?”
薛赫言道:“不是我还有谁?”
周序音坐着转过身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薛赫言取了梳子给她顺发,“……你忘了?”
周序音这才想起昨天演奏箜篌之后发生的那些荒唐情事以及当时他说的荒□□话,一时语塞无助,“……”
不等她多说,薛赫言径直将她横抱起身走去床铺,并安抚她道:“放心,我不过夜,等亲完了就离开。”
周序音的内心不是很相信他的定力,但身体却诚实地勾住了他,痴痴地看着他仿佛入迷一般。
薛赫言抱着她坐到床上,低头与她亲吻,周序音只觉得那股无形的力量又开始占据她的身心,她的头脑,诱导着她屈从臣服。
感知到她的失力身软,薛赫言将她轻轻放倒,顺势放下了床帐。
夜幕中的烛火闪动,等燃尽之时,周序音半梦半醒间薛赫言已穿衣离去,正当她以为能睡个好觉的时候,那模模糊糊的身影又来,炙热的深吻缠得她难以呼吸,“……表哥。”
来人将方才一个时辰内的暧昧情节又重复了遍,重新点燃周序音体内即灭的□□,直至茫茫深夜,她才不堪忍受地昏睡了过去。
翌日天晴。
周序音一下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后浑身也不爽利,重新沐浴净身了一番,这才恢复了些许精气神,来到了庭院晒太阳。
她昨夜被折腾了大半宿,丫鬟见她白皙的颈项满是吻痕还以为她被什么蚊虫叮咬了,就要去找些除虫的药来。可周序音拉住她看着站在门口准备进来的薛赫言道:“你瞧,你得除去那个罪魁祸首。”
丫鬟一下听懂,不再多说,羞怯地退下了。
薛赫言倒是精神正足,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今日下午我有事在身,既然你醒了,我们上午就把这坤元剑谱第二重教了。”
周序音勉强振作了力气,回房取了万籁出来,“不过只剩一个时辰不到了,来得及吗?”
薛赫言信心满满道:“不怕,以你的天分,半个时辰便能掌握。”
他仍如昨天一般贴身贴心地教学了两遍,并趁着四下无人贴耳问道:“昨晚我表现得如何?”
他自认为技巧方面已经比上一次进步很多,他学什么都快,更别说这些讨好周序音取悦自己的情事,他更是积极主动。
周序音却觉得不太好,前一个时辰他是发挥稳定,循序渐进,但后来不知为何有些莽撞冲动,甚至不顾她中途的哭喊将她弄疼了。
周序音思想一下被他带偏,连忙清醒过来,将注意力集中到剑上,不再回想那朦胧晦涩的场景,“……”
可薛赫言不依不饶,“你不喜欢吗?……”
周序音闷不吭声给了他一个肘击,随即二人拉开距离,她二话不说就举剑刺来,薛赫言愣过之后便从容闪躲,周序音竭尽全力进攻,他的防御却始终气定神闲。他无意戏耍,只是双方实力太过悬殊,周序音的这点剑术在他看来就是班门弄斧,雕虫小技。所以他一边避让,一边指挥她该如何进攻,直到这最终一剑刺来,他侧身双指持住拉过,周序音被迫脱手利剑,一下投入他的怀中,被薛赫言抱了个圆满,“……”
周序音仰头看他,此刻气氛刚好,她却脱口而出,“你把我的剑扔了?”
薛赫言回头一瞧,那万籁正躺在地上,显然是被他方才信手甩掉了,“……”
他只得悻悻松开怀抱,转身将剑拾起,交回周序音手中,勉强露出一笑,“继续。”
周序音自知双方差距过大,再打也无任何意义,便道:“你再教我两遍吧。”
薛赫言自然是乐意的,这第二重坤元剑比昨天的难度要更上一层,周序音看他舞了数遍才大概记住,她四肢不算协调,也让手把手教她挥舞的薛赫言联想到,“阿音……你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没学过跳舞?”
“没学过。”
薛赫言的手移到她的背上,感受她僵直的身躯,低低地笑着,“难怪骨头这么硬……”
周序音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继续跟着挥剑,“骨头硬、不好吗?”
这难道不是一句称赞吗?说她有骨气、很硬气的意思,周序音至少是这么想的。
薛赫言的手不紧不慢地扣到她的腰间,俯身与她耳语道:“……可我更喜欢你柔软的地方。”
周序音的动作果然停顿下来,这剑今日怕是练不成了,她得先收拾了身后这个无时无刻不在调情戏弄她的混账,她索性也不用剑了,看剑他还会躲,周序音回头就是一个巴掌,打得他猝不及防,“无耻。”
薛赫言先是一愣,随后忍着笑意装作委屈道:“你怎么说不了两句就动手呢?”
周序音擡头看他,表情端正,神色略带鄙夷,“……我都打你了这有何可笑的?是我打得太轻了吗?是让要舅父来打你吗?”
“这倒不必,”薛赫言马上严肃了态度,“我不笑了,是我错了。”
周序音带着遗憾的口吻说道:“表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薛赫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听她道:“……你以前都不怎么笑的。”
薛赫言有些说不上来,“我笑……笑得不好看吗?”
周序音诚实道:“你笑起来很无耻。”
“呃。”
他一笑,她就知道他是心存戏弄,只想着跟她调笑调情,没个正经。
“我不喜欢你笑啊!”周序音又添了一句伤害他的话。
薛赫言深受打击,“……哦。”
看他莫名其妙的兴致终于下去了,周序音才牵起他的手道:“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薛赫言的心情终于沉寂下来,点点头道:“好。”
等规规矩矩地练满一个时辰,目送薛赫言离去的周序音想想还是叫住了他,“表哥!”
薛赫言停步转身,周序音已经弃剑抱了上来,抱得他没有一丝丝防备,“……”
周序音擡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他现在这副不茍言笑的模样,温柔道:“我刚刚打你了……表哥。”
薛赫言自然记得,她不仅打了他还辱骂了他,所以他现在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不敢做,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敢说,“……嗯。”
周序音垂眸下来似乎心存一丝歉意,“那你……晚上还来吗?”
薛赫言喉结微动,原本平复下来的心境又重新漾起水花,“……来!”
他就知道周序音是喜欢他的,无论发生什么,她始终是想要他的。
忙碌了一下午,等到了夜里,尚昀见薛赫言沐浴完又穿上衣服离开好奇道:“主人,干嘛去?”
薛赫言回头让他别多管闲事,“你年纪小你睡觉去!”
尚昀一看他离去的方向就知道他去了周序音那里,鄙夷地叉腰置气道:“我比你的阿音还要大几岁呢!”
薛赫言压根儿就听不到,心向往之地去到了周序音院中。
今夜她这儿清清冷冷的,新月高悬,与她房中的灯相互映照着。
薛赫言敲门之后不等回答便推门而入,一缕青烟从她的梳妆台飘来,带着温暖沁人的气息,仿佛在引诱着他。
他四下看过一圈,周序音既不在梳妆台前,也不在床上,等他向前走了两步才感知到身后的气息。
周序音本想从他背后出现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如此敏捷不仅躲得迅速还差点让她扑空,薛赫言也始料未及,旋身之际又一下海底捞月将她揽住,继而翻身抱起,这动作一气呵成,周序音的视野转了半圈就已经在他的臂弯当中,“表哥……”
薛赫言万万没料到周序音会给他这样的惊喜,在他心中周序音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的,与这些调皮捣蛋的事搭不上边,“你怎能如此可爱,还想吓唬我?”
周序音不过是心血来潮想给这无聊练剑的日子添些有趣的情节而已,没想到会被他一下识破反将一军,“放我下来……”
薛赫言怎么可能放她下来,只想就这样将她永远抱紧了不再跟她分开。
不久之后,轻纱漫舞的床帐中便传来周序音无尽的娇嗔与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