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日暮黄昏之际,鹭羽一行人终于抵达御景山庄。
这北方的气候冷得很,好在他们带的御寒的衣物也够,否则入夜只怕被冻得够呛。
薛赫言扶着周序音的肩膀赶去膳堂,薛景何及赤羽堂的两位长老前往探望重伤卧床的关景鸣。
跨入了御景山庄的门槛,周序音的心也完全松懈了下来,这里人多眼杂,薛景何肯定不敢再乱来,更何况此处还有楚宵临、谢新朝等人,她可以随时喊救命。
见她四处观望,薛赫言小声提醒她道:“你要找的人不在这儿,此处是年轻弟子的膳堂,他是上一辈的,有自己的住处,有专人送去。”
周序音可能是没用脑子,又把那个三十二岁的前辈当成同龄人了,都怪之前换了称呼,潜意识也改变了很多,看来楚宵临的目的达到了。
虽然没见着楚宵临,但见到了唐言祎跟司悦含,唐言祎看到他们也赶来道:“鹭羽的人来了?快过来用膳吧。”
薛赫言率先迈出一步,周序音不知他要去哪儿,可她肚子有些饿了,便跟着唐言祎走了,“我坐哪儿?”
唐言祎给她拉开一条凳子请她坐下,随后自己坐去对面,剩余左右两个弟子不敢相信这堂堂武林第一大美人就这样被唐言祎轻轻松松地喊了过来,不禁目瞪口呆,唐言祎道:“怎么了?吃饭啊。”
其中一个弟子道:“你你你就是周序音周姑娘吧?”
另外一个也道:“对对对,谢师弟的前未婚妻!”
周序音忍俊不禁,唐言祎愣怔道:“……你们两个怎么突然变口吃了?”
见他俩都盯着周序音,他便介绍了下,“对,她就是周姑娘,刚刚那个——”唐言祎转身找了下,“坐司悦含那一桌的,就是他表哥薛赫言。”
弟子摆手道:“薛赫言我们见过,唐师兄你也糊涂了。”
唐言祎挑了下眉,继续干饭,并示意周序音道:“别拘束,快吃,等吃完了我带你去谢师弟那儿。”
周序音看他脸色似乎变了一点,问道:“怎么了?”
唐言祎吁一口气道:“……他可能需要你。”
周序音大致明白这几日御景山庄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他们一行人抵达那巍峨的大门时,迎接的大多是年轻弟子,看来年长的都去操心关景鸣了。
虽说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了,但这会儿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热闹。
周序音拿着筷子环顾了下四周,各大派的弟子她虽不认识几个,但大家的目光大抵是盯着这里,亦或是薛赫言跟司悦含那一桌。
周序音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还能感知到薛赫言的爱意,便没有太多纠结,随他去吧。
薛赫言那边倒是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司悦含方才告知他因为关景鸣重伤,谢新朝极力给他输送真气,这几日精神不振,恐是无心对敌了。
倘若他赢下了谢新朝,那回到鹭羽夺权就更容易了。
薛赫言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显得有些庆幸有些不屑,正是他这种唯我独尊,盛气凌人的感觉让司悦含很是痴迷,“……上回不告而别,是我的不对。”
薛赫言并不在乎这种虚礼,但还是要埋怨她几句,“父亲说我惹你不快,还给了我一顿鞭子,若是打得重些,只怕也要如谢新朝一般不宜上场了。”
司悦含立马局促起来,她以前鲜少跟异性谈天说笑,完全没有谈情说爱的经验与技巧,只愣怔着,“……对不起,害你受苦了。”
薛赫言道:“无妨,一点小伤,几天就养好了。我皮糙肉厚,经得起打,又不是你们这些温柔如水的姑娘。”
被撩的司悦含一下慌神,“……我没有……温柔。”
“哦,那是我说错了!是我表妹她比较温柔,所以我一向都觉得姑娘们都是这样的。”
司悦含放眼看去那里一颦一笑都端庄得体的周序音,有些醋意道:“……你喜欢温柔的。”
薛赫言支起一只手撑着半边脸,打量着她戏谑一笑道:“难道、司姑娘喜欢粗暴的?”
若不是这桌只有他们两人,司悦含恐怕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她脸颊一下升温,瞥过视线支支吾吾地什么也说不上来,只否认道:“……没有。”
薛赫言心里默认,那就是有。
无论是温柔的可爱的活泼的清冷的妩媚的,看来都喜欢男人带点儿粗暴,尤其是他这种有身份地位又有颜值实力的,薛赫言自觉都不用如何努力,光几句话就能搞定她了,不觉有点儿乏味,但还是继续攻略道:“……那是我误会了,我道歉,稍后就让我送你回房吧。”
他们这边调情所以吃得慢些,周序音那边只顾干饭快得很,唐言祎要带她见人,所以她就走来打个招呼,“表哥。”
她这一声将全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薛赫言回头看道:“怎么了?表妹。”
随后大家都议论纷纷道:“原来真是表兄妹……”
“这武林第一美人究竟是谁封的啊?封得可太妙了,站在她表哥身旁一映衬,绝美!”
周序音就连说话也慢条斯理,“我跟唐师兄先离开一下,待会儿他会送我回院子的。”
薛赫言很是放心,“嗯,去吧。”
他手指轻撇,潇洒恣意,周序音临行前对司悦含做了个揖,司悦含还在回顾着刚才那句“绝美”,连忙也颔首了下,难得的面带了点儿微笑。
周序音转身看向候在身后不远的唐言祎道:“走吧,唐师兄。”
众人的目光再度转移到走出膳堂的二人,“……唐师兄?叫得好亲密呀!明明我也是这么叫的,怎么听起来就不一样呢?”
“唐师兄是什么时候结识的周序音?他怎么从来没跟我们提过?该打!”
薛赫言心中有些想笑,但还是将目光落回司悦含这里,“这唐师兄看起来为人不错,能招我表妹喜欢。”
司悦含愣了一下,点点头道:“唐师兄确实沉稳可靠。”
薛赫言又道:“既然他要带我表妹四处走走,你若稍后得空……你空吗?”
他不想总是进攻,也想看看她的反应,别一直呆若木鸡的毫无意思,司悦含回道:“空的。”
薛赫言就知道她于感情一事上既不会进攻,也不会防守,估计没什么心机。这样头脑简单的她根本就不是嫁去鹭羽的合适人选,她还比上那苏巧云,至少苏巧云还活泼有趣些。不过既然是薛景何看中的人,他自然得在这三天的武林大会中将她拿下,好让他无话可说。
提起苏巧云,她正巧也来了,她是拉着冯逸竹一起来的,在她一眼瞧见薛赫言后,脸色立马拉胯|下来。她本想绕道,但看对面是司悦含,心想着可不能让他给骗了,便立马拉着冯逸竹走到这一桌,“好巧啊,薛公子!司师姐。”
有趣的人来了,薛赫言没想到苏巧云居然不敬畏他,邀她入座道:“原来是苏姑娘,这位是——”
他的手停在那儿,表情故意尴尬了一下,气得苏巧云刚坐下又弹起,“你什么意思?你都在擂台上揍过他那么多回了你别说不认识他啊!”
冯逸竹看她气势汹汹,赶紧按她坐下,“好了,别弘扬我的美名了,低调!低调!”
司悦含心中不禁庆幸他们能过来缓解一下她不擅言辞的交谈焦虑,“你们来了。”
薛赫言道:“我记得营丘比我们江南离这儿要近得多吧?这么晚来,看来是一直备战到昨晚了?那明天的擂台上可就拭目以待了。”
见他扫视过来,冯逸竹头皮发麻道:“……还行、吧,希望不要遇到你就行了。”
苏巧云愤愤不平道:“你怕他什么?我们还有新朝哥哥呢!”
“谢新朝替你参赛啊?”薛赫言继续面对软弱可欺的冯逸竹讽刺道。
冯逸竹真是无话可说了,抿唇道:“……虽说我跟谢新朝、去年在小云的生辰宴上已结为了异性兄弟,但明天的武林大会上……我还是会自己努力的。”
他说着甩了甩身上的玉牌,故意将话递给苏巧云转移矛盾,苏巧云这才反应过来,“……是哦,说起来不止是小竹跟新朝哥哥呢!当初我们五个好朋友一起说好的将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对了、唐师兄呢?我新朝哥哥周姐姐呢?”
司悦含道:“他们刚离开了。”
冯逸竹不管他们的去向,只满意地笑着,希望她继续说,说到薛赫言的痛处。苏巧云果真不负所托,一股脑儿地向着司悦含细说道:“司师姐你一定不知道吧?我去年生辰的时候新朝哥哥、唐师兄,还有小竹跟周姐姐过来陪我一起过的,我给大家订制了五份玉牌,以证我们天长地久的友谊!当时新朝哥哥拿的是青玉,刻着青龙,可好看呢!”
司悦含点点头,“我见过,他跟我提起过。”
冯逸竹也看向司悦含,却说给薛赫言听道:“那时周序音拿的是红玉,上面刻着一只朱雀,她还以为是凤凰,跟谢新朝的青玉像对龙凤呈祥的姻缘玉佩!”
薛赫言果真冷脸。
司悦含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回应道:“是吗?难怪谢师弟如此珍惜,每天都佩戴在身上。”
薛赫言自然也记得这玉佩,当时周序音只说了是苏巧云送的,他没有多想,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段令他咬牙的趣事。
冯逸竹已感受到身旁的怒火了,愣是不转过头去,面向苏巧云道:“今年我生日最近,要不再把他们全都请来吧?不过好在我那时是夏季,气温高,就不会像你那回大冬天的让谢新朝冻感冒了呢!”
有所领悟的苏巧云说道:“……是啊是啊!新朝哥哥真是的,这么好的身体还发烧了,大夫还让我们轮流给他擦身散热,害我都把他给看光光了!”
她说着有些羞怯,结果却发现一堆人正挪着板凳在偷听,“听什么呢?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感情史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可以听的吗?”
冯逸竹也作势驱散他们,“你们可别把周序音陪了谢新朝一个上午的事宣扬出去啊!她也是黄花大闺女呢!”
薛赫言几乎气到升天,他从王骥那里得到的消息都是个大概,根本不明白谢新朝生个病还有这么多隐藏的细节。既然苏巧云看光了,说明周序音也看得差不多了,想到她还给他擦身照顾过……他手里的茶杯几乎瞬间碾碎,一个眼神便将凑过来的所有人都恐吓走,“听什么?想死么。”
众人连忙退回自己的位置,与此同时窃窃私语也不断传来。
苏巧云拍拍手道:“薛公子好帅!居然维护我跟周姐姐的清白,我们吃完了,我们先走了,你们继续聊吧!”
这两个碍事的家伙终于走了,薛赫言接下来也没心情陪司悦含散步了,“我先去看看关老,毕竟长者为尊。”
司悦含随之起身道:“好,我陪你。”
可薛赫言一边起身一边摆手道:“不必,我认识路,你还没吃好,别饿着,坐下。”
他这么一说,司悦含只得坐下,“……好。”
周序音跟着唐言祎来到了谢新朝的住处,没想到那儿的谢新朝正躺在床上,发着高烧昏迷不醒。
周序音也有些意外,难怪这山庄上上下下一片死气沉沉的,原来连他们的继承人都倒下了,“他怎么了?”
唐言祎道:“前几日师父重伤,几位长老与他合力给师父输送真气稳住心脉,可那魏鹤岭的一掌实在要命,很多长老内力不济都倒了下来,唯有他一人默默坚持到了最后。”
“后来师父勉强留下一命之后,大夫诊断说恢复到能下床走动至少得半年,这期间我们每隔七日就得输送一次两仪心经的内力给他才行。”
周序音没想到这一掌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那魏鹤岭实力颇强,一掌就将你们师父打成了这样……当初我表哥中了兰燕臣那一掌,因为没有两仪心经,至今都没有恢复。”
唐言祎抿唇顿了下,“其实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严重的是门下有些长老不愿继续给师父运气了,他们都以各种理由纷纷回避,因为两仪心经修炼的内力来之不易,只有完全练成才能恢复得快些。好在谢师弟不负众望,至少将上卷全都融会贯通了。”
“那些长老……见死不救?”
唐言祎心酸皱眉道:“不止如此,谢师弟见他们如此冷漠,愤懑不平,更是跟司长老等人大吵了一场。司长老认为两仪心经本就是他的功劳,如今大家内力透支,确实应当休息,延缓医治。更何况,那个细作还是师父自己引来的……”
周序音也听说了相关的细节,耿直道:“传召私妓固然德行有失,但救人毕竟更重要,长老们若要谴责你师父也应该等到他身体复原了再做批判。而不是借题发挥,趁机分裂门派,他们莫不是一早就有此打算了吧?”
唐言祎擡眸振奋道:“是,周姑娘说的是!若当时你能在场,我跟谢师弟兴许救不会在那场骂架中落于下风。”
周序音看去床上的谢新朝,“所以他因为消耗了太多内力,又被司坦祥他们气得不行,才生病累倒的?”
唐言祎点点头,“是啊,他连续发烧好几日了,每天下午开始发烧,第二天一早又能恢复些,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晚上可能更严重一些。他昏迷之际,偶尔会呼唤你的名字……有次师父被推着过来看他,听到了,就让我等鹭羽的人来了之后将你带来见他,安慰安慰他。”
周序音明白了,“那我陪他一阵。”
唐言祎正要走,又犹豫不决地多透露了些,“其实,这件事之后师父也看清了门下一些长老跟弟子们的嘴脸,他老人家已经决定等武林大会结束后,无论谢师弟是否夺魁,都要将坤元剑传给他。”
周序音却道:“那不行啊,你师父太着急了。此刻应当稳住大家的心,不能提赐剑一事,否则那些想离开的人只会铁了心地离开。”
这时谢新朝的声音虚弱地响了起来,“……师父说他不在乎那些人,随他们走吧,留着他们将来也是个祸患,不如早早分家的好。”
“谢师弟你醒了?”
周序音转过身来,眉目温柔地看着他。
其实他听到周序音的声音就醒了过来,只是一时无力还想再躺会儿,听她跟唐师兄的谈话原来她也是坚定不移地站他跟师父这边的,心里不免宽慰了许多。
“师弟既然醒了,那我去给你端些饭菜来,周姑娘,你帮我照看他一下。”
周序音颔首道:“你去吧。”
唐言祎走后,谢新朝要坐起身来,见他乏力周序音倾过身伸手帮了他一把,问道:“好点了吗?还在发烧吗?”
谢新朝自己感觉不到,轻轻摇了摇头,周序音覆手到他的额头,又比对了下自己的,“好像还是烫了些,你吃完饭还得喝药,这样才能好得更快。”
谢新朝微微颔首,只专注地看着她,被他这样虚弱的盯着周序音也有些不好意思,“我给你倒杯水吧。”
她起身倒来一杯温水,亲自喂了他,谢新朝受宠若惊,一口气全干了,周序音又道:“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他什么都不需要,只要这样看着她就已心满意足,药到病除了。
见他不说话,气氛有些凝滞,周序音开口建议道:“其实……我觉得你这回可以不用参加武林大会。”
谢新朝一愣,听她继续说道:“你身体不好,内力一时间也补不回来,上场了未必是最佳状态,这样你会输。”
谢新朝道:“那样赢的便是你表哥。”
“他赢……也赢得不光彩,而你输,也输得不厚道。反正无论输赢你师父都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了,你不如就不参加了。倘若输了还会遭司坦祥他们诟病,他们才不会在乎你身体好不好,状态佳不佳,他们只会落井下石,说你不配受那坤元剑。”
周序音似乎说得理,但谢新朝反驳道:“可这次不战,便没有下次了,武林大会的规则是年满二十五便不能参加了,两年一度的大会到后年你表哥就二十五了。”
周序音提议道:“这样,你可以等这次武林大会结束后当着天下众人的面跟我表哥重新约战,这武林大会上的人大多也只期待你跟我表哥那一战。你可以等恢复完全了,而你师父也能走动了,再重新跟我表哥战一场。你可以约在半年后,约在一个更广阔的地方,而不是像武林大会这样规矩又多,地方又狭小的擂台。我听说你们只能用木剑,不能使暗器、毒药,还不能伤人性命,更不能掉下擂台。”
谢新朝点头确认,“确实有这些规矩。”
周序音笑道:“可你们行走江湖真正的打斗都是搏命的,这么多规矩束缚着也施展不了真正的实力。像我表哥他就不适合这擂台,你若想领教他真实的武功水准,应该重新找个地方跟他一战。”
谢新朝听着振奋起来,“……你说的没错,楚前辈也这么提过,他说你表哥实战经验比我多,哪怕擂台上输我,场外遇见我也未必能战胜他。”
“所以你们可以随时约战,何必执着于这擂台,至于规矩,你们自己定。届时肯定也会有很多武林人士赶来给你们二人见证。你这一年来苦练了这么多,如今的状态是展示不出你的成果的。你还是先将全部的精力花在你师父跟门派上面的好,至于赐剑,那只是个仪式,你明白你师父对你的用心良苦就行。”
谢新朝有所动容,“我回头跟师父谈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他方才喝下那么多水,身体好像有了些反应,便掀开被子道:“我……我有事起身一下,你在这等我——”
起身之际他因躺了数日腿脚有些虚浮,才站起就一下朝周序音倒去,好在周序音扶持及时,而他也用一条腿抵住了床沿,才没有将她扑倒在地,否则周序音后脑勺肯定要鼓个包,“……!”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明显的脚步声跟一声怒斥,“在做什么!”
周序音回头一瞧,还真是薛赫言过来了,急忙把身上的谢新朝扶稳,但薛赫言速度飞快,一阵风奔来拽住谢新朝的胳膊就将他推倒在床,随后把周序音拉至身后,“你敢占她便宜?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周序音没料到薛赫言的怒气值这么快就拉满了,他好像本就带着怒意而来,便赶忙抱住他的手臂道:“表哥!他生病了,在发烧。”
薛赫言听到更气,“你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怎么成天生病?你就是想赖在床上使苦肉计是吧!”
好在周序音拉得紧,不然薛赫言得吊起来把他打一顿,“他给他师父输送了太多内力,身体吃不消才倒下的。”
薛赫言先不跟他计较,将矛头针对到周序音这边,“那我问你,上回他在马家庄生病,你为什么要照顾他?为什么还要给他擦身散热?”
这下连坐起身来的谢新朝也是一愣,“……?”
周序音连连摇头,“我没有过。”
“方才苏巧云都说了,你们轮流照顾他的。”
周序音百口莫辩,“可我……真没有啊。”
“你没有看光他的裸体?那苏巧云可是看过了。”
谢新朝无语凝噎。
周序音坚决否认,“他、他没穿衣服那会儿我在外面,小云……是自己偏要跑进去看的。”
薛赫言总算平息了些许怒气,“当真没看?”
周序音道:“没有,擦身散热是小竹做的,我什么都没做,表哥。”
薛赫言还是不信她,但声音明显平和了许多,“那……那次生辰宴,你跟他没发生什么其他事吧?”
周序音只朝着薛赫言,真诚地撒谎道:“什么都没有,表哥。”
见他们两个之间气氛凝滞了一秒,谢新朝插话道:“……有。”
薛赫言回头看他,“……?”
谢新朝面色无惧道:“我亲了她。”
薛赫言的瞳孔瞬间放大,眼看着一拳就要挥来,好在闪来了一抹白色身影挡住了他,“等等!”
来人正是楚宵临,而此刻将他带来的苏巧云跟冯逸竹正在外间偷看,“我就说薛赫言会将火力集中到这两个人身上吧?”
“幸好我们救兵搬得及时!看来有好戏看。”
放下饭菜的唐言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薛赫言见是楚宵临也不以为然,“楚前辈,我表妹被人欺负,我连回敬一拳都不行么。”
楚宵临道:“那能不能换个时间,他现在太虚弱了,你一拳会把他送走的。”
薛赫言想要挣脱,可楚宵临按得紧,两个人相执不下,气氛很是紧张。
“这样,既是谢新朝占了你表妹便宜,这一拳也该是你表妹亲自来打,不需要你出手,你看着就行。”
薛赫言指着周序音道:“她一拳有什么劲?还是我打吧,警告效果比较显著。”
楚宵临按捺住他的火气,问向周序音道:“周姑娘,他当时亲了你,你打过他了吗?”
周序音明白他的意思马上回复“有”,可耿直的谢新朝同时回道:“没有。”
几个人面面相觑,气氛更是尴尬。
薛赫言再看周序音,周序音心虚低头道:“……那是我记错了,我骂了他,但没有打。”
楚宵临道:“那还是打一下吧,平日里若有人亲了你你却不愿你会怎么揍他?”
周序音看着薛赫言回道:“……扇他?”
薛赫言无言放下了手,楚宵临那边露出一点笑意,“那好,来给他一巴掌吧。”
谢新朝的喉结动了下,薛赫言却伸手挡住周序音,随后白了他们一眼,拉着她离开道:“罢了,别给他奖励了,走!”
楚宵临目送他俩离开的背影,又看向外间的三人,“还不进来?”
苏巧云激动道:“奖励?原来打巴掌还是奖励呢!薛赫言竟然有这癖好?”
冯逸竹也忍俊不禁,“还好前辈来了,否则谢新朝你今天真要阵亡了,都等不到武林大会了!”
谢新朝此刻却摸着脸颊,楚宵临回头道:“在想什么呢?小小年纪别动歪心思。”
谢新朝连忙正色道:“……是,前辈。”
唐言祎道:“师弟,快吃饭吧,不然我又要重新去热了。”
谢新朝这才想起自己还尿急在身,“我先去去就来!”
冯逸竹起身追了他一眼,“他不会真找周序音讨那一巴掌去了吧?”
楚宵临拿着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他思想没你那么糟。”
苏巧云瞪冯逸竹一眼,捋起袖子,“你要不要?我给你新鲜的!左右开弓的两大巴掌!”
冯逸竹连忙逃走,苏巧云刚追出去就捂着眼睛尖叫着跑回房里,唐言祎道:“怎么了怎么了?”
冯逸竹跟在她身后不远道:“拜托,被看光的是谢新朝,他都没惨叫,你叫什么?”
苏巧云还是惊魂未定地扇着脸颊上的高热,“完了完了,新朝哥哥回头非我不嫁了,我都看光他这么多回了。”
唐言祎往外间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道:“……那怪师弟,如厕也不说一声,确实吓着小云了。”
楚宵临无奈摇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