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简戎

合力

合力

师徒俩正没规没矩地斗着嘴,应水泉如约而至,“师兄,近来可好啊?”

王勃尊马上跳着脚踊跃回道:“好着呢!你呢?你也没找到老伴吧,别让我心寒啊!”

应水泉马上拉下笑脸,朝着楚宵临问候一句,“你师父当真是损人不利己!这毛病得改改了,你也是时候找个对象了,省得将来你师兄弟如此损你。”

他刚说完,就看到周序音站在不远处,“那不是你——”

楚宵临擡手制止,及时解释道:“我徒弟,然后……还有一个你不需要认识。”

应水泉无语道:“我都要出手救他了我还不能认识认识他?”

这时薛赫言彬彬有礼地主动上前致意,“应前辈,在下来自江南鹭羽山庄,姓薛。”

应水泉从上往下将他打量了一通,恍然大悟道:“……你就是薛景何的那个儿子?”

薛赫言颔首承认,并未多说,只自我介绍了一番,“是,在下名叫薛赫言,是周序音的表哥。”

“周序音?周序音是谁啊?”王勃尊刚发问就被楚宵临给捂住了,“哦那是我徒弟的另外一个名字,忘了告诉师父你了。”

王勃尊困惑不解地瞧去这两个人,奈何他在江湖混的时候他二人年纪还小,所以从头到尾都不太熟悉,便悄悄对楚宵临道:“她不是叫兰诗音吗?咋还有两个名字呢?”

楚宵临现在解释不清,只怕他听了脑子会一团浆糊,“回头跟你细说,就先叫她周序音好了。”

看样子薛赫言还不明白周序音的身世之谜,但看周序音朝这边投来目光,楚宵临马上回给她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薛赫言也注意到了这一瞬的眉来眼去,再看周序音的时候,周序音却恢复了笑意,“应前辈,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

应水泉的表情相当精彩,“没想到我十年前没出手救人,这十年后还是轮到了我……这是缘分哪!”

薛赫言再次颔首致意,至于从前旧事他不想再提,那都是薛景何当初种下的恶果。

应水泉又多瞧了他两眼道:“你看起来比你爹靠谱一些,长得也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

他本以为薛景何的儿子在四象神功的掌力下无法超越自身限制,定是受了诸多冷落与委屈,现在看他春风满面,怡然自得不禁有些敬佩,他说着看去楚宵临那边,“跟你之前新收的谢新朝模样上不相上下!他们连武功水平都差不多是不是?”

薛赫言微微颔首,一旁的楚宵临蹙眉不语,等薛赫言打通经脉,谢新朝估计就远不是他对手了,他诸多积压的内力全都隐于体内,碍于封闭的三处重要经脉无法发挥完全,等他成功打通之后,所有积蓄的内力外功可能会一蹴而就,一步登天,想想都让他有些后怕。

这时应水泉走到薛赫言跟前道:“小伙子你有师父吗?没有的话我就顺手招一个,刚好跟阿尧的那个徒弟比拼一番,省得我看着眼红嫉妒。”

薛赫言愣住,楚宵临却批判道:“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收徒弟?你收他为徒,我岂非跟他是平辈了?”

“不拜宗族祠堂的外室弟子,就像你带谢新朝一样嘛!”

应水泉再看去薛赫言那里,薛赫言很有涵养地向他躬身做了个揖道:“能得应前辈赏识,是在下的荣幸。在下不曾正式拜师过,若前辈不嫌弃,自当可以叫您一声师父。”

楚宵临嗤之以鼻地笑了声,应水泉喜笑颜开着连连让他起身,随后对着楚宵临阴阳怪气道:“人家小伙子一看就是有头脑有责任心的,我就喜欢这种在其位谋其职的好孩子,不像某些人整日逍遥在外,让我一个老头都无法安度晚年哦!”

“那挺好,”楚宵临道,“他薛家最多的就是钱,你养老不成问题了。”

“那是钱的问题吗?”应水泉吹胡子瞪眼道,“你就不能放几年假给我?年纪轻轻的就要好好干活,别一天天的总想出去游山玩水,那是我们老年人的权利!”

王勃尊两边劝不住,无可奈何地招手周序音跟薛赫言进屋去。

周序音闻到焦味这才想起来,“我的饭煮过头了!”

楚宵临跟应水泉争执之际还不忘挖苦周序音一句,“都叫你好好看着了来凑什么热闹!”

现在好了,吃饭又得延上半个时辰,楚宵临见她手忙脚乱的一声命道:“除了我师父,其他人都过来打下手。”

应水泉恍悟过来,“对对对!师兄你一边儿待着去,我们自己动手就行了啊!”

周序音忍俊不禁,楚宵临看她鼻子上一点黑烟,撇嘴道:“你也别帮忙了,一点下厨的天分都没有,去陪着我师父吧!”

正在烧火的薛赫言眼神示意她在外等候就行,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提示她,周序音走到外头打了盆水才照出自己小花猫一样的一张脸,赶忙取了丝绢擦拭干净。

洗干净后她跟着王勃尊身后在外赶羊,好奇道:“师公,我表哥打通经脉后当真会很厉害吗?”

王勃尊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正在烧火的小伙子,“你是不知道他体内压制了多少真气!……他这么些年肯定是想要突破限制所以才不停地练不停地练,那些修成的内力其实没有消散,而是闭塞于他的经脉当中蛰伏起来了,这真气在他体内蓄着势,只待有朝一日他经脉尽通,便能肆意融合,形成更强的一股内力。”

周序音听着心潮澎湃,“所以说表哥这么多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冲不破那三道难关。唯有四个人一起助他,才能攻克下来。不过接下来的治疗,我们得每天给他输送一个时辰的真气助他打通经脉,那当真会消耗巨大,你可能吃不消。另外经脉打开的一瞬间,他自身会控制不了爆发的真气,所以你就会被他相抗的内力震伤,是相当危险的。”

可周序音愿意为他付出,哪怕受到伤害也无所畏惧,“师公,我会努力的,即便我受了伤,不是还有您吗?您给我扎两针就行了。”

王勃尊乐道:“是啊,有我在呢!怕什么?”

楚宵临端菜上桌的时候看见外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心里好过了一些,应水泉摆放着碗筷低声质问他道:“我这新徒弟不是她的表哥吗?你怎么老是一副看情敌的眼神瞪着他?”

楚宵临这会儿又给了他一个笑脸,“你眼神不错啊?”

应水泉愣道:“真让我给猜中了?……那你还摇我过来干嘛?趁着荒山野岭的不应该——”

他话说到一半,楚宵临眼神示意薛赫言走过来了,应水泉马上改口道:“趁着……山明水秀的不该带客人出去走走?”

薛赫言微笑道:“不麻烦两位前辈了,等下午空了,我会带表妹一起去散散心的。”

应水泉跟楚宵临两个人眼神交流,不再多说,薛赫言道:“我去叫他们回来吃饭。”

应水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感叹道:“他看起来跟他爹不一样,是个谦逊知礼之人。”

楚宵临不屑一笑,“那是他需要你帮忙,自当恭恭敬敬,你都多少年没去过中原了,你打听过他的为人吗?”

“他看起来不错啊!笑的时候还有两个酒窝,哪像你,不是笑得暧昧就是笑得讽刺。”

楚宵临扶额无语,“你看腻了我就直说,何必拿他来比较?不过你做为一城之主,掌权之人欣赏他也不足为奇,他确实很重权力,也颇具野心,可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绝非善类。”

应水泉神色复杂,“……那看来还是薛景何教坏了他。”

午后,王勃尊照例去睡午觉,应水泉跟楚宵临谈天说笑,薛赫言则带着周序音驾马去了蓝月湖那里。

这湖被繁茂绿树环绕着,湖中水清晰透明,蓝色剔透的湖面还倒映着不远处的雪山,薛赫言遥望着这一片美景奇观,好奇道:“那座山还有积雪?可现在都要入夏了。”

周序音道:“那是玉龙镇最有名的雪山,据说那上面的雪终年不化,蔚为壮观。”

薛赫言指哪儿,周序音便认真地给他讲解,他本是心情愉悦的,但想到这些应该都是楚宵临讲与她听的,心中满是醋味。

今日上午他发现了周序音对楚宵临几乎唯命是从,她甚少在别的男人面前如此乖巧听话,不觉让他生出了些危机感,等治好了伤,他一定要尽快带周序音回家,不能让她再接触此人。

薛赫言突然沉默了下来,周序音回头看他,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俯身吻了下来,马儿原地动了几步,周序音被他吻得失去方向,一吻过后薛赫言又埋在她的侧颈用力吮出两道印痕,与她耳鬓厮磨道:“阿音……今晚不住在龚梧月家了,跟我去投宿好不好?”

周序音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头,见她如此回应薛赫言忍不住将手探入她的衣襟,隔着薄薄的一层心衣尽兴爱抚着她,周序音的心一下被他揉乱,撑着马背微张檀口轻轻喘气,“表哥……”

薛赫言道:“……他没有碰过你吧?”

周序音摇头。

“那就好……”薛赫言感知着那一手已无法掌控的绵软,“阿音,我给你又重新做了好多衣服,你这里长大了一些,该换新的了。”

周序音羞得耳朵通红,光天化日之下她竟会被薛赫言摸得如此意乱情迷,“阿音,我猜你现在

周序音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呻吟,薛赫言安抚她道:“等到了夜里,我帮你好好舔舔……”

周序音快不行了,她觉得她等不到晚上了,便回头向薛赫言用眼神祈求着,“表哥……”

薛赫言见她如此,也心动不已,掐着她的腰将她侧坐过来,“搂着我,阿音。”

……

欣赏完美景,也把玩了一番美人,薛赫言心满意足地带着周序音驶回了那片草原。

彼时王勃尊已经醒来,正在准备接下来要用的银针,见薛赫言回来便道:“将上衣除了。”

尽管有两个外人在场,薛赫言还是不带犹豫地脱了下来,周序音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勃尊施针,楚宵临却打趣道:“这么好的身材还保留着童贞,难得啊!”

应水泉喝着茶差点儿喷出来,薛赫言面色微红下意识地看去周序音那里,王勃尊道:“他肯定是家里管得严,哪像你?无人管教就风流成性,才出江湖没几年那绯闻就漫天飞了!”

这时楚宵临推推周序音道:“好徒弟,要不你今晚就破了他的童子身吧?他要是练成了四象神功师父我可是会嫉妒的。”

他这么一说,深情对望的两个人马上各自转移了视线,一旁的应水泉无语道:“你不十五岁那年就练成了吗?”

“练成得太早了,后来又没怎么用过,忘了。”

应水泉白他一眼,“你不用你练它干嘛?还违背了祖上的规矩。”

细想一下,实际薛赫言也算半个昭明神宫的后人,他毕竟是魏鹤岭之子,而他练成了两仪心经已是违背了祖训,当然她也不例外。

看来即便当年的万昭明跟肖映良有多不合,未来的后人们还是希望将这至高的心法跟至强的外功结合起来。

王勃尊摆手叫停道:“扎好了扎好了,去外头吵吧!”

几个人一起移步到室外草坪上坐下,王勃尊特意嘱咐道:“离我房子远点儿啊!别给它炸了,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跑!”

楚宵临跟应水泉对视一眼,周序音向着王勃尊看去道:“师公,我们准备好了。”

既然站位成功,“那便开始吧——”

依照王勃尊的口述,五个人一起开始运气调理,直到他一声令下,四股真气全都对向中心的薛赫言,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劲之力,甚至连披散的头发都无风飘动了起来。

周序音底子弱,为了不受伤,所以闭着眼睛很是严肃认真,生怕弄错了一句运气的口诀。见输出持续稳定下来,楚宵临睁开双目,看去一旁的周序音,他得时刻观察好她,一出问题就将她护好,免得她被真气反饬所伤,“……”

周序音没有让他失望,虽然两仪心经是才练好不久的,但她一招一式都运行得很到位,很准确,楚宵临勉强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他们四人倒还好,可处于中心位的薛赫言快有些支撑不住了,这源源不断的强大内力持续进入他的身体与相似的内功心法所融合,产生了无比剧烈的反应,见他鬓角出汗,王勃尊喝道:“忍着!还没有打通!”

薛赫言只觉得体内五种内力相互缠绕,久而久之便滚成了一个巨大的真气团,那团火焰越烧越猛,就快将他整个人都烧干殆尽了——

待王勃尊一声令下,外围四人又加强运气灌输入薛赫言的体内,直冲他那闭塞的经脉,王勃尊睁眼一瞬觉得差不多了,便喝道:“收!”

来不及收力的周序音被楚宵临一把按倒在地,而薛赫言身上的几根银针随着他打通经脉震出的内力飚射而出,若非四个人躲得迅猛,恐怕这针能穿身而过,危险至极!

周序音还没来得及慰问薛赫言,自己却先伏地吐了口血,惊得楚宵临连忙将她扶正给她治伤,她果然受了点反饬,但好在吐出了淤血,稍加调理就行。

薛赫言冲开一处经脉之后浑身都如火燎一般,痛得生不如死,他只看了周序音一眼便昏倒在地,应水泉赶紧将人扶起,王勃尊给他把脉道:“……成了!明天继续。”

周序音看着薛赫言被扶去了屋内休息,自己也松懈了下来,回头面向楚宵临欣慰一笑,“谢谢你,师父。”

楚宵临缄口不言,将她扶起来道:“……薛赫言就扔这儿吧,我带你回江心岛再好好调理一番。”

周序音看去小木屋那里,应水泉挥手道:“时间不早了,这儿就一张床,我们先各自回家,明天再见。”

可周序音怕王勃尊毒死薛赫言,面露难色,楚宵临道:“放心,他上了一次当断不会再接受我师父的好意的。他这人惜命得很,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周序音决定跟他回家,因为她也不想睡在这儿以天为被地为席的,“那好,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