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最后的一个卑鄙心愿
第一百零二章最后的一个卑鄙心愿
蔡笑雅跟在苏晚漾身后下车了。
她在车里被挡得严实,什么都没看到,等下了车,撞上常姨和贺兰缺之间的对峙气氛,这才意识到什么,赶紧上前挽着常姨的臂弯道:“走走走,我们去后面等下你家夫人先生。”
常姨拗不过蔡笑雅。
可在睨到苏晚漾被贺兰缺一下抓过去的手时,她到底还是皱了下古板的老脸,朝那些整整齐齐站成两排的佣人们打了个手势。
于是,在苏晚漾打算领着贺兰缺先进别墅时,那些佣人突然就齐刷刷的朝他们俩鞠躬,异口同声的大喊道:“欢迎少奶奶回家!!!”
那声势,比贺兰缺的车队都要浩大。
苏晚漾:“……”
下一秒,就见贺兰缺也朝跟上来的井宪打了个手势。
原本安静如鸡的停在那里的车队车门突然齐刷刷的打开了。
在井宪的指挥下,一个又一个穿着大红西装的彪形大汉从里面钻了出来,后备箱一开,一个个的又左右手各提上了几个同样大红色的礼盒。
稍息立正,排成整齐的两行就全上前跟在了贺兰缺的身后。
鼓胀的肌肉随着他们煞气腾腾的一撑,霎时间将那群佣人的存在感压低了一大截儿。
苏晚漾:“……”
这群人是在干什么呀。
好……幼稚。
搞得她都要用脚指头重新抠出一座张家庄园了。
苏晚漾用手指头拽了拽贺兰缺的袖子,示意他收敛点儿。
眼神还没递出去呢,身后的别墅大门就开了。
阵阵玫瑰花香随之飘了过来,苏晚漾身体僵了一下,一扭头,果然就看到那原本整洁宽阔的张家主楼别墅里缀满了红玫瑰。
里面的红色和外面的红色隔着一道门一下子形成了新的对峙,苏晚漾头疼地抽跳了下太阳穴,突然就挺无奈的。
“怎么又是红玫瑰!”
苏晚漾低声吐槽了一句,带点想要快刀斩乱麻的气势扯着贺兰缺的大手走了进去。
临进门时,她又扭头赫然喝住了打算跟进去的井宪等人,“你们在外面等着!”
井宪下意识接:“是!”
等安排那群红衣保镖退后了,他这才意识到,他的老板是贺兰缺。
一下子有些心虚的看向了男人,他讪笑了下,还没来得及解释呢,就见他家老板挺满意的朝他点了下头。
跟着身侧那个跟他的身高比起来,挺娇小的女人进别墅里去了。
井宪:“……”
怎么有种江山马上要易主的感觉。
……
苏晚漾直接无视了那些对她来说快要看吐的玫瑰花海。
拉着贺兰缺的大手径直进了客厅,她一打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穿得西装革履,十分正式的张纪淮。
跟她想象的不同,张纪淮并没有手捧玫瑰花等着她,而是咬着一支烟,正神情落寞的垂着脑袋,手里握着一根钢笔,盯着茶几上放着的一小沓A4纸看。
冰冷的大理石面儿上,一条坠着同心锁的金项链正静静的摆在旁边,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丝丝薄光。
苏晚漾定了下眸,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在跟张纪淮的结婚1周年纪念宴会结束后,放在卧室保险箱里的那条金项链。
那是她第一次下定决心放下对张纪淮的感情。
现在,被张纪淮找出来了。
沙发正对面的巨幕电视上,正巧响起了一阵来自宋聆歌和张雁卿的轻呼声:“天哪,蔡笑雅,你也太会生了吧!这是小婴儿吗?这简直是天使下凡好吧?谁家刚出生的婴儿能长这么可爱啊!”
“老张,快把你儿子抱起来让他看看,同心锁呢?同心锁呢?让他把同心锁给他未来的媳妇儿戴上!”
苏晚漾一下子侧眸看去。
充满年代感的画质里,那是她刚出生没多久的录影,看起来十分漂亮的婴儿床旁,围着许多个对她来说太大的人。
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儿被年轻的男人高举起来,一下子遮在了她的上方。
男孩儿好奇的盯着她圆溜溜的眼睛看,手里明明抓着一条金闪闪的项链,可他却愣是半天都没敢有什么动作,只敢那么呆呆的望着她。
一直望到她哇的一声哭了,他这才紧张又小心翼翼的问蔡笑雅:“干妈,这,这真的是我未来的媳妇儿吗?她,她看起来好小好软啊。”
他的小奶音迟疑了几分,“我能,我能先把她养大再娶她吗?她,她现在好像不太愿意……”
他笑,“我到时候问问她。”
周围一下子响起了来自大人们的哄笑声。
躺在婴儿床里的苏晚漾反而不哭了,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愈发好奇的看着这人影幢幢,等五岁的张纪淮试探性的抓她小手时,她弯起眼睛,突然就朝他笑了。
苏晚漾拉着贺兰缺的手突然收紧了。
眼底一下子漫上来一层水雾,她偏开眼睛重新看向了那条躺在茶几上的同心锁金项链。
张纪淮,的确是问过她的。
在她爸爸去世那年。
他问她愿不愿意嫁给她。
是她自己点头的。
有钢笔沙沙写字的声音突然传来。
苏晚漾看到张纪淮将面前那堆纸翻到最后,很用力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垂着的桃花眼轻眨了一下,落下来一串水珠。
男人惊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张开手心,去接住了那串水珠,没有让它落在那个签下的名字上。
将那串水珠攥成渗进掌纹里的水渍,他用另一只手推着那堆纸,滑到了大理石茶几的这一面。
苏晚漾这才看清楚了那上面的标题——
【离婚协议书】
张纪淮签字了。
他同意了跟她离婚。
只是这份离婚协议书,看起来也太厚了。
张纪淮将笔帽盖上,从沙发上缓缓地站起了身。
一身原本挺合身的西装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显得宽松,他抬眸朝苏晚漾笑了下,没有去看贺兰缺,而是用很轻松的语调道:“小羊,对不起啊,哥长大的太慢了。”
“让你等烦了。”
他还在笑,“明明我比你大那么多的,却从来不懂得该怎么正确地去爱一个人,反而让你教了我这么久。”
“现在好了,”他挺艰难的将视线移向了贺兰缺,“你终于找到那个跟你同频的人了。”
“今天这份浪漫,是我作为你的丈夫最后送给你的,以后,”他笑得嘴唇有点发抖,“我就再也没有这种资格了。”
“这条项链,”他扭头看向茶几,“可以留给我吗?”
“我想让这两把锁真正的完整一次,就当是,”他还在笑,“我最后的一个卑鄙的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