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盛妩,你最不是个东西
棠儿只知道,爹爹之前娶过妻子,大哥和她是同父异母。她不知道娘的过去。
张德全嘴巴快,见孩子问了,觉得也没瞒着的必要,她早晚都得知道。就一股脑儿的说出来。
待说完了,又道:“都怪你娘心狠,她当初要不和离,或者投胎路上你跑快点,皇帝就是你爹,你就是嫡长公主。
除了天上的月亮星星,皇帝摘不来,你要啥皇帝都得给你,那是把你捧手心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乖乖宝贝蛋儿的宠你。”
棠儿低垂着脑袋,她之前问过祖母,娘和皇帝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可祖母不告诉她。
现下明白了,原来娘十五岁就嫁了皇帝,棠儿两只小手绞在一起,心里闷闷的,低声道:“那幸好我跑慢了,谁做他女儿,谁倒霉。”
“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说话呢!”
张德全听不得别人说司烨一句不是,刚板起脸又见孩子眼圈红了,当即又赔着笑:“好乖乖不哭,先吃饭。”
棠儿不怎么饿,可想着下雨天,张公公亲自给她端面来,不吃就辜负了他的心意。
见棠儿吃了,张德全又嘴闲的难受,碎嘴的毛病犯了,念叨着:“等过两年,你娘生个男娃娃,就皇帝对你娘那稀罕劲儿,肯定要立他为太子。
有个做弟弟的太子多风光啊!你多疼疼他,待你弟弟将来做了皇帝,一准封你做大长公主,有他做靠山,谁也不敢欺负你。
等明个儿天亮,你也去劝劝你娘,叫她给你生弟弟,多生几个,大弟做太子,后面跟着三五个王爷弟弟。你将来的夫君要敢大声同你说一句话,咱都不能饶了他,一个弟弟打一拳,能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唠唠叨叨,一低头,发现一碗面还剩了一半,小人儿窝在软榻上,睡着了。
半夜,雨停了!
偏殿门“吱呀”一声开了!高大身影走到床前,一双泛红的凤眸死死盯着床上的小人儿。
张德全立在门边,双手捏的紧紧的,司烨饮了酒,他唯恐司烨发疯,把小人儿害了!
忽然,见司烨朝人伸出手,张德全脸色一白,抬脚就往里面走,走了两步,又猛地收住。
就见司烨将小人儿抱在怀里,张德全让开身子,看着他将人抱出屋子,赶忙跟上去。
御前十几人全都跟着,行过之处皆是灯火通明。
小人儿熟睡中往温暖坚硬的胸膛里蹭了蹭,嘤咛一声:“爹爹,别饮酒。”
司烨脚步猛地一顿,低下头,凝视着棠儿的脸,他十八岁与阿妩大婚,那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阿妩在床上痴缠。怎么要都要不够。
也时常会想,阿妩给他生的孩子会长什么模样。
他觉得女儿要像她,男孩子随自己,他们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一定生的很好看。
不觉间又想起张德全的话,这孩子一开始是奔他来的。
可这句“爹爹”不是喊他的,那股苦涩从胸膛里冲到喉咙里,似沙子在里面用力磨砺,疼的难受!
小人儿又往他怀里蹭:“娘说了,喝酒伤身。”
这句话似刀一般扎在司烨的心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那股痛意压下去。
须臾,到了琼华宫,宫门未落锁,他长驱直入。
值守的宫人一见他抱着孩子过来,俱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跪地行礼。里间传来轻磕声。
“快来人,娘娘又吐血了。”屋里传来小舒惊慌的声音。
那声音,将棠儿惊醒,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皇帝的怀里,下意识撇嘴想哭。
头顶的皇帝,未看她一眼,一脚踹开门,那声音吓得她一哆嗦,眼泪掉下来,却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可进到屋里,一眼瞥见盛妩的模样,棠儿身体猛地一颤,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娘,你怎么了?”
听见哭声,盛妩条件反射,抬手就要擦唇边的血迹。手抬起的瞬间,却被司烨猛地一把抓住。
他紧紧地捏住盛妩的手腕,另一只手将棠儿推到床前。
声音低沉:“好好看看你娘,你娘快死了,活不成了。”
这话在棠儿的耳边炸响,她猛地扑到盛妩身上。
“呜呜呜——棠儿不要变成没有娘的孩子,娘,你别死,你死了,棠儿怎么办?”棠儿一边哭着,一边紧紧地抱住盛妩的身体。
寂静的夜晚里,稚嫩的哭声,穿透人心。
司烨盯着盛妩眼角不断滑落的泪,心里有多心疼就有多生气,用力把她的嘴掰开。
果然,舌尖上有伤口。
他恨极了,冲她怒吼:“怎么不演了?继续啊!让江棠看看你是怎么吐血的,你继续吐啊!”
吼完了,那团怒气,也一点没消散,反在他胸口愈发烧的刺痛。
见她一言不发,甚至一眼都不看自己。司烨后退一步,一双凌厉的凤眸渐渐红了。
她不在乎他,一点都不在乎,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来诛他的心。
“盛妩,你最不是个东西。”
说罢,从袖子里抽出一道明黄色的诏书,接着,又用力摔在她的面前。
“你要,朕给你。”
“最后一次,警告你,从今以后安安心心的呆在朕身边,给朕生儿育女,再敢耍花招,动别的心思,朕弄死你。”
说罢,快速转身离去。
出了殿,寒风吹过,他抬手抹了下眼角,又抬头望了眼头顶的廊檐,“这该死的瓦檐滴水,给朕拆了重建。”
张德全抬头,哪滴水了?建造宫殿的匠人,都是百里挑一的能匠,怎么可能滴水。
目光撇向司烨离去的背影,凝眉,哭就哭了呗!左右都当皇帝了,谁敢笑话。就是嘴硬,这打小就嘴硬的毛病到老也是没得治了。
······
静思殿,一室寂冷。
月英身子将好,比着从前人憔悴了许多。好在,她终是熬过来了!娘娘说,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最难的日子她们都熬过来了,如今这些,又算什么!
此刻,她端着一碗黑呼呼的药,缓缓走到床边:“娘娘,喝药了。”
沈薇半依在床上,素白的寝衣将她的脸衬得愈显苍白,她摇头:“不喝了,太苦了。”
“不喝药身子怎么能好?”
沈薇抬手抚了抚肚子:“喝药,对孩子不好。”
一听这话,月英原本萎靡的脸色,瞬间一亮,激动的手都颤了。
盯着沈薇的肚子,欣喜道:“娘娘,这是有身孕了?”
沈薇淡淡勾了下唇:“这个月的葵水未来,想来是有了。”
闻言,月英放下药碗,激动的站起身:“奴婢这就去喊门,让守门的侍卫将消息告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