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她那么爱,又那么恨的男人

第二百三十章她那么爱,又那么恨的男人

风雪里的这句话,也不知道灌进了谁的耳朵。

裴寂转身就上车了,这么冷的天,这样大的风,但他的鼻尖都是汗水,可见他在强撑着什么。

他踩了油门,没有再去看我,汽车从这里离开。

我最近的反应实在太迟缓,要过好几秒,锈掉的脑子才开始慢慢思考。

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前跑了两步,看着已经开远一百米的汽车。

我张了张嘴,突然又站在原地没动,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就像三年前刚结婚那晚,他突然收拾东西,一走就很少回来。

情绪就是身体的胃,我觉得自己身上痛,又说不上来到底哪一块更痛,所以像个傻子一样先是摸摸自己的指尖,又摸摸手腕,最后摸额头。

那前面开着的汽车突然停下来,我试探性的往前走了几步。

那车还是停在那里的,就像是坏掉了一样。

我有预感,裴寂出事了。

我跑到汽车外面,果然看到他趴在方向盘上没动静。

“裴寂?”

我站外面喊了一声,抬手拍了拍窗户玻璃,他还是没动静。

我瞬间着急了,在地上随意捡起一块石头,开始砸车窗。

砸开玻璃,我从外面打开车门。

晕在座位上的人一瞬间朝我歪了过来,我被压得往后退了几步,两人就这样坐在地上。

我紧紧的抱着人,这种恐慌比落地这个城市,发现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裴寂更加恐怖。

我的手指头颤抖得厉害,死死的将人抱着,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人在巨大的恐慌面前,每一寸骨头都是软的。

我翻了翻自己的身上,什么都没有,我需要手机。

我又去翻他的手上,翻到了手机,指纹解锁成功,我愣了好一会儿。

怀里的裴寂很烫很烫,像火山一样。

我咽了咽口水,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想拨通程淮的电话,可是手机好几次从我的手指间里滑落,她软得根本拿不起。

手机落地上后,我甚至锁定不了位置,眼前是雾蒙蒙的,只能糊涂的在地上胡乱的摸。

重新拿起之后,她把电话打给程淮。

“总裁。”

那边传来程淮公式化的声音。

温瓷很着急,很想说点儿什么,那边似乎反应过来了,疑惑的喊了一声,“太太?”

程淮看着面前的酒店,他刚落地这边,总裁短期内要住在这边,他需要将重要的纸质文件送过来。

“太太,你跟总裁不在酒店?在哪儿?”

那边迟迟没说话,他的敏锐程度直接拉到最高点,“我定位总裁的手机。”

说完,他挂断电话。

手机从我的手里滑落,有点儿想吐,铺天盖地的情绪反应,让我的身体呈现一种排斥。

我强忍着,一直到程淮找来。

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程淮将人送去这边的医院,但医生跟他商量,情况太严重,要从国外调医生。

程淮当机立断,“先把脓水处理,防止深度感染,我马上带人回华国。”

这边的医疗条件不如华国。

医生只能照办,至少这样这条腿还能保住。

程淮在走廊上,每隔十分钟就要打一个电话,把这边医院的情况同步传给华国那边的医院,并且说了具体抵达那边的时间。

每一条,他都处理得很好。

这边的医疗系统没有那么完善,一场大型手术光是等医生就要等半个月之久,总裁的腿等不起,他追着过来的那天就已经发炎了,看来到了这边也迟迟没处理。

程淮又联系到这边有私人飞机即将飞往华国,而且早就申请了航线,能够提前两小时抵达。

他快速跟那边对接,然后看向一直坐在旁边,裹着衣服发呆的我。

“太太,我要带总裁回去抢救,你要一起吗?”

我的嘴唇干裂,她抱着裴寂在雪地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浑身都是麻木的,仿佛到现在没缓过来。

程淮的手机又响了,他要做的事情很多。

再次挂断电话,“太太跟我回去吧,总裁的伤很严重,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也许就是你们最后一面了。”

我猛地一下抬起脑袋,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啪”的一下碎掉了似的。

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飞机,怎么到的华国医院。

走廊里人来人往,我甚至不能抛头露面,因为裴老爷子来了。

老爷子在走廊上发了很大的一场火,林昼都被波及,一群人不敢发言。

我坐在林昼的个人办公室里,听到外面的喧哗声,觉得好吵。

那喧哗声很久才结束,陆陆续续都是裴家的人过来看望,这事儿瞒不住。

裴寂的腿很严重,医生从拿到程淮在国外传来的数据报告,就已经开始出方案了,只为将他的腿保下来。

到后面将裴寂送进抢救室的时候,保住腿变成了保住命。

抢救一直进行了一整个晚上,中间走廊又满是声音,我竖着耳朵听,听到什么“自主神经功能障碍”,我不懂,但外面有哭声传来,是赵琳的声音,想来应该很严重。

坐在椅子上,我又等了两个小时,外面像是拉响了无数次警报。

我抱着自己的胳膊,无法想象裴寂到底都怎么忍过来的。

我真的不了解裴寂,他好像可以咬牙忍下一切一切的痛苦,装得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已经快要死了。

我浑身一怔,脑子里这才迟钝反应过来,裴寂要死了?

我那么爱,又那么恨的男人,那么想要逃离,却又本能跟着回来的男人,好像真的要死了。

这一整个晚上,我都在刻意屏蔽掉这条消息。

破伤风感染,甚至引起并发症,医生打了抗生素。

我发现自己虽然在这个房间里待着,但听力变得极好极好,原来外面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进去了。

只是不敢去面对。

又过了一个上午,林昼疲惫的推开房间的门。

以前他做手术从未这么累过,他的眼底都是红血丝,强撑着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我盯着他,他却没看我。

他这么洁癖的一个人,连外套都没脱,也没来得及像平时那样,要给手消毒好几遍才去接触其他东西。

他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