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0 章 前世算今生
山边一座木屋村，大旱绝流无所从。
这一日，有三位衣着干净、朴素的道人，来到了村落之中，这是玄涛三人离开函谷关的第一站。
此时距离截教诸神布下法令，引来大旱大疫，已有六年。
村头的井水早已干枯，周遭的树木也已经化作枯槁，连十里外的小溪，前不久也断流了。
这六年的大旱大疫，诸侯都应接不暇，哪里有空来管这个偏远的小山村。
玄涛三人的到来，也并未引起村里人的注意，太热了，他们都在屋子里躲着太阳。
种地？三年前田里就种不了！干裂了！如果不是树皮草根，村民们只怕早就没了性命。
如今，村民们眼中无神，身形同枯槁一般，暂时还活着，比干尸却也好不到哪去，透露着一股死气。
百人村落，如今还有四五人尚存，但也奄奄一息，将要去了。
玄涛从村口步入，翻看着他们的前世，或多或少都做过恶，算不上好人，所以今生当受此难。
不过，他们并非修行之人，没有前世记忆，饮下孟婆汤后，虽魂魄还是那个魂魄，虽说性格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前世影响，但与前世，已经是两个人了。
他们，该遭此劫难吗？
玄涛有些纠结，他想出手相助，但看到这些人前世所做之恶，却又有些不愿。
红云与镇元子对视一眼，饮下一口琼浆后，伸手将葫芦递给镇元子。
镇元子接过葫芦，也饮了一口，二人均是默不作声，等待着玄涛做出抉择。
玄涛的思维，与诸多先天神圣大有不同，此事不论是红云、还是镇元子，都是知晓的。
虽说先天神圣的性格也会变化，例如，象征着太阳慈悲的帝俊，最后成为了一个精于算计的人。雷霆的化身，雷泽雷神，原本是一个多么狂傲的人，在被祖龙打败后，也变得深入浅出，都快被世人遗忘了性名。
但，不论如何，先天神圣的最初始性格，始终会受到本相的一定影响。
帝俊最初是慈悲的，温柔的，东王公最开始便是阳刚正派之人，三清三貌，老子看淡一切、元始固执己见、通天意气风发。
那么，玄涛呢？
作为先天壬水本源所化，先天至刚至阳之水化形的玄涛，是受到什么影响，性格成了那般？
在过往交谈中，二人也知晓，自己二人便是玄涛，最开始结识的先天神圣，在此之前，玄涛也并未经历过什么恶战一类的东西。
红云与镇元子并非痴傻之人，一开始没多想，但，在世间拥有轮回这个概念后，便已有几分了然。
只不过，不论轮回与否，只要玄涛从来都是自己二人一开始所认识的玄涛，不就够了？
也还好玄涛平时深居浅出，加之红云证道成圣后，第一件事，便是遮掩了玄涛的过往种种，也并未出什么事。
只不过，经历菩提子一事后，玄涛向道之心是坚定了，但思维方式，却是未变。
在红云等先天神圣眼中，便是饮下孟婆汤，但真灵还是那个真灵，真灵不变便还是同一人，该承接此番罪孽。
而玄涛则是不同，他会去思考，踌躇。
不过，待玄涛想通，不论他做何决定，红云与镇元子都会支持。
三人就这般缓缓而行，行至村尾，玄涛亦是未能做出决断。
不过，村尾一形同枯槁的男子，却是引起了玄涛的注意。
玄涛拨开迷雾，查看起他的命运
贾庄，本身良善之人，应当前往函谷关，于函谷关中，小富而康，安然度过此番大旱大疫，寿八十八，得善终，亡于二月当中。
只不过，他路过这个村庄之时，爱上了一个人，胡思。
胡思上一世乃是一只野生狐狸精，有时行善，有时又吞吃人魂，被人族气血武者打杀。
这一世，便投入人族，来受旱疫折磨，不过，受前世狐魂影响，胡思虽然模样普通，但那一双眼睛，却异常灵动、勾人。
也正是这双眼睛，把贾庄勾在了这个小山村。
命运无常，每个人的命运，都不是百分百固定的，贾庄本应得一世善果，就因为那双灵动眼眸，留在了村里。
这个村，本该在三年前就在大旱大疫中破败，却因为贾庄这个善人，延续了三年的命数。
不过，这都是贾庄自己的选择，这延续的三年命数，也是以贾庄原本的善果换来的。
爱情改变命运啊！
玄涛不禁感叹一声。
不过，这贾庄倒是值得一救。
玄涛指尖一点，一碗清水，便出现在贾庄屋外。
若是贾庄饮下此水，便可恢复精神，去往函谷关，一辈子庸庸碌碌，半饱不饥，寿四十有六，死于春天当中。
毕竟他的福源已经消耗太多，这还是玄涛随手为他添了两笔的结果。
不论如何，也比留在村里渴死来的好。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叫贾庄精神一震，从不断下落的梦中醒了过来。
“谁啊！”
贾庄推开大门，却不见丝毫人影，一股热风吹过，却叫贾庄为之胆寒，想到了大疫之中死去的同村人。
只是瞬间，贾庄便想关门，却突然瞄到了地下竟然有一大碗水。
“水？！！”
贾庄惊喜一声，随后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或是实在饥渴，或是怕水撒出去，他先趴着喝了两口，才捧起大碗，迅速入了屋里。
饥渴，能把好人变成畜牲。
“娘子！水！有水了！”
但胡思却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回应，叫贾庄想起了，以前见过那些死去的村里人。
他双手颤颤巍巍的探向胡思。
没有鼻息了。
“娘子！”
贾庄哭嚎着，却留不下一滴泪水，这具躯壳，已经没有多余的水，让贾庄用来流泪了。
“娘子！你莫要吓我！喝水啊！”
贾庄一手扶起胡思，一手端起水碗，给胡思的尸体喂水。
水从胡思的嘴角滑落，贾庄却不停的喂着，直至水全部喂完。
胡思也没能醒来。
贾庄呆愣在原地，好似终于意识到了，那双灵动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他的结局也已经注定。
玄涛也不再看他，直接走出了村落，既然一城一村，做不出决断，那就继续走，多去看、去见证、去经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