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章 内心的保持
一个人的身体，血肉，骨骼都可以成为资源。
只是这个世界的常识。
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常识。
但是所有的人对此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甚至都不觉得这是件邪恶的事。
暮千雪眉眼微皱，对于阁灵的说法，她有些不适应。
“什么意思？”
阁灵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说：“你捡大漏了！”
“这个家伙有君吾帝鸟的血脉，虽然有些杂质，但是比你的暮家帝血纯多了。”
“把他的血抽出来，炼化一下，很有用的。”阁灵说。
见多识广的阁灵说好的东西，那一定很好。
胃里仿佛又一条鲸鱼翻江倒海，对于这种理所当然将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视为资源的态度，暮千雪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难以接受。
在阁灵的催促下，暮千雪蹲下身，掀开那个人的帽子，发现，居然是见过的人。
是那个包间的蓝眼睛。
果然，他是为了冰心玉髓而来。
但是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暮千雪以为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没想到还是和这个蓝眼睛撞到一起。
虽然想过，见面时要先下手为强，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但是看到一个人曾经活着出现在眼前，转眼却死在冰洞里，心情总会有些不适应。
可惜了，长这么好看，原来是炮灰。
阁灵催促着：“没错，这个家伙就是有君吾帝鸟的血脉，赶紧给他放血，不然要是冻上了就不好处理了。”
他的身体完好，还没有被冰幻珠吞噬，皮肤摸上去还有弹性。
等一下？
这个家伙是不是还活着？
因为开着宝阁，暮千雪和阁灵下意识都觉得这个冰洞只有她一个活人，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人虽然已经没有了意识，确确实实还活着。
阁灵不在乎：“活着更好呀，活血更有价值，反正他也没意识了，赶紧割呀。”
暮千雪沉默半响，摇头：“不，我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这个人活着，和暮千雪争夺冰幻珠，暮千雪会不加考虑的杀了他，如果杀了他之后发现他的血有用，暮千雪一番心理建设，也会将他的血拿走。
或者，两个人不曾相遇，暮千雪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他的血，她又需要的情况下，暮千雪也会没有心理负担的使用。
但是，他只是和暮千雪两面之缘，就安静的躺在这，他不是一只猫，一只狗，一只可以被扒皮宰杀吃掉的兔子，他是一个人。
一个还活着的人。
在一瞬间，暮千雪为自己的动机感到悲伤。
正常的世界，遇到一个活着的，倒在路边的人会怎么做？
会帮助他，找专业的救护人员挽回他的生命，而不是兴高采烈，觉得收获一个天降的惊喜。
她悲伤，是因为发现自己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前世安宁幸福的种种都已经远去。
暮千雪已经被这个世界异化了。
“我的良心暂时做不到这样。”暮千雪对阁灵说：“反正他已经失去意识，应该是困在幻境里了，肯定会死，就把他放在这吧。”
“等这座冰山塌掉后，自然会有世界把他分解掉。”
阁灵惋惜，那可是君吾帝鸟的血脉，但是主动权在暮千雪手里，她不愿意，阁灵也没办法强迫。
它要是能强迫暮千雪，早逼着她把功法改掉了。
“你这个人我看出来了，缺点就是太善良。”
这也叫善良吗？
暮千雪只觉得荒缪，见死不救，在穿越前，已经算是恶人的品行了。
氧化的苹果慢慢发黑，可没见过完美苹果的人却赞美，真是一颗好苹果。
她正起身要走，眼前容貌艳丽的少年睫毛却突然颤抖了一下。
暮千雪下意识看向宝阁缝隙，没关，说明这个人还没有意识。
怎么回事，快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吗？
可少年只是轻声呢喃，像是做了一个噩梦。
就让暮千雪呆愣在那里。
他在喊妈妈。
这是人类的本能，战争子午线里小女孩死前叫妈妈，红楼梦里晴雯死前喊娘喊了一夜，在最后的关头，只有对母亲的爱是最后的渴望。
这个人快死了。
但是他想要活，想要得到爱与保护。
“你说的对，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善良。”
“你不会要救他吧？”
“没那回事。”暮千雪说：“只不过给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而已。”
暮千雪先是往这个人的身体里输入部分的风灵力，这个人是纯水灵力，注入风灵力是为了万一他醒来后想忘恩负义，就要先处理好身体里因为外来风灵力造成的灵力紊乱。
而且如果他醒的早，这个做法也能让他没办法和暮千雪抢冰幻珠。
然后拿出暮千风给的丹药，它已经因为曾经暗器的经历，外壳掉落了，暮千雪把碎的比较多的部分切下来一点，直接塞进这个人嘴里。
这个人显然已经深陷幻境出不来了，冰幻珠的幻境都是由水灵力创建出的，给点外来的火灵力克制一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至于万一这个人醒了，身体里三种灵力打架怎么办？这不在暮千雪的考虑范围内。
暮千雪想，这个人活不活随缘，反正她也是瞎搞的，全为了自己的良心。
至少她做了点什么，不至于完全融入这个可恨的世界。
在这里已经耽误太久了，暮千雪做完这些，就马上离开了，她可没有那个心像小说女主角一样，照顾晕倒的人一直到他醒。
这里又不是女频文的世界。
或许是做了好事有福报，很快的，暮千雪就用灵魂力，探知到了冰幻珠的所在地。
冰心玉髓就像是蓝色的果冻加了可食用金箔粉，在冰壳中折射出绚丽的光泽，冰壳裂开一条细小的缝，冰心玉髓就粘稠的一滴滴缓慢落下。
馥郁的、散发寒意的灵力在狭小的空间里扩散开来。
一座冰山内部，拥有的冰心玉髓有那么多吗？
“当然，没有足够多的冰心玉髓，怎么能孕育出冰幻珠呢？”
阁灵回答暮千雪。
冰幻珠是金色的，不规则的狭长菱形，在圆形的冰壳中央，被折射光芒的冰心玉髓包裹着，像一只流泪的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