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5章 饲养圣火
暮千雪和暮千风，就像是老式电影里大隐隐于市的侠客一样，非常装的坐在酒馆的角落。
而酒馆的其他人都默默收敛了声音动静，竖起耳朵，听着酒馆老板殷勤的讨好那个山羊胡的“火使大人”。
“火使”，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挺威风，但是山羊胡的实力并不算强，那么就一定有其他的原因让别人这样尊称他。
正巧，暮千雪要寻找的杜冷火也是火，她直觉能在此处得到有用的情报。
“火使大人操劳辛苦了，这是本店最好的玉酒，还望火使大人赏脸一品。”
那山羊胡也不说话，只把眼皮一抬，接过老板双手奉上的酒杯，端详一阵，才将那尊贵的嘴皮略沾一点酒，随即眼睛一亮，将酒一口饮下。
“确实是好酒。”
“大人说它好，它才是真的好，一会我在给大人打包几瓶。”酒馆老板连忙赔笑：“这酒是用西山上的灵药泡的，要泡足十年才有风味，是本店镇店之宝，这几瓶就是本店最后的玉酒了，再制就要重新上山获取灵药了。”
酒馆老板略一停顿，才谨慎小心问：“不知今年小人还能否上西山采药呢？”
暮千雪敏锐的感知到，在这一瞬间，酒馆里其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声也不敢出，等待这山羊胡的答案。
山羊胡不搭理酒馆老板，一声不吭，把空酒杯往桌子上磕了两小，酒馆老板马上明白的斟满了酒，然后从衣袖里抽出两张存满金币的卡，恭恭敬敬的放在桌子上。
于是山羊胡收了卡，摆足了架子，环顾一周安静等待答案的酒馆顾客，这才高傲的说：“今年圣火令迟迟不下，大家伙是都等急了吧？嗯——”
他的目光中带着鄙夷，可被他视线扫过的人无不马上堆满笑脸连声称是，山羊胡心满意足，才给了人群一个安心。
“大家伙放心好了，虽然今年凑上的火税不够丰盛，但是我跟收火税的大人还算有两分交情，今年的圣火啊，烧不到我们这来！”
刚刚还安静的人群一下就沸腾起来，暮千雪看到人们脸上都浮起喜色，一齐恭维起那个山羊胡来。
“今年圣火没烧到我们这边就好，还得是火使大人办事英明。”
“大家能过个好年了，这都是火使大人的功劳啊！”
“火使大人……”
在众人的一言一语中，暮千雪从零碎的信息里拼凑出故事的全过程。
原来，卓达帝国的皇室饲养着“圣火”，卓达帝国的每一个人从出生起，就要交一笔火税，火税是没有上限的，每隔三年，皇室就要放出“圣火”，卓达帝国三十四个城市，缴纳火税最少的那一个，一半的土地就要沦为“圣火”的饲料。
“圣火”势不可挡，没有人能够将它扑灭，在它肆虐过的地方，不光是田野，森林，河流，就连地下三米深的沙砾都会被融化！
因为“圣火”只吞噬掉一半的城市，城市不至于被毁灭的一干二净，还能苟延残喘，可被烧毁过的地方也是有居民的，他们不仅会失去土地，房屋和带不走的财产，若是离开的不够快，甚至整个人都会被活生生的烧死在火焰中！
城市也会一下元气大伤，为了不沦为“圣火”的饲料，每隔三年，城市里从上到下，就会一层一层的剥出足够多的税金来，为了不沦为垫底的城市，负责收取火税的“火使大人”自然是剥的越多越好。
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自己的城市沦为火海，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忍受得了每三年一次的剥削，可卓达的皇室也很明白这一点，为了维护政权，在每次下发圣火令后，皇室就会给每个城市退回一半的税金。
这个钱，自然是落不到底层的百姓和城市里的小家伙手中的，每隔三年，城市里的大户都因为吃税金吃个肚圆，被填饱了胃口，自然就不会反抗。
而底层的人呢？肯定是反抗不了的，开玩笑，在这个世界，阶级的上层，往往也是实力的上层，暴力只掌握在上层人士的手中，百姓要怎么反抗呢？用肉身去抵抗修炼者足以媲美钢铁的身躯吗？
更何况，这个国家最强的暴力，就是皇室，没有强者的庇护，弱肉强食的地方，或许会过得更惨。
暮千雪和暮千风越听，脸色就越难看。
这里的空气弥漫着烟火的气味，暮千雪本以为只是因为靠近杜冷火，但此时，恍惚间她似乎觉得空气里有血的气味，是被活生生吃掉的人的血肉气息。
如果酒馆这些人的话都是真的，那么所谓的卓达皇室饲养的“圣火”，一定就是需要不断燃烧获取进化力量的杜冷火！
王八蛋没良心的东西，居然用自己治下的城市，来供给杜冷火的进化，想出这个方法的人，简直邪恶到永世都要落入地狱。
暮千雪站起身，离开了酒馆，暮千风紧随其后，他的面色也同样阴沉，暮千雪能从人们的谈话中获取真相，暮千风自然也可以。
走在街上，他咬紧了牙齿，挤出话来：“真是……混账……”
年轻人往往拥有最质朴的正义感，怒火燃烧在少女少男的心中。
待到了安静的地方，暮千风立刻破口大骂，暮千雪要冷静一些，她沉默片刻，突然问暮千风：“杜冷火是可以在未被收服的情况下被人驱使的吗？”
暮千风疑惑：“你的意思是。”
“我并没有感受到杜冷火的本体被人驯服。”暮千雪面色如平静的湖面：“可杜冷火是火精，还是是排名不高没有多少灵智的火精，它不可能做到精准的只吞噬一半的城市。”
“是啊！”暮千风一下明了，他询问过柯老头后明确的回答暮千雪：“如果未能驯服杜冷火，甚至连控制它燃烧的方向都做不到。”
“那么，卓达帝国的皇室是怎么饲养杜冷火的？”
这个疑问一出，二人都安静下来。
暮千风皱着眉，暮千雪看着他，明白他是跟自己的金手指沟通，装成自己也沉思的样子，并不打扰。
片刻后，暮千雪果然听到了暮千风的声音。
“这次有些麻烦了，小雪。”暮千风认真道：“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一种可以短暂控制火精的秘法，拥有这种秘法的，是一个古老而庞大的势力。”
卓达帝国可不是古老而庞大的势力，暮千雪脑子迅速转过来弯，她明白了，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卓达帝国皇室运气大爆发获得了这种秘法，要么——
杜冷火的特性，进化五次后，可以进化成火精排名第五的熔心炎。
卓达帝国，可能也只是为别人饲养杜冷火的白手套。
“后一种可能大一些。”暮千风说：“卓达帝国皇室里，若是只有区区玄灵的强者，是绝不可能做出饲养杜冷火这样的大事的。”
虽然现在的他，十个加一起也打不过一个玄灵强者，可在应昌学院增长了见识的暮千风明白，杜冷火的存在如此明显，远隔千里就能被感知到，玄灵级别的修炼者哪怕做出了用城市饲养杜冷火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也绝对护不住。
“怎么样，还要行动吗？”暮千风问。
他的话语里，没有对强者实力的恐惧，只有暮千雪继续做，他就跟着的果断。
血脉相同的两双眼睛对视，在思考中暮千雪闪过一丝感慨
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个世界的主角。
她谨慎着，用询问的语气：“你觉得，我能在玄灵级别修炼者手下拿到杜冷火本体的概率有多大？”
暮千风和柯老头讨论一下，然后暮千风回答她：“不用你自己有的和凌老师给的防御阵法，三成吧。”
“这么高？”暮千雪惊讶：“那用上防御阵法呢？”
“七成。”暮千风回答的干脆。
暮千雪惊讶，暮千风的金手指老爷爷对自己评价这么高哇，好歹人家也是一个玄灵境，甚至都不知道是几级玄灵呢！万一是一个九阶玄灵呢？
“有防御阵法在，你起码也能跑的掉。”暮千风认真道：“只要你跑的时候别忘了护住你哥我，别让我断腿断手就行。”
他思考了一下，又说：“断手断脚也行，可以用丹药再生，那起码护住我脑袋脖子和胸口吧，我死不了就可以。”
暮千雪感动：“谢谢你，哥哥，你真好。”
“这个时候叫哥了？”暮千风笑的爽朗：“以后我跟你借钱的时候少点利息就行啦。”
“一定！”暮千雪满口答应：“以后我就只跟你算你一月五分利好了。”
“喂！那不还算高利贷吗？”暮千风抗议！
暮千雪笑了，气氛一下变得轻松起来，可还压不住心底的沉重。
她闻到空气中烟火的气味，心想，要是把杜冷火从这个国度带离，不光是她，就算是暮家现在所有人前半生的罪孽加在一起，功过也能一笔勾销了吧。
她继续问暮千风：“那么你觉得，如果我拿走了杜冷火，在某个古老庞大的势力追查下，咱们尊敬的柳院长，还有我亲爱的凌老师能护住我的概率是多大呢？”
暮千雪现在是凌筠霄的亲传弟子，手里又有柳扶舒的令牌，她惹了麻烦，应昌学院会保她，但也不是面对什么势力都保她。
“杜冷火虽然有可以进化的特性，但是它排名不高，还四处蔓延，诞生火种的数量比其他火精都要多，所以在这个世界上，不止一处两处有杜冷火。”
暮千风复述柯老头的话，越说眼睛越亮：“对于那样的势力而言，此处的杜冷火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但是对于当世闻名的七品阵法师凌筠霄而言，暮千雪这个天资绝艳的弟子是不可代替的。
“——应昌学院的院长无论在任何势力面前，都有几分颜面。”暮千风把后半句话说完，就看到暮千雪脸上露出了熟悉的，稳操胜券的笑容，于是他也微笑。
“行动继续，对吗？”
“当然”暮千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