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章 血脉回响
这真是,什么最坏的情况都堆在一起了,就连柯老头在来之前,都没想过会有这样巧的事情发生。
此时,要想用玄昀引将杜冷火的热量吸走减轻暮千雪的痛苦犹如杯水车薪,就连暮千风想要渡过隔绝二人的蓝色杜冷火焰都极为困难。
“这只能靠她自己扛了。”柯老头镇定下来说:“我们插不了别的手。”
杜冷火在进化的过程中,温度节节攀升,好在暮千雪已经将其驯服,被包裹只能感知到进化时增长的温度,疼痛程度比不上之前吞噬时的三分之一。
更加让她难过的,应当是灵力在不受控制后剧烈增长带来身体似乎要被撕裂的错觉,可是人体神经元工作太累了也是要休息的,一个劲的传递痛苦的信号,它也罢工了。
所以此时,暮千雪并没有感知到太多的疼痛,只是在灵力暴涨带来身体的无限活力外,她的精神前所未有的疲惫。
好困,好想睡觉。
仿佛只要一个松懈,马上就会跌进无尽的黑暗里,可那黑暗是那么的具有诱惑,柔软的像是一朵黑色的云,又像是一只新生的黑色羊羔,被太阳晒松了浑身的绒毛。
只要放松的跌进去,就能获得黑甜的一觉。
暮千雪知道这样非常危险,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她想要闭眼,想要休息,刚刚经历的一切都太让人疲惫,让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黑夜里生出一只火红的鸟。
这是多么美丽,多么神异的一只鸟啊,它从幽蓝色的火光里走出,每一片羽毛上,都仿佛闪耀着朝阳下无尽大海的粼粼波光,华丽的跳动着,又似那世间最完美无瑕的宝石粉碎合以月光涂抹。
从头颅到脖颈,它有六只金色的眼睛,却并不会让人感觉到诡异,反而让人觉得圣洁。
一股温暖的,充满活力的力量充斥了暮千雪的灵魂。
暮千雪瞬间睁开了眼睛,而在下一秒,尖锐的疼痛就蔓延至全身,这是一个好现象,痛觉的恢复代表身体的健全。
况且,这痛苦并不难忍。
精神一旦恢复,暮千雪就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炙热的火焰在进化时的狂暴,反而无形中强化了暮千雪的肉体,虽然非常勉强,但是勉强也让经脉装下了暴涨的灵力!
一切都向好的一面前进。
可旁观的暮千风却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刚刚那一瞬间,隔着一层火焰,他清楚的看到从暮千雪每个毛孔中都钻出了艳红的羽毛,伴着耀目的金光,让他以为妹妹变成了一只鸟,可那些羽毛还未展开,就瞬间被火烧掉。
快的让他以为那是一个错觉。
可如果是错觉的话,为什么柯老头也看的清清楚楚?
“……朱曦神鸟……绯煌眼,怎么会,这种血脉不是早灭绝了吗?”
暮千风听到柯老头的喃喃自语,急忙问:“老师,你说什么?”
“不,应该只是我的错觉。”柯老头不搭理他,梦游一样说话,然后无论暮千风再怎么问,他都不多嘴了,只是让暮千风等着暮千雪突破。
暮千风见问不出来什么,只能把“朱曦神鸟”“绯煌眼”这两个词记在心里,一盘腿在能离暮千雪最近的地方坐下。
既然得不到情报,那就好好恢复灵力,卓达虽然死了,但是万一还有什么小喽啰来找茬呢,现在的他称的上燃尽了,暮千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突破完,别到时候敌人来了一点灵力榨不出,那就完蛋了。
不过好像忘了什么,是什么呢?
暮千雪刚刚突破用的山洞早在和卓达对战时打坏了,有一颗漆黑的蛋顺着碎石滚落在了地上,它被杜冷火烧了百年,生机不知还剩几何。
可在此时,它坚硬的外表,悄无声息碎开了一丝细小的裂痕,内里的生灵被尖锐的痛苦似刀砍针扎般折磨,让那沉睡百年的意识渐渐复苏。
它身体流出鲜血,那血居然是金色的,像是太阳融化从天上落下一般耀眼的颜色,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般蔓延到它的脖颈上,一道咒纹般的纹路从体内慢慢生出,渐渐透到皮肤表面,然后一闪而过,消失了。
而与此同时,不知隔绝多远之外,有一座灵山。
那可真是字面意思上的“灵山”,一整座巍峨的山体高耸入云,可那凝聚起来的岩石,全部都是由天地间至纯至洁的灵力组成。
灵山间的一叶一花,无不是价值万金的顶级灵药,就连那飞渡而下的泉水也是灵泉,击在岩石上,化出一整片闪耀七色幻彩的水雾——这一口雾气足以抵一名灵皇半个月的修为。
而在泉水深处,端坐着一人。
那人平静的闭着眼睛,冷淡端正的神色,面孔却俊秀至极,这样的一个人,却安静的如同死尸一般,只有周身运转的灵力表明了他正在修炼。
整个灵山间,只有这一个活着的生灵。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的修炼资源能强的过温家族长的长子温越,同时,估计也没有几个人的天赋能强过他。
虽然不知他的生母是谁,可以温越尚未未及冠的年龄,在接受温家灵泉灌洗后,短短数月便飙升至地灵境的天赋,足以称得上温家千年以来的第一人。
以族长对这个孩子的满意程度,想必温越的生母,也一定是一位实力高超的强者吧。
灵山是温家禁地,除了流水的声音外,什么声音也不会有,同时,它也是整个温家最安全的地方之一,灵山外有层层禁制,哪怕是灵圣级别的强者来闯,也足以抵挡数日之久。
在这里进行灵泉灌洗,不会有任何危险,也不会有任何伤痛。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
可忽然的,在泉水深处,温越睁开了双眼,一种如同削骨焚身般的疼痛在一瞬间遍布了他的全身,这疼痛不知从何而来,甚至不能用灵力进行压制。
他不由得揪住自己胸口的衣物,那里原本层层叠叠,端端正正,却一瞬间被一张修长的手给揉皱,攥紧,暴起的青筋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在灵泉中是可以自由呼吸的,可窒息感是如此强烈。
平静的灵泉泛起激荡的波纹,温越沉重的挣脱出来,将身体蜷缩紧,可那疼痛没有丝毫缓解,将他的意识搅成一团乱泥。
这是温越此生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狼狈。
他不由自主的喘着粗气,端庄的外表全无,眼角和脖颈裂开缝隙,隐隐有金光透出,在他的背部,暗红的羽毛争先恐后的挤压出来,过程尤为可怖,如同寄生在身体中的什么东西破开皮囊钻出来了一样。
一双巨大的翅膀将他包裹成茧形,不知昏沉了多久,痛苦才慢慢褪去。
此时,浸湿了温越层层衣服的,不知是泉水还是他的汗水,他面色惨白如纸,只觉得脖颈处格外的炙热刺痛。
一道金色的咒文一闪而过,温越没有注意到,他还沉浸在刚刚疼痛的余烬中。
这样的突然,这样的真实,和水中的轻浮不同,宛如吞下了千斤重的一个秤砣,沉甸甸的,却意外的,意外的……
仿佛来自于血脉深处的,一种莫名的感情,温越自出生以来,就没有这样疑惑。
他慢慢松开抓紧胸口衣物的手,布料慢慢展开的时刻,喃喃自语。
“这是什么?”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声音闪过,似是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