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世界十四33

皇后要办赏花宴,并在宴会上为太子选太子妃的事很快透露出去。

沈茹茵这几日参加宴会的时候,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有关于这的消息。

“福昌县主,”有平时跟沈茹茵并不算特别亲近的王家小姐借着宴席上人多的时候,特意喊了她一声,“你时常进宫,可听说过这次赏花宴相关的消息。”

不少对太子妃之位有意的小姐都明里暗里注意着这边,竖起耳朵,只等着沈茹茵的回答。

沈茹茵就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似的,该捧着茶盏饮茶就饮茶,等优雅的搁下茶盏,也没打算回答面前这位小姐的问题。

这位脸上有些挂不住,自己描补道:“瞧我,福昌县主平日常往沈贵妃宫中去,怎么会知道皇后娘娘的事。”

沈茹茵轻笑一声:“这话说的倒不错,不过虽然我不知道皇后娘娘宫中的事,却知道你这样的,肯定不能心想事成。”

王小姐脸色顿时变了。

郑小姐见状立刻开口:“县主,听说昨日孙内监奉旨给您送了一套头面,还是司珍坊特意为您做的?”

郑小姐说话时,有意无意的瞥着那个有些自以为是的王小姐。

圣宠当前,纵然王小姐再怎么觉得自己被沈茹茵下了脸面,也只能寻个借口到别处去,不敢继续仗着人多逼问沈茹茵什么。

有撺掇王小姐问出来的人暗自骂了一声废物,面上又都顺着郑小姐的话,讨论起沈茹茵那套不曾见过的头面来。

“竟是司珍坊做的?”有人故作惊诧,“听说司珍坊工艺精湛,还多有巧思,福昌县主这套头面既然是出自他们之手,必然是难得的珍品。”

“是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得一见。”

还没见着呢,这套头面就已经被人捧的天上有,地上无。

权势果真是这世上最好的招牌。

她们这边热热闹闹,负气离开的王小姐才走出去不远又有些后悔,但没人来找她,她也没法厚着脸回去。

“王小姐,”萧介从假山后出来,施了一礼,态度温和,“你也是觉得里头太闷,出来赏花的吗?”

王小姐的气闷一下就被抚平了,萧介又给了她一个绝佳的理由,她自然顺着说:“对,我就是来赏花的,萧二公子也是?”

萧介点点头,同她就站在原处说起话来。

没多大会儿,王小姐从外头回到宴席上,听了一会儿,又跟着众人捧了几句,算是服软。

沈茹茵同王小姐虽然不亲近,但对她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心里惊讶,面上却也自然的揭过先前的事。

待到宴后,各人自去玩乐,王小姐又特意凑到沈茹茵身边同她道歉。

“福昌县主,方才是我被人撺掇,在您面前说了些胡话,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她前后反差太大,郑小姐还盯着她看了半天,险些以为她是换了个人。

沈茹茵提起警惕,不接她的茬。

“王小姐可说了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

王小姐还想回话,被同她熟悉,又有些看不下去的小姐给拉了回去。

“县主说这话就是不与你计较,你要是继续再这么歪缠下去,那就说不准了。”

王小姐这才闭嘴,安生同友人走了。

她离开后,沈茹茵一直和郑小姐待在一块儿,也没再注意旁人。

等到她和郑小姐玩得尽兴,打算休息一会儿,往主家准备的客院去时,前头转角处出来个人。

沈茹茵反应快,自个儿停下还拉了郑小姐一把。

只是郑小姐反应不及,往后踉跄了一下,踩到了沈茹茵的脚上。

“嘶,”沈茹茵痛呼一声,好像是扭到了。

“县主,”郑小姐都来不及看对面是谁,就先去关心沈茹茵,“对不住,你怎么样,要不要立刻去叫大夫?”

“是我之过,我不曾注意,叫县主和郑小姐受了惊吓。”

沈茹茵和郑小姐一同看过去,这才发现说话的人是萧介。

萧介看着倚在丫鬟身上的沈茹茵,满眼心疼,蹲下身伸手:“我知道点跌打损伤的诊疗法子,先替县主看看。”

沈茹茵避开他的手,赶紧往后蹦了几步:“不用你。”

沈茹茵的排斥表现得十分明显,郑小姐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带着自己的丫鬟拦在前面:“萧二公子,县主伤了自有府医看诊,就不用劳动你了。”

“倒是你,这个方向是去往女客院的吧,你怎么会从这边出来?”

沈茹茵被挡在最后面,不着痕迹的点了一下头,可不是吗,寻常为了避免麻烦,男客院和女客院基本都不在一个方向,萧介若是说随便走走,那可说不过去。

萧介把手背在背后,握了一下拳:“我大姐有些累了,我方才送了她往女客院去。”

“你大姐?”郑小姐不好说什么了。

萧介父母都不在京城,更不用说姊妹。他能说的大姐,应当是萧家长房澧侯的长女。

萧二姑娘当初为自己兄弟报了仇,却惹了澧侯的厌弃,随意给她许了婚事,从此再没在京中露面,萧家剩下能出门做客的就只有这位萧大姑娘。

只是萧大姑娘自当初的事后,行事也十分低调,至今还没议亲。

有人私下里说,澧侯这是想叫萧大姑娘招赘,撑着澧侯府,直到她兄弟有了孩子,再将侯府传下去。

事情未经证实,但传得许多人都知道,这假的多半也要成真。

郑小姐消息一向灵通,知道这些,对萧大姑娘有些怜悯,见萧介似乎与她关系好,便把心里没出口的尖刻话都放下,转而看向沈茹茵。

“既然如此,萧二公子还是快离开的好,”沈茹茵说,“若叫旁人看见你在女客院前停留太久,恐怕不好解释。”

萧介却没应下她的话:“只要我自己行得正,旁人如何说道,都不能动摇我半分。”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县主你。”

“因我之故害得你受了伤,该我送你到安全的去处,再请大夫前来才是。”

看萧介说得这样情真意切,郑小姐一时都有些恍惚。

她半眯了眼,又做出惶恐的模样拉着沈茹茵:“县主,是我记错了吗,我怎么记得方才是我不小心踩到你,才害得你扭了脚?难道不该是我给你道歉吗?”

沈茹茵掐了掐手指,忍下笑意:“郑姐姐没记错,但你也不是有意的,不用道歉。”

对面的萧介一时噎住,最后也只能说:“到底是我叫郑小姐受了惊吓的缘故。”

郑小姐摆手说:“无妨无妨,只要知道萧二公子是个人就行,我啊,最怕稀奇古怪的东西,方才还以为是什么走兽突然蹿出来呢。”

萧介身边的小厮眼睛倏地瞪大,忿忿的想说什么,被萧介看一眼,又忍了下来。

萧介不肯走,沈茹茵便说:“有劳萧二公子让一让,你们挡着我们往女客院去的路了。”

萧介这才带着人退到一旁,关切的说:“县主伤了脚不是小事,请大夫看过前,最好少活动,以免加重伤势。”

沈茹茵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冲着假山后一个探头探脑,不知道该不该过来的婆子招了招手:“你去给本县主寻个步舆来,再替我悄悄叫个府医来看诊。”

那婆子听见这话才发现,这几人站在这儿是因为福昌县主受伤了,赶紧去给管事的传话。

萧介嘴唇抿得很紧,笑得跟假人似的。

郑小姐则说:“哎呀,要说还得是县主聪明,我都差点忘了,咱们这是在人家家里做客,各处都少不了丫鬟婆子候着,有什么需要的,叫人来帮忙就是了。”

不多时,管着这边的管事带着步舆匆匆出现,沈茹茵上了步舆,连个眼神都没留给萧介,直接去了女客院。

郑小姐倒是同他说了一句,但还不如不说:“萧二公子日后走路,可一定得看着些,可别再不当心差点撞着人了。”

待到此处只剩下萧介和他的小厮,萧介才真正垮了脸。

他小厮没眼色的凑上前:“公子,你不是说要告诉福昌县主,方才王小姐道歉,是你调和的吗,她们就这么走了,咱们难道还要再去女客院?”

萧介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抬脚走了。

他的小厮赶紧跟上,只把自己当鹌鹑看。

府医来得很快,简单看过,嘱咐最近多休息后便离开了。

紧接着宴会的主家也过来问情况,知道是意外,和他们府上没关系后,也松了口气。

晋阳也来看了看女儿,知道她没什么事,才放下心,被沈茹茵好说歹说劝去了前头。

一通忙乱后,屋里总算安静下来,沈茹茵和郑小姐同时打了个哈欠,相视一笑。

郑小姐靠近沈茹茵小声说:“这回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县主你一直不大喜欢萧介了。”

“听听他说那话‘只要自己行得正’。”

“呸,他哪里配得上行得正这句话了,这是打量着我们不知道他在宫里的行事呢。”

沈茹茵也学着她的模样,挑了一个点小声说:“这回倒不是因为他这句话,而是我觉得他太奇怪了。”

“就算他懂些诊疗之法,难道不该问过我,得了准允再上手吗?”

“反正我不喜欢他直接上手的做法,下回咱们出门,身边还得多带两个人才行。”

“县主说得是,到时候叫两个人在前面开道,两个人在后头跟着,任谁都不可能再不小心撞上咱们,”郑小姐说的阴阳怪气,心里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她和沈茹茵走在路上,边走边说话、赏花,又不是没动静,这样还能差点撞上,那得多走神才行?

“县主,方才多谢你,”郑小姐说,“要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就得和他迎面撞上。”

她浑身抖了一下:“真要是出了那种事,可太吓人了。”

沈茹茵轻抚她的脊背,安抚她的情绪,随后又招来青栀:“你去打听打听,方才院子里都有哪几家的女眷在休息,知不知道萧二公子过来的事,还有就是萧二公子有没有进院子。”

看青栀往外去,郑小姐反应过来:“县主,你是担心……”

沈茹茵点头:“他要是没进院子还好,若是进了,也太没规矩了些。”

萧介都快长成了,贸贸然在其他女眷不知情的情况下进了女客院,就算再有陪伴姐姐的理由挡在前头也不可能说得走。

青栀很快回来,同沈茹茵道:“县主,奴婢打听过了,萧二公子方才没进女客院,只把萧大姑娘送到了客院外。”

沈茹茵和郑小姐同时舒了口气。

郑小姐突然笑起来:“从前萧二公子名声多好啊,他说什么时,人人都会信他,就算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处,也会替他辩驳。”

“如今他被揭穿了真面目,就算真有什么巧合的事,我也不敢信他,只会本能的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又在算计什么。”

说着,郑小姐又摇摇头:“果然,做人还是得真诚些,不能干坏事,更不能干了坏事还被人发现。”

沈茹茵深以为然:“他就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两人意识都没了睡意,便把从前知道的萧介的事拿出来分析。

“原来是这样,”郑小姐惊讶过后又说,“我还知道别的,我给你讲……”

“果真么,”沈茹茵眼里兴趣满满,“那次宴会我也去了,竟不知道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也是偶然看见的,”郑小姐说,“但那时候我也没往萧介使坏那边想,如今看来,李公子可真冤枉,听说后来他回家还挨了一顿打。”

沈茹茵了然:“难怪我听说宫中和萧介最不对付的人里就有李公子。”

两人叽叽喳喳聊得忘了时辰,直到前头有人来传话,她们才发现到了该回府的时辰了。

两人依依不舍,却还得分别,看的晋阳和郑小姐的母亲荥阳县主都不忍心带她们各自回家了。

“可惜你们两个都是女儿家,”荥阳县主说,“不然这个儿女亲家,我算是要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