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 章 得到的同时，永久失去
阳光带着暖意，铺洒在炫光的冬雪上。
枯叶打着旋儿，伴随北风飘落起舞。
一根不知何处出现的钢筋从高空跌落，带着万钧之力，跟着枯叶一起落下。
只是这根钢筋要比枯叶快的多。
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避让。
姜恋走在最前面，斜后方跟着顾盼兮和顾思远，两人一个目光冷漠麻木、一个带着万分惊恐。
离开惊悚世界二次死亡。
两人都知道自己即将真正死去，但他们避无可避，死亡前冬日的阳光如此美丽炫目，与惊悚世界的阴冷完全不同。
“噗！噗！”
两声铁器穿入血肉的声音，还伴随着两声痛苦的叫声。
姜恋脚步停下，她脸色苍白，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
身后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头去看，只是感觉到自己那件旧的黑色羽绒服似乎溅上了血。
衣服应该是不能要了。
“还好，还好当时走出了孤儿院，离那里远远的。否则孤儿院就要被弄脏啦！”
姜恋轻声叹息着，她转过头去——
两个身影恰好重重倒下，在未融化的冬雪上，留下了刺目的红色。
顾思远和顾盼兮被同一根钢筋串了脑袋，像烤串一样，但恶心又恐怖。
他们瞪大眼睛，手向上抓着、身体依旧在抽搐。
姜恋面无表情拿出手机报警——
她想她今后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吃烤串了。
夏瑾回到现实的时候，歹徒还没有掏出后腰藏着的弹簧刀，但她心里早有警惕。
在他亮到之前，一记鞭腿将人踢倒。
随后利落的迎上去，手臂和双腿同时用力、把人死死压制双手反剪。
把歹徒双手铐了起来，随后才从他后腰掏出那把弹簧刀扔到一边。
“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刀……”
“衣服那里有点鼓包暴露了，还想袭警呢？进去好好改造，出来了重新好好做人。”
夏瑾长舒一口气，嘿，真好。
今天又是死亡回档、死里逃生的一天呢！
惊悚世界里，姜青青面带温柔笑意，说出的话也轻轻柔柔，但是其中却像是藏着刀锋一样。
“愿赌服输，力量给我。”
顾盼兮死在了惊悚世界里，那天他们打赌的时候，面前的伪人要为顾盼兮作弊。
姜青青跟他打了赌，他作弊想要最后让岳明朗沉眠一年为代价，换顾盼兮复活。
但只要回到现实，姜恋就会很危险。
姜青青绝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她讨价还价，提出将选择权给他们自己——
如果岳明朗没有甘愿和顾盼兮共死、如果顾盼兮没有选择让岳明朗彻底消失、换自己当高级诡异，那事情就会发展的十分恶劣。
但姜青青赌赢了。
“你又赢了。”
男人脸上带着略微欢快的笑意，好奇：“这么小的概率，你怎么会赌？”
姜青青伸出手，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确多了一股力量，事实上她也是在悬崖上走钢丝而已。
赌赢了倒是不错，若是赌输了……
她上次赢的力量奋力一搏，也有机会进入副本去违规杀了顾盼兮，总而言之，机会总得想法子争取。
“爱赌的人都是想要以小博大，但我不是爱赌的人，我跟你赌只是因为我没办法了。”
姜青青无奈的笑了笑，她得了力量之后，开始示弱。
男人似乎觉醒的更多了，他兴致勃勃说了一堆话。
“我想要留下顾盼兮，是因为我发觉她和我在某些方面有些像，都在不停的试探人性，这种感觉就像开盲盒和赌博一样，令人痴迷。”
“但她有点奇怪，在岳明朗的盲盒里，她分明如自己所愿开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她似乎又很后悔，而且好像有点疯魔了，为什么？”
姜青青给出了他答案：“很简单，因为岳明朗在她的考验下为了她而死，在岳明朗死后，她才得知那件逃离副本的道具和长鞭的意义，她一直想要的毫无保留的爱，在那一刻得到了。”
“但同样，也在那一刻，她永久的失去了。”
“对于一些心理有些病态的人而言，他们不珍惜眼前拥有的东西，反而总是在追寻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
“对于顾盼兮而言，得到和永久失去都发生在一瞬间……她也后知后觉，有些东西其实她一直拥有，但是亲手毁掉了。”
男人若有所思，忽然好奇问姜青青：“你现在还是想炸掉我吗？”
“当然。”
姜青青毫不掩饰：“时时刻刻都在想。”
“为什么？这些天我按照你的需求，带吃的、布置屋子，陪伴你聊天，跟你进行赌约分给你力量，这些事情如果我不愿意，绝对不可能发生。我们现在连朋友也不是吗？”
男人的外貌看起来也生动了许多，那种帅不再拘泥于模板化。
机械的电子音也掺杂了一些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这种声音却多少带了些人情味。
姜青青垂下眼眸，沉默了几分钟。
她握紧掌心抬起头：“朋友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以后再告诉你。”
男人有些开心：“好，我知道人的感情都是多变的，你之前想要炸掉我，说不定今后接触变多，我们也会是很好的朋友。”
姜青青笑了笑，没有回答。
男人继续自顾自说道：“就是这样，我观察过很多人，感情都是复杂的。例如岳明朗，假如重来一次，他或许就不愿意再为顾盼兮彻底消失了。”
“例如玫瑰酒店里的聂华，他救苏悦也只是一瞬间肾上腺素飙升，如果多点时间反应，说不定他就后悔了。”
“再例如玫瑰酒店的付圆，她死的时候救了落水的孩子，但她妈妈却因为失去她白了头发，重来一次她很可能会冷眼旁观……”
“他们的感情都是不坚定的。”
姜青青立刻反驳：“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能，即使会有变化，你也不能否认他们下意识克服恐惧做出的决定不令人动容。”
男人眨了眨眼睛，竟狡黠的笑了一下。
“没错，所以我说人的感情是多变的，即使你之前想炸了我，说不定之后也会为我的其他特质而改变决定。”
姜青青沉默了，她不想再牛头不对马嘴的和伪人诡辩。
至于朋友……他注意到她便是因为她虽然温柔、但在某些事上心智异常坚定。
要炸了它这件事，恰好就是某些事其中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