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争执
“倒是你们大竹峰，上下包庇，是非不分，我看，田不易你这个首座，也难辞其咎！”
他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田不易。
田不易气得浑身发抖，他手中的赤焰仙剑发出一声嗡鸣。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田不易知道，此刻若是动手，便真的坐实了包庇之罪，到时候，别说是张小凡，就连整个大竹峰，都将万劫不复。
大殿之上，气氛愈发凝重。
天音寺的普泓上人依旧低眉顺目，仿佛没有听到这一切。
焚香谷的人则是看得津津有味，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神情。
而青云门其他各脉的弟子，则是在一旁窃窃私语。
张小凡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听着那一句句指控，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冰冷目光。
他想辩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普智师父的嘱托，草庙村的血案，噬血珠的秘密……
这些，他都不能说。
一旦说出口，不仅会牵连到已经逝去的普智神僧，更会让天音寺与青云门之间，产生无法弥补的裂痕。
他只能沉默。
用沉默，来承受这所有的不公与冤屈。
他的沉默，在苍松道人看来，便是默认。
“掌门师兄，你看，这孽障已经无话可说了！”
苍松道人对着道玄真人，再次躬身一礼。
“弟子恳请掌门师兄，依门规处置，废去其一身修为，打入镇魔古洞，永世不得翻身！以儆效尤！”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充满了威严。
田不易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
苏茹更是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大竹峰的弟子们，个个双目赤红，拳头紧握。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在铁证如山和苍松道人的步步紧逼之下，张小凡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
主位之上，道玄真人的眉头紧锁，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小凡，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他身为一派掌门，必须维护门规的威严。
但他的心中，却又对这个少年，有着不忍。
就在道玄真人即将开口，做出最后裁决的瞬间。
一个平静而坚定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
“弟子李笑愚，有话要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向着殿门口望去。
只见清晨的阳光之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身着一身青色道袍，面容清秀，眼神平静如渊。
正是李笑愚。
在他的身后，陆雪琪白衣胜雪，神情清冷，与他并肩而行。
看到李笑愚的出现，大殿之中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
田不易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苍松道人的眉头，则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道玄真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跪在地上的张小凡，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原本死寂的眼中，也重新燃起了一点光亮。
“李师兄……”
他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委屈与依赖。
李笑愚没有理会周围各异的目光，他走到大殿的中央，在张小凡的身旁站定。
他先是对着上方的道玄真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弟子李笑愚，拜见掌门真人，各位师伯。”
“笑愚，你不在朝阳峰静养，来此何事？”
道玄真人看着他，温和地问道。
李笑愚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上道玄真人的视线。
“启禀掌门真人，弟子听闻今日公审小凡师弟，心中有惑，特来旁听。”
“只是方才听闻苍松师伯的一番言论，弟子心中之惑更甚，故而斗胆，想请教师伯几个问题。”
他的话有理有据。
道玄真人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苍松道人。
苍松道人冷哼一声，看着这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后辈，眼中满是厌恶。
“李笑愚，这里是玉清殿，是审判叛徒的地方，不是你一个后辈弟子该来的地方！”
“你有什么资格，在此质问本座？”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威压。
然而，李笑愚却丝毫不为所动。
“苍松师伯此言差矣。”
李笑愚淡淡一笑。
“弟子虽是晚辈，但亦是青云门人，更是此次流波山之行的亲历者。”
“门派声誉，人人有责，小凡师弟之事，关系重大，弟子不敢不问，不敢不辨。”
“掌门真人常教诲我等，修道先修心，明辨是非，方能不负我青云门千年清誉。”
“弟子今日之问，正是为了明辨是非，为了我青云门的清誉，还请师伯赐教。”
“你！”
苍松道人被他噎得脸色一滞，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口才，竟如此犀利。
“好！好！好！”
苍松道人怒极反笑，“既然你非要自取其辱，那本座今日便成全你！”
“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黄口小儿，能问出什么花样来。
李笑愚见他应允，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平静。
“弟子第一个问题，想请教师伯。”
李笑愚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师伯方才言之凿凿，称小凡师弟是魔教奸细，潜伏我青云多年，不知师伯可有真凭实据？”
“证据？”
苍松道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身怀天音寺与魔教两种功法，这便是最大的证据！”
“天下皆知，佛魔不两立，道魔亦不两立！他能将这三种截然不同的功法融于一身，若非魔教妖人，身负异术，又岂能做到？”
“笑话！”
李笑愚闻言，却是朗声一笑。
他的笑声，在庄严的大殿中回荡，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苍松师伯，你只知佛魔不两立，却不知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我辈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参悟天地至理。何为道？何为佛？何为魔？不过是世人强加于其上的名号罢了。”
“其本质，皆是天地灵力的一种运用法门，并无高下之分，更无正邪之别。”
“小凡师弟能兼修三家之长，恰恰说明他悟性奇高，福缘深厚，怎能就此断定他是魔教奸细？”
李笑愚的这番言论，可谓是石破天惊。
他竟公然宣称道魔无别，这在等级森严，正邪分明的青云门，简直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