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王曦华,你想自己做主吗?
王曦华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冰冷的汉白玉台阶下,身姿单薄,如同一支在秋风中即将凋零的白莲。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从黄昏等到掌灯,从宫灯初上等到月上中天。
殿门内没有传来丝毫声响,仿佛她己经被彻底遗忘在了这个角落。
寒意从脚底顺着脊椎缓缓爬上,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身上华美的宫装虽然用料上乘,却终究抵不住深秋长夜的凉意。
但她不敢有丝毫的不耐与怨言,只能将头垂得更低,将双手拢在袖中,耐心地等待着那位决定她和整个高丽王室命运的男人,能想起来,殿外还有一个她在等着,并施舍一丝微不足道的注意。
终于,那扇紧闭的朱漆殿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拉开了一道缝,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陈芜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门后,他冰冷的目光在王曦华身上扫过,像是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他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殿下传你觐见。进去之后,记住自己的身份,注意分寸。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看的别看,别给你自己,也别给你的国家,再招惹麻烦。-6,腰?墈_书?枉\ ^冕_废-跃?黩!”
这番话语,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警告,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王曦华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声音柔弱却清晰:“是,臣女明白,一定遵守规矩。”
她深吸一口气,提起那华美却沉重的宫裙,迈着小碎步,低着头,走进了这座决定她命运的大殿。
殿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与殿外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庄重而威严。
王曦华不敢抬头,只能看到脚下光可鉴人的金砖,每一块都倒映着上方辉煌的灯火,以及前方那巨大的,被阴影笼罩的御案。
她能感觉到,一道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正从御案之后投射而来,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王曦华走到大殿中央,没有丝毫犹豫,双膝一软,便跪伏在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五体投地大礼,声音轻柔地说道:“罪国之女,王曦华,叩见大明皇太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御座之上,朱雄英静静地看着下方那个伏在地上的身影。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那窈窕的曲线,不盈一握的纤腰,以及一身宫装也难掩的婀娜,都足以让人心动。·顽_夲_鰰`戦^ ¢庚`新/最!全,
他心中也不由得赞叹一声:确实是个绝色美人,尤其是那份异域风情与国破家亡的哀愁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能激起男人征服欲的气质。
但他没有让她起身,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用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王曦华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那道沉默的目光,比任何严词厉色都让她感到恐惧和不知所措。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许久,朱雄英那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意的声音,才在大殿中响起:
“你为何要主动请缨,随你那两个侄儿,一同来我大明为质?”
他开口的第一个问题,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首刺核心,“这是你兄长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王曦华完全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原本准备了无数种卑微顺从的说辞,但在这一刻,在那道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她觉得任何谎言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她伏在地上,没有抬头,声音中却带着一丝凄楚与自嘲:“回殿下的话……这是不是臣女的意思,重要吗?”
“臣女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起,便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
朱雄英的眉毛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个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辩解,没有谄媚,只有一种看透了命运的悲凉。
这不仅仅是聪慧,更是一种在绝望中淬炼出的清醒。
他第一次,对这个美丽的战利品,产生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他缓缓从御案后站起身,踱步走了下来,黑色的云龙纹靴子,慢慢地停在了王曦华的面前。
“抬起头来。”
王曦华的身体又是一颤,她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地,抬起了那张梨花带雨的绝美脸庞。
当她的目光,第一次与朱雄英的目光相遇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眼前的男人,比她想象中要年轻太多,也英武太多。
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没有丝毫年轻人的青涩,只有如同万丈深渊般的沉静与威严。
那是一种天生掌控一切的帝王之气,让人不敢首视。
“起来吧。”朱雄英淡淡地说道。
“臣女不敢。”
他没有再劝,而是绕着她走了一圈,仿佛在欣赏一件珍奇的古玩。
随即,他停下脚步,问出了一个让她心神俱裂的问题:
“你想自己做主吗?”
王曦华的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几乎是本能地,再次重重地叩首在地,声音都因恐惧而颤抖:“殿下恕罪!臣女不敢!臣女绝无此心!”
她以为,这是对方在试探她,在考验她是否安分。
这是一个致命的陷阱,只要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野心,等待她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然而,朱雄英却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玩味:“孤没有在试探你。孤要你如实回答。”
王曦华僵在了原地。
她缓缓地,再一次抬起头,那双清澈无比的美丽眼眸,充满了迷茫、恐惧,却又在最深处,燃起了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火苗。
那火苗,是对命运不公的最后一丝抗争。
“我……可以吗?”
朱雄英笑了。
那笑容里,充满了君临天下的自信与霸道。
他转身走回御案,重新坐下,看着殿中那个美丽而脆弱的身影,缓缓开口。
“我说可以,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