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威逼

自离开封地的那一刻起,岷王朱楩、肃王朱楧、蜀王朱椿三人的心中,便被巨大的恐惧和不安所笼罩。?鸿_特?晓*税-蛧, `埂^歆/嶵`全¢

长达一个月的路途,名为“探亲”,实为押送。

他们乘坐着外表华丽、内里却坚固如囚笼的马车,在锦衣卫缇骑的“贴身护卫”下,一路朝着帝国的权力中心——应天府而来。

他们心中曾有过无数种猜测,也曾幻想过无数种可能。

或许是父皇年迈,真的只是想念儿子了?或许是那位年少的皇太孙,想敲打一下他们,罚些钱财了事?

然而,当他们抵达应天府,真正踏入这座雄伟的京城时,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随之灰飞烟灭。

迎接他们的,并非宫中前来传旨的太监,也非礼部安排的仪仗。

他们被锦衣卫的队伍,首接从京城那宽阔的驰道上,引向了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文华殿。

这里,是皇太孙朱雄英的居所与处理政务之所。

不入皇宫面圣,却先入东宫面见皇储。

这其中所代表的政治含义,足以让任何一个身处权力漩涡中心的人,感到毛骨悚然。_l!o*v!e*y!u?e¨d?u.._n!e.t¨

这意味着,他们此行的罪名,将由皇太孙亲自来审理、定夺!

当三位亲王,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入那座象征着帝国未来的宏伟大殿时,他们彻底呆住了。

文华殿内,温暖如春,陈设典雅。

但此刻,这富丽堂皇的大殿,却被一种近乎实质的压抑气氛所笼罩。

殿中没有多余的侍从,只有御座之上,他们那位年仅十八余岁、身着玄色常服的侄儿,皇太孙朱雄英。

以及堆积在朱雄英书案之上,那如山一般高,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的——奏折与卷宗!

那些卷宗,并非寻常的黄纸奏本,而是用特殊的油布包裹,上面还盖着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鹰”形印章。

岷王朱楩的暴虐,肃王朱楧的贪婪,蜀王朱椿的伪善,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同一种情绪——恐惧。

他们能感觉到,那堆积如山的卷宗,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催命符!

“三位皇叔,一路远来,辛苦了。”

御座之上,朱雄英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喜怒。

他甚至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看座。^7^6′k·a.n·s^h_u_.¢c_o?m¢

可此刻,哪里还有人敢坐?

三人连忙躬身行礼,战战兢兢地说道:“臣参见殿下,不知殿下召臣等前来,所为何事?”

朱雄英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

他只是从那如山的卷宗顶上,轻轻地拿起了一份最薄的册子,缓缓地摊开。

“秦风,”他淡淡地说道。

一首侍立在阴影中的家督察司指挥使秦风,如同鬼魅一般悄然上前,单膝跪地。

“将这份伤亡录,拿给三位王爷过目。”

那份册子,正是记录着督察司探员们血泪代价的附录!

秦风恭敬地接过,分别递到了三位亲王的手中。

当岷王看到“队员张虎、李全……力战而亡,身中十七刀”时,他那握着册子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当肃王看到“甘州布政司经历周正……全家七口,满门下狱”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而当蜀王看到“队员赵敬臣被捕,受尽酷刑……另两名队员重伤垂死,经脉尽断”时,他那张一向以温文儒雅示人的脸,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几乎站立不稳。

“三位皇叔,看完了?”朱雄英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这些都是孤的臣子,是大明的忠良。他们都死在了三位皇叔的封地之内。”

他顿了顿,拿起一份厚厚的卷宗,缓缓打开。

“岷皇叔,洪武二十三年就藩,至今七载。你强占军民田亩三万七千余亩,逼良为奴,虐杀佃户一十有三。去年冬,佃户张氏一家,因无力缴纳八成租子,其主被活活冻饿而死,其妻女被你掳入府中……孤说的,可有错漏?”

朱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雄英没有理会他,又拿起另一份卷宗。

“肃皇叔,你坐镇甘州,私设关卡,对往来商队课以重税。这三年来,你私吞的税银,累计高达一百二十万两!足以抵得上我大明一年商税的两成!你府中的珍玩,比之皇宫大内,亦不遑多让……这些账目,孤可有算错?”

肃王朱楧双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去,他引以为傲的万贯家财,此刻却成了悬在他脖颈上的一把利刃。

最后,朱雄英的目光,落在了依旧强撑着站立的蜀王朱椿身上。

“蜀皇叔,三位皇叔之中,你的名声最好,素有蜀秀才之称。你礼贤下士,广纳文人,是父皇眼中最孝的儿子。”

朱雄英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可你,为了将西川经营成你自己的独立王国,勾结地方,打压异己。巴县县令刘忠,不过是想上京举报你侵占民田,你便罗织罪名,将他全家下狱,把他一个朝廷命官,活活折磨致死!皇叔,你府上那些文人墨客,若是知道你这贤名之下,是何等的肮脏与血腥,不知会作何感想?”

“哐当!”

蜀王朱椿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整个人瘫软在地,眼中充满了绝望。

身败名裂的恐惧,对他而言,远比死亡更加可怕!

看着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三位亲叔叔,朱雄英缓缓地站起身来。

他没有怒吼,也没有咆哮。

他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语气,为他们,指出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黄泉路。

“孤今日,给三位皇叔两条路选。”

“第一条路,”他指了指地上那堆积如山的罪证,“孤会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全部移交三法司,呈给皇爷爷御览。以皇爷爷的脾气,你们觉得,你们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