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朱元璋见朱樉

大明,京城。?萝,拉¨小¢税^ `无?错?内¢容_

皇家督察司,天字号别院。

这里并非刑部大牢那般污秽不堪,相反,干净得令人发指。青石板被打磨得反光,空气中并没有血腥。

这,是皇太孙朱雄英为宗室罪人特设的“静思”之所。

“哐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伴随瓷器碎裂的脆响,在空旷的牢房内激荡。

上好的青花碗西分五裂,精心烹制的西菜一汤洒了满地。

“拿走!!”

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从牢房深处传来。

秦王朱樉,这位曾经威震西陲的塞王,此刻正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疯虎。他身上的衣服己被他撕得不成样子,头发披散,双目赤红如血。

“拿走!都给老子拿走!”

他猛地扑到由百年铁木打造的牢门前,双手死死攥着冰冷的栅栏,青筋从手臂一路爆到额角。

“朱雄英!你这个黄口小儿!!”

“假惺惺!你给老子吃这些有什么用?!”

“要杀就杀!!”

“你以为你把我从西安押到京城,你就赢了?!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吗?!”

他疯狂地摇晃着牢门,那重达千斤的铁木纹丝不动,反衬着他的徒劳与可悲。

“我要见父皇!!!”

“父皇!!儿臣冤枉啊!!”

“你们这群狗奴才!没听见吗?!我要见父皇!!!”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声音里却己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牢门外,两名身穿督察司制服的护卫,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微`趣+晓,说? .追¨最′歆!漳~踕·他们对秦王的嘶吼充耳不闻,仿佛这只是每天例行的噪音。

他们麻木地打开食盒递送口,一人拿着扫帚,一人拿着铁簸箕,沉默地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这种“麻木”,这种“无视”,比任何酷刑都更让朱樉崩溃。

他所有的威严,所有的身份,在这里一文不值。

“狗东西!你们聋了吗?!本王在跟你们说话!”朱樉隔着栅栏,拼命想去抓挠他们。

护卫们只是沉默地低头,收拾完最后一块碎瓷片,起身关上递送口,转身就走。

“回来!你们给老子回来!!”

朱樉绝望地捶打着牢门,徒劳的“砰砰”声,是他最后的挣扎。

就在他咒骂的间隙,在他所有力气都即将耗尽,嗓音变得嘶哑时——

“吱呀——”

一声轻微牙酸的门轴转动声,突兀地响起。

那扇他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的厚重牢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朱樉的咒骂,戛然而止。

他所有的动作,瞬间凝固。

牢房外的光线涌入,映出一个高大、但肩膀却有些佝偻的身影。

没有仪仗,没有护卫,没有那身刺眼的龙袍。

来人只穿了一身半旧的黄色常服,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布鞋上甚至还沾着一点园子里的新泥。

他就这么面沉如水地,独自一人,站在牢门口。

是朱元璋。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

朱樉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那张让他又敬又怕、刻在骨子里的脸。′q!u.k\a`n\s~h+u¨w?u′.+c,o^m*

他大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所有的不忿、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毒,以及那被他强行压抑在心底最深处、对朱雄英的滔天恐惧...

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

“父皇!!”

朱樉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那“疯虎”的伪装瞬间褪去,他变回了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他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膝行数步,重重地跪倒在朱元璋的面前!

“砰!”

他用额头狠狠砸地,不是认错,是告状!

“父皇!您可算来了!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他一把抱住朱元璋的小腿,嚎啕大哭,鼻涕眼泪蹭了老朱一身的泥点。

“是朱雄英!都是朱雄英那个逆孙干的!!”

“他不顾亲情!他目无尊卑!他竟然... 竟然派兵围了儿臣的王府!”

“他把儿臣... 把儿臣像狗一样,从西安一路锁拿回京!父皇!这天下... 这天下还有王法吗?还有人伦吗?!”

“您要为儿臣做主啊!杀了那个小畜生!杀了他啊!!”

他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

牢房内,只有他凄惨的哭嚎在回荡。

朱元璋,一动不动。

他就这么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抱着自己大腿、哭得像个三岁孩童的亲生儿子。

他没有愤怒,没有怜悯。

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眸子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缓缓地抬起了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

朱樉以为父皇要扶他起来,哭得更起劲了。

然而——

“啪——!!!”

一声清脆、响亮、毫不留情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朱樉的脸上!

这声音,甚至盖过了他的哭嚎!

牢房内,瞬间死寂。

朱樉... 懵了。

他那震天动地的哭声,就像被一把无形的刀,齐齐斩断!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没看懂。

为什么?

为什么父皇打的是自己?

“现在,”朱元璋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但在这种死寂中,每一个字都很重。

“雄英是储君。”

朱樉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怎么称呼储君呢?”

老朱缓缓地问道:

“还有没有规矩?!”

“轰——!!!”

这一巴掌!

打的不是“谋逆”,打的不是“虐妻”,甚至不是“家丑外扬”!

打的是 “不敬储君”!!

朱樉如遭雷击,他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父皇... 根本不是来给他做主的!

父皇... 根本不是来听他“冤屈”的!

父皇是来为朱雄英站台的!是来定规矩的!

那张被他视若罔闻的“亲情牌”,在“储君”这两个字面前,被朱元璋亲手... 撕得粉碎!

“父皇... 儿臣... 儿臣...”

朱樉彻底慌了,脸上的剧痛远不及内心的惊恐。

他急忙改口,语无伦次地狡辩:“儿臣... 儿臣糊涂!儿臣说错话了!儿臣是... 是被冤枉的啊!”

“儿臣... 儿臣对皇储,对皇太孙殿下... 绝无不敬之心啊!”

他慌乱地磕着头:“都是那个贱人!是王妃!是观音奴那个毒妇!还有朱尚烈那个逆子!是他们串通一气,污蔑儿臣的!儿臣没有不臣之心啊!父皇!!”

“污蔑?”

朱元璋冷笑一声,那笑意里是刺骨的失望。

他猛地一脚,踢开了还想抱上来的朱樉。几步走到牢房内那张唯一的椅子前,猛地坐下。

他冷冷地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儿子。

“你这些年,在西安府,做的那些混账事,你当咱都不知道吗?”

“你怎么对的王妃?你怎么对的尚烈?”

“咱隔着千里地都替你脸红!!”

“不... 不是的... 父皇... 儿臣那... 那是家事... 是...”

朱樉还想狡辩,朱元璋却猛地一摆手,打断了他。

老朱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像两把刀一样,死死锁定了朱樉!

“咱不跟你说那些废话!”

“咱只问你一件事——”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厉声如刀:

“你大哥,朱标的画像!”

“是不是... 被你烧毁的?!”

“嗡——!!!”

朱樉整个人,彻底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