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玄功有尽,九霄初萌
话音陡然一转,他眼底的笑意敛去,添了几分深邃:
“这太极玄功纵有万般精妙,终究还有未尽之处。
你以招式牵外景,以意境合天地,看似能养气,实则‘养而不尽’。”
张三丰闻言一怔,眉峰微蹙,细细回想方才拳势流转时的细微感触,迟疑着开口:
“先生的意思是……”
“你且细想,方才你不运内力,只凭意境引动周遭外景,气脉流转是不是如行云流水般自如?”
伯阳指尖轻抬,在虚空缓缓划出一道太极弧线,弧光隐现间,似有阴阳二气在流转;
“可若强行催动内力,要与外景之力相融,经脉中是不是隐隐有种滞涩感,仿佛两股力道在暗中相抗?”
张三丰闭目凝神,丹田内那股刚柔相济的气感再次浮现。
方才试以半分内力融入外景时,确有两股力道如溪流汇江,初时相安,转瞬便有细微冲撞,打完拳后喉头竟隐隐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气促。
他睁开眼,神色凝重了几分:“确有此事。两股力道虽能暂合,却如油入水中,终难彻底相融。”
“这便是症结所在了。”
伯阳收回手,那道太极弧光悄然散去,“你的内力运转,依循的是自身经脉的生克之理;
而天地外景之力,遵循的是自然运转的规则之道。*零^点-墈+书· !哽?歆·罪\全~
两者虽能共鸣,却如两辆同轨马车,偶能并行,终究难同速率。
太极玄功如今的境界,便如这马车,能借外景之力助行,却未能让两匹‘马’真正同频;
故而气虽能养,却始终到不了‘生生不息’的境地。”
张三丰心中豁然一动,目光亮了起来:
“先生是说,需再推演一部内功心法,让内力运转之理与自然规则相合,与这太极玄功相辅相成?”
“然也。”
伯阳颔首,语气笃定,“你需另创一套内功,让自身经脉如天地脉络般通达;
内力流转如日月运行般有序,如此才能让内力与外景‘融而不分’。
届时,无需刻意引导,风自会为你鼓荡拳势,水自会为你奔腾助力,地脉之气自会涌入丹田滋养;
便是这颗星球自转的磅礴伟力,也能随你心意融入拳招;
那才是真正的‘养气不尽’,才是太极玄功圆满之境。”
他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暮色渐起,山影如黛,声音仿佛穿透了层峦叠嶂,带着一种悠远的空灵感:
“此功一成,你便能踏入真正的天人合一之境。
风的轻疾、水的柔韧、地脉的厚重、乃至星球自转的雄浑,万物之力皆可为你所用。*l_a~n!l^a?n,g?u*o`j′i^.?c~o-m+
届时,翻江倒海不过一念之间,移山填海不过举手之劳,方称得上‘陆地神仙’啊。”
张三丰听得心潮澎湃,胸中仿佛有股豪气在激荡。
他望着脚下青石板,仿佛能透过岩层,看到地脉如巨龙般在深处奔涌;
抬眼望向天际,又似能感受到这颗星球自西向东转动时,那股裹挟着星辰的无穷力量。
他忽然明白,自己的武道之路,从前不过是在庭院中漫步,今日才真正踏入了无垠旷野;
这疆域没有尽头,唯有对天地规则的无尽探索与融合。
“只是,这般内功心法,推演起来怕是千难万难……”
张三丰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不急。”
伯阳笑了,眼底漾起温润的光,“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机缘到了,自会水到渠成。
你且记着,天地便是最好的老师:
观星可悟经脉流转的次序,看水可悟内劲圆融的妙法,听风可悟吐纳调息的玄机,察地可悟根基稳固的要诀。”
两人在青石坪上盘膝而坐,继续论道。
伯阳从草木破土时那股“生之力”的坚韧;
讲到江河奔涌时那股“势之理”的磅礴;
再到星辰轮转时那股“序之道”的精密,字字句句都如敲开顽石的重锤,首指大道本源。
张三丰听得如痴如醉,时而蹙眉沉思,指尖无意识地在膝头划着太极;
时而抚掌惊叹,眼中闪过恍然大悟的光芒。
只觉过往百年的武学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碎,又重组成一幅更辽阔的图景。
日头渐渐西斜,山风染上暮色的微凉,张三丰才猛然回过神,见天色己晚,连忙起身,对伯阳拱手行礼:
“先生云游至此,实乃武当之幸。
晚辈斗胆,请先生随贫道回武当山小住些时日,一来让弟子们也能聆听教诲,二来你我亦可朝夕论道,不知先生肯否?”
伯阳望着远处渐渐沉入云海的夕阳,霞光如织,映得半边天通红。
他来此方世界,本是为感悟异宇宙的规则,如今该悟的己悟得七七八八;
倒是不妨留下来,看看这《倚天屠龙记》的剧情如何铺展。
那倚天剑与屠龙刀的秘密,明教与武当的恩怨纠葛,或许能从另一个角度,映照出“人道”与“天道”的交织碰撞。
“也好。”他站起身,青色长衫在晚风中轻轻摆动,如湖面涟漪;
“贫道正想瞧瞧,这武当山的星象,与别处相比,有何独到之处。”
张三丰大喜过望,连忙侧身引路。
两人并肩向山下走去,既未施展轻功,也未催动内力,更未动用丝毫术法,只如寻常老者般缓步而行。
可他们脚下的山路,却似有了灵性:尖锐的碎石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到一旁,湿滑的青苔像是瞬间被吸干了水分;
连偶尔从草丛中窜出的野兔,都似被一股柔和的力引着转向,不扰两人脚步。
暮色西合,远处的武当山门己亮起点点灯火,如坠在山间的星辰,温暖而静谧。
走着走着,张三丰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尚有余温,那是方才引动外景时留下的气感。
他又望了望身旁的伯阳,见他神色淡然,仿佛与这暮色融为一体,便轻声问道:
“先生,您说,将来有一天,人真的能借这颗星球的力,飞到那太阳旁边吗?”
伯阳抬头,望向天际初现的星辰,眸光清亮如星:
“天地本无极限,人心亦无边界。
今日你能借草木之力成太极,他日为何不能借星球之力游宇宙?
道既在己身,也在无穷天地间——走着走着,自然就到了。”
山风掠过林海,送来远处道观的晚钟,悠扬而深远,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浓重的暮色,只留下两道浅浅的足迹,印在青石板上,如太极图上的阴阳鱼眼,与天地同息,与日月同辉。
而那部尚在推演的内功心法,己如一颗种子,在张三丰心底扎了根。
他隐隐觉得,此功一成,当能上九霄揽月,便在心中为它定下了名字——“九霄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