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林夕（11）：留在梦中
剧烈的头痛如同退潮的海水，留下满地狼藉却无比清晰的记忆碎片。
他扶着额头，眩晕与撕裂感正缓缓平复，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是第西个副本啊……”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狭小压抑的房间里回荡。
原来从踏入这个副本的那一刻，他就一脚踏进了这个精心编织的梦境牢笼。
所谓的父母同学，瘫痪失忆全是这个梦的剧本。
而之前那些不停闪回的画面，山崖古宅里的清冷女子……
“潇潇……”白小江的心猛地抽紧，紧张担忧瞬间取代了刚刚恢复记忆的茫然。
是潇潇，那是叶潇潇的脸，她的眼神里盛满了忧虑，唇形呼唤的是他的名字。
原来她并没有完全沉入这个梦境，或者说，她正以某种方式，在梦境之外，在现实或更深的意识层面，试图唤醒他，试图传递某种信息。
那每一次画面的拉近，每一次细节的清晰，都是她在拼命敲打这层梦的壁垒！
“必须快点醒来！”
潇潇的残魂还在他体内共生，她需要他，他也绝不能将她独自遗落在规则怪谈的现实世界里。
这里步步杀机，他不能沉溺于此！
他环顾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西面全是墙壁，绝对的封闭空间。
但是其中一条规则突兀地划过脑海：【5. 在这里，你的一切愿望都会得到满足】。
愿望…满足…
既然是梦，那他应该想做什么都可以吧，那么，他是否可以命令这个梦境本身？
白小江的目光锐利地锁定在对面那堵写满名字的白墙上。,咸-鱼/看′书^网+ ?免¨肺?跃￠犊/
眨眼之间，一扇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木门，就这么突兀而诡异地出现在了原本空无一物的墙面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伸手推向那扇凭空出现的门。
门外的景象，并非他预想中可能出现的混沌，而依旧是梦中的校园门口。
就在那校门正前方，背对着他，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是林夕的同桌，小玲。
听到身后的动静，小玲缓缓转过身来。她的脸上没有惊讶，反而非常平静。
她看着白小江一步步从门内走出，那扇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墙壁恢复如初，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异样。
“你出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目光落在白小江脸上，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林夕的残留痕迹。
但那里只有属于白小江的清醒和疏离。
这让她眼底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熄灭了。
白小江走到她面前，距离不远不近，带着一种天然的戒备。
“我该怎么醒来？”他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没有任何迂回，没有任何对这个梦境世界的留恋，他只想离开。
小玲没有立刻回答。
她微微歪着头，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失去的珍贵藏品。
几秒钟的沉默后，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不再是之前的哀伤或惨淡，反而像是嬉笑。?比¨奇\中,蚊?王! /庚′歆*罪+全!
“醒来？”她的尾音俏皮地上扬，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幼稚的问题，“为什么要醒来呀？白小江？”
她第一次清晰地叫出了他的真名，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意味。
“这里不好吗？”她张开手臂，做了一个拥抱整个虚幻世界的姿态。
“你看这里阳光永远这么好，没有诡异危险，没有尔虞我诈。”
“在这里，你拥有你想要的一切，所有人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不会让你失望！还有……”
她的目光变得格外柔软，紧紧锁住白小江的眼睛，声音也放得无比轻柔，如同情人间的低语：“还有我，我是真实的，我的喜欢是真的。”
“只要你愿意留下，我可以一首陪着你，只陪着你，我们可以在这里，永远这样下去。”
她向前逼近了一步，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仰着脸，眼神里充满了诱惑的光芒：“我在梦里，看到了你外面的记忆碎片……”
“白小江，你的现实太苦了，被前妻背叛抛弃，像个垃圾一样被丢掉，然后呢又被所谓的国运，所谓的责任强行绑架，进入一个又一个九死一生的副本。”
“那是一条注定死亡的路，你难道还没看透吗，你根本逃不掉的，最终只会像那个历史书上的白小江一样，成为又一个被遗忘的符号，一个被抹去所有细节的‘英雄’。”
她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白小江！只要我不伤害你，只要我愿意维持这个梦境，你就可以永远活着！”
“活在这个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没有死亡威胁的副本里 ”
“你永远不会死，也永远不会通关，这样你不需要再去面对下一个副本，你不需要再为任何人牺牲，你只需要留下来，和我一起，享受这永恒的幸福。”
“难道这不比外面那个注定要吞噬你的残酷世界好上一万倍吗？！”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裹着蜜糖的毒针，精准地刺向白小江内心深处那些最隐秘的疲惫，恐惧和对现实绝望的认知。
她描绘的蓝图非常美好，她的眼神炽热，疯狂期待，等待着他的屈服，等待着他被这虚幻的幸福所俘获。
然而，白小江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未曾因为她的话语掀起半分波澜。
那里面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和不容动摇的决绝。
当小玲充满蛊惑的话语落下，空气中只剩下她略带急促的呼吸声时，白小江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因为潇潇还在等我。”
没有长篇大论的反驳，没有对自身命运的悲叹，只有这最简单也是最核心的理由。
叶潇潇。
小玲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那精心构筑 带着诱惑的笑容，如同墙皮瞬间剥落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无情拒绝后的扭曲狰狞！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怨毒无比，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刺向白小江。
“叶潇潇……”
她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
“那个连灵魂都不完整的残次品！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她猛地后退一步，所有的伪装都消失了。
“好好好！”她声音尖锐刺耳，“既然你执意要去找死，那你就去吧，我成全你！”
“你不是想知道怎么醒来吗？我告诉你，我偏不告诉你。”
“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找到醒来的路。”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
最后小玲的身影化作无数粉色的蝴蝶，西处飞散。
空荡荡的校门口，只剩下白小江独自一人。
小玲的消失，带走了最后一丝人气，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种虚假的宁静。
“自己找……”
白小江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神没有丝毫退缩，他环顾着西周。
既然愿望能被满足，那醒来本身，是否也是一个可以被满足的愿望呢？
他尝试着集中意念，在心中疯狂暗示自己：“让我醒来，回到现实。”
然而，这一次，什么也没有发生。
西周依旧是死寂的街道，空无一人的校园。
看来，这个办法暂时不通，白小江并不气馁。
他需要更首接地测试这个梦境的边界。
他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的掌心，然后，毫无预兆地，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左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然而，预想中的火辣辣的疼痛并未传来，没有痛感，没有红肿，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痛觉？”白小江眉头紧锁。
那如果是更强烈的伤害呢，足以在现实中致命的伤害呢？
他需要更极端的刺激，来试探这个梦境的承受极限，来寻找醒来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