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虺赦
电光火石之间，他按在刀柄上的右手甚至没有动，左手手腕一翻，五指箕张，带着一股沛然大力，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刺来的黑影末端
入手沉重，是一根削尖了头的硬木长棍
巨大的冲击力让裴昭手臂微微一震，但他下盘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偷袭者显然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之快，力量如此之大，一击落空，还被对方抓住了武器
裴昭眼中寒光一闪，抓住棍梢的左手猛地向后一拽！同时暴喝一声：“拿下！”
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顺着长棍传来，门内一个身影被这股巨力硬生生拽得踉跄扑出
此人身材不算高大，穿着粗布短褐，头发用布条胡乱束在脑后，脸上沾满灰尘，看不清具体样貌，但动作间透着一股狠厉
就在他扑出屋门，身形未稳之际，早己蓄势待发的赵老栓从侧面猛地扑上
他没有用刀，而是用了一个军中常见的擒拿锁技，粗壮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瞬间勒住那人的脖颈，同时膝盖狠狠顶在其后腰眼上
“呃！”偷袭者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身体被赵老栓死死锁住，手中的长棍“哐当”一声掉落在地。?1\3?x!s!.~n¨e`t·那人奋力挣扎，力量竟也不小，根本无法挣脱
“混账东西！为何偷袭我家将军？！”赵老栓怒目圆睁，手臂又加了几分力，勒得那人脸色涨红，“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
那人被勒得呼吸困难，却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裴昭，充满了敌意和戒备，竟是一言不发
裴昭松开了抓住棍梢的手，眉头紧锁。,j+c\h.h-h′h?..c¨o,m*他并未理会赵老栓的呵斥，而是将目光投向敞开的屋内
借着门外透入的光线，可以看到屋内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甚至有些刻意。一张木桌，几条长凳，一个土炕，角落里堆着些农具
然而，在靠近里屋门框的地面上，裴昭再次看到了几处无法彻底抹除的暗红色污迹，与院中如出一辙
“老赵，松手。”裴昭沉声道
“将军！这厮…”赵老栓有些犹豫
“松手！”裴昭语气不容置疑
赵老栓这才不情愿地松开手臂，但仍警惕地站在那人身侧，横刀半出鞘，随时准备再次制伏他
那人被松开后，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大口喘息着，但并未试图逃跑或再次攻击
他只是首起身，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嘴角，然后抬起头，用那双依旧充满戒备和冰冷的目光，冷冷地打量着裴昭
“你是…金吾卫？”那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低沉，语调却异常冰冷，“京城的兵，怎么会跑到凉州这来？”
裴昭心中一凛。_如\文+徃￠ /追\蕞,鑫?璋!劫\此人仅凭自己的装束和刚才展现的身手，就迅速判断出自己的来历，眼光相当毒辣。而且，在这种环境下，面对突然出现的“官军”，第一反应不是求救，而是充满敌意的偷袭和冰冷的质问…此人绝不简单
“不错。”裴昭坦然承认，目光平静地迎向对方冰冷的视线，“本官裴昭，官居检校金吾卫大将军，正三品。奉黜陟大使、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狄仁杰阁老之命，担任其卫队长，护卫阁老西行查察尸鬼，也就是丧尸。如今阁老坐镇凉州，我等受命巡查附近，搜救幸存，剿灭丧尸。”他刻意点明自己的官职和狄仁杰的名号，既是表明身份，也是一种无形的震慑
听到“狄仁杰”三个字，那人冰冷锐利的眼神骤然一缩，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被裴昭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人迅速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的波动，再次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模样，只是嘴唇抿得更紧，依旧不发一言
“嘿！真是个怪人！”赵老栓在一旁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救了人，表明了身份，还是这么大的官，居然连个谢字都没有，态度还这么冷硬
裴昭心中疑窦丛生，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环顾了一下这死寂的院落和阴森的屋内，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浑身是谜、充满敌意的“幸存者”，心中有了决断
他叹了口气，不再试图与对方沟通，而是走到院墙门口，对着外面警戒的士兵招了招手，示意安全。然后，他转身，对那个依旧冷冷站着的怪人招了招手，语气平淡：
“此地不宜久留，跟我们回凉州城。”
那人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裴昭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戒备，有审视，似乎还有一丝…认命般的漠然？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询问，只是沉默地、顺从地迈开脚步，走到了裴昭面前。这份顺从，反而让裴昭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一层
裴昭翻身上马，动作矫健。他看了看眼前这个身材比自己矮小、瘦削许多的男人，指了指自己身前马鞍的空位：“上来，坐前面。”对方体型较小，坐在前面不易掉落，也便于控制
那人犹豫了一下，看着高大的马，又看了看裴昭伸出的手，最终还是伸出手，在裴昭的助力下，略显笨拙地翻身上马，僵硬地坐在了裴昭身前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尘土、汗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草药清苦气息，飘入裴昭的鼻腔。裴昭并未在意，双腿一夹马腹，马匹迈开步子
“你叫什么名字？”裴昭的声音从那人头顶传来
沉默了片刻，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才响起，如同砂砾摩擦：
“虺赦。”
虺赦？裴昭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古怪而充满戾气的名字
隐隐觉得这个名字透着一股不祥，但此刻也无暇多想。他点点头，不再多问
一行人再次启程，继续在荒凉的戈壁和死寂的村落间巡逻。有了虺赦这个“累赘”，队伍行进更加谨慎
途中又遭遇了几波零散的丧尸，都被士兵们用弓弩和长枪迅速解决。裴昭端坐马上，一手控缰，一手始终虚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既要警惕西周，又要防备身前这个来历不明、沉默如冰的怪人
虺赦则一首保持着僵硬的坐姿，身体微微前倾，尽量不与身后的裴昭接触，对周围的厮杀和丧尸的嘶吼充耳不闻，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塑
一天的巡逻在紧张与沉闷中度过。他们又遭遇了几波零散的丧尸，都被裴昭、赵老栓和斥候们干净利落地解决掉。虺赦始终沉默地坐在裴昭马上，冷眼看着这一切，既无恐惧，也无出手相助的意思，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虺赦那份近乎麻木的冷漠，让赵老栓等人愈发觉得此人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