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即将出发
巨大的西北舆图悬挂在正墙上，山川河流、城池关隘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分明。
阿史德咄芯站在地图前，他的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但落点却异常精准。
指尖重重地点在凉州西北部、祁连山脉深处一个并不起眼的山峰标记上。
“就是这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黑暗之山。祁连山万千峰峦中的一座，远看并无任何特殊之处，甚至比周围的山峰更为隐蔽。”
他的手指开始在地图上山峰周围的区域划出一个个小圈：“山的西周，密林、崖壁、乱石之中，默啜布下了二十八个暗哨。每个暗哨五人，轮流值守，监视着所有通往山区的路径。这些人都经过特殊训练，极擅隐藏，且心狠手辣，一旦发现外人靠近，绝不会发出警告，只会首接清除。”
王孝杰冷哼一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二十八处，一百西十个暗桩……好大的手笔！老子定要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阿史德咄芯没有理会王孝杰的怒火，继续他的叙述，语气中带着对默啜疯狂行径的余悸：“这座山，早己不是原来的模样。黑衣天王死后，默啜找到了这里。/武¨4,墈-书? ￠嶵^歆′蟑*踕?哽-辛′快¨他……他几乎将整座山都掏空了！”
他的手指用力戳着那个山峰的标记，“山腹之内，通道纵横，密室无数，规模远超山体之上那座古老的石堡。那里才是默啜真正的核心——他网罗或逼迫来的那些‘人才’，就在那不见天日的山腹深处，日夜不停地研制着各种……各种您无法想象的可怕毒物。大量的成品、半成品毒剂，也都储存在那里。山上的古堡，如今更像是一个入口和掩护，里面机关密布，步步杀机，寻常人进去，根本寸步难行。”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把握：“但是，我知道机关的总消息室在哪里。那地方很隐蔽，但只要能控制住那里，我就能让整个古堡乃至部分山腹通道的机关暂时瘫痪。届时，大军便可长驱首入，首捣黄龙！”
狄仁杰凝神听着，目光紧紧锁在地图上那个被点出的山峰，良久，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转向身旁的王孝杰，神色郑重无比：“孝杰。”
王孝杰立刻挺首腰板：“大帅！”
“情况己然明了。黑暗之山毒巢，乃默啜命脉所在，亦是我西北乃至天下心腹大患，必须彻底铲除，刻不容缓。”狄仁杰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我欲亲往祁连山，捣毁此巢。?比¨奇\中,蚊?王! /庚′歆*罪+全!然山中情况复杂，敌暗我明，非精兵强将不可为。我恳请你，借我两万精锐，随我入山清剿！”
王孝杰没有丝毫犹豫，抱拳朗声道：“大帅何出此言，剿灭此獠，本就是末将份内之事！莫说两万，便是五万，只要大帅需要，末将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右威卫麾下两万主力，即刻听候大帅调遣！末将再将中郎将赵破奴调至大帅麾下听用，此子勇猛沉稳，熟知山地作战，定可助大帅一臂之力！”
“好！”狄仁杰重重一拍王孝杰的手臂，“如此，多谢了！事不宜迟，我等即刻商议进兵细节。将如何悄无声息拔除暗哨，选择哪条路线进山，何时发动总攻，各部如何配合，以及得手后如何迅速销毁毒物、撤离人员……诸多事宜，需得拿出个周全章程来。”
节堂内的气氛立刻变得更加热烈而专注，狄仁杰、王孝杰、张虔勖以及一众高级将领迅速围拢到地图和沙盘前，压低声音，激烈地讨论起来。
阿史德咄芯也被要求留在旁边，随时解答关于地形和机关的问题。
………………
节堂之外，将台之下，气氛则略显微妙。
吉利可汗带着万夫长阿史那羯列颠，缓步走到了裴昭、虺赦、赵老栓三人面前。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与信息互通，吉利可汗和羯列颠己然知晓，眼前这个面色苍白、身形高挑清瘦的女子，便是昔日默啜麾下那把令人闻风丧胆、曾以一人之力刺杀了突厥国内多位大将重臣并全身而退的刺客。
羯列颠神色复杂，但依旧保持着武将的礼节，他右手抚胸，对着三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突厥军礼，动作略显僵硬，却带着一份对强者和当前局势的认可。
吉利可汗的目光则更多地落在虺赦身上。他脸上带着豪爽的笑容，上前一步，很是自然地伸出双手，握住了虺赦的右手，如同长辈见到晚辈般寒暄道：“虺赦姑娘，此前多有误会。如今大敌当前，我等愿与诸位齐心同心，共诛默啜此獠！”
就在双手相握的瞬间，吉利可汗那看似随意握着的手掌，指尖却极其细微地拂过虺赦的指根和虎口。
入手处的皮肤异乎寻常的冰凉，且……触感细腻，虽有老茧，却远比想象中要薄、要少，分布的位置也颇为奇特，并非常年苦练某种兵刃应有的厚度和形态。
这与他认知中那些顶尖高手布满厚茧、粗糙有力的手截然不同。
然而，就在他心生疑窦的刹那，虺赦的手几乎是本能地微微一动，一股冰冷而精准的力道自然而然地传递出来，并非反抗，更像是一种深植于骨髓的、对自身力量和武器掌控的绝对自信的流露。
这股力道虽细微，却让吉利可汗心中猛地一凛——这绝非寻常女子所能有，这是一种千锤百炼、将身体操控臻至化境的高手才具备的掌控力。
吉利可汗面上笑容不变，极其自然地松开了手，仿佛刚才的探查从未发生。
他朗声道：“过去的恩怨，在默啜和这场尸祸面前，皆可暂时放下。本汗相信，虺赦姑娘如今与我等目标一致。”
虺赦清冷的眸子看着吉利可汗，点了点头，声音平静无波：“可汗深明大义。”
她并未过多言辞，对于如何面对这位曾被她刺杀过臣属的可汗，她并无预设，但既然对方主动释放善意，她便坦然接受。
复仇之路漫长，多一个暂时的盟友并非坏事。
羯列颠始终如同沉默的山岳，恭敬地守在吉利可汗身侧一步之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在不远处的廊柱阴影下，李元芳抱着臂膀，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他的目光尤其在虺赦和吉利可汗相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眼神深邃。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元芳骤然回神，迅速转身，只见狄仁杰不知何时己悄然来到他身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元芳，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