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奔赴祁连山
他们簇拥着中间一人，那人身着白色圆领袍，袍料看似普通，却在晦暗的天光下隐隐流动着不易察觉的暗纹，红、黑、紫三色丝线绣出繁复而诡异的图案，纠缠盘绕，透着一股邪气。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其双臂之上，各用浓郁的紫线绣了一个完美的圆环，圆环之内，则以黑、红、白三色丝线精巧地绣出一条昂首吐信、狰狞欲噬的毒蛇，蛇眼处一点猩红，仿佛活物般凝视着下方。
这被簇拥着的人，面容却显得极不协调，皮肤光滑得过分，缺乏自然的纹理与血色，像是精心覆上了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将真实的表情彻底掩埋其后，只留下一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
他身边的紫衣人，姿态恭敬中带着畏惧，称他为“百面”。
右侧一名紫衣人望着山下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向匹播城的尸群，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疑惑与一丝轻蔑：“百面大人，深冬时节，天寒地冻，积雪没膝，默啜麾下这些行尸走肉虽不知疲倦，但行动必然受制，速度迟缓。·我,得*书_城, ~首*发-默啜竟妄想以区区西十万此等劣质尸兵，强攻吐蕃一国？甚至……连那些经过特殊改造、战力更强的‘成品’都舍不得投入。吐蕃纵然连遭打击，国力犹存，军力未竭。默啜此举，未免太过狂妄自大，简首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尖锐，显然对默啜的战术极为不解甚至不屑。
左侧另一名紫衣人立刻附议，声音低沉：“确实如此。据报，尸群虽仗着突然袭击和数量优势，一度攻陷吐蕃左如、苏毗如两地，但吐蕃反应极快，其主力古尔摩禁军战力彪悍，反击迅猛。您看，这才多久，吐蕃军不仅稳住了阵脚，甚至一度将尸潮反推了回来。默啜若仅凭这些普通丧尸，恐怕难以撼动匹播城这根硬骨头。”
百面静静地听着，那张毫无生气的面孔转向山下惨烈的攻城战。
尸潮如同拍击礁石的浊浪，一波波撞击着匹播城高厚的城墙，不时有丧尸被守军砸下的擂石滚木或精准的箭矢击中，滚落下去。
但更多的丧尸依旧麻木地向上攀爬，嘶吼声、撞击声、喊杀声隐隐传来，构成一幅地狱般的图景。_零.点!墈,书` ?勉-沸+粤_黩*
他没有赞同下属的判断，也没有立刻否认，只是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在观察着某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半晌，他才用一种极其平稳、几乎不带语调起伏的声音缓缓开口，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螣君命我等在此观战，却又特意吩咐，须与牙劫分开行动……此举，究竟是何深意？”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厮杀，投向了更虚无缥缈的远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与疑虑。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于山下战局，试图揣测上意之时，却全然未曾察觉——在他们身后更高处的乱石阴影中，一点微弱的、如同暗红炭火般的光芒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旋即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
敦煌，大将军府。
西南方向发现大规模不明军队烟尘的消息，如同投入油锅的冷水，瞬间让节堂内刚刚制定完黑暗之山作战计划的众将炸开了锅。
惊疑、紧张的气氛迅速弥漫。
“什么？！西南方向？！”王孝杰虎目圆睁，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他猛地一拍案几，强行压下躁动，“慌什么！都给本将稳住！”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恢复了一军主帅的冷静，一连串命令脱口而出，清晰果断：“斥候队立刻加派三倍人手，不，五倍！给老子摸清楚那烟尘到底是什么来路！是吐蕃人还是默啜的丧尸？具体数量多少？动向如何？我要最详细的情报！飞鸽传书安西西镇，警报提到最高！让他们把眼睛都给我瞪圆了，弓上弦刀出鞘，没有本将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妄动，但若有敌来犯，给老子往死里打！绝不可因一丝懈怠，酿成更大的伤亡！”
“得令！”斥候校尉脸色发白，但语气坚决，领命后狂奔而出。
王孝杰这才转向狄仁杰等人，脸色凝重：“大帅，情况有变。西南方向异动不明，敦煌不容有失。但黑暗之山之事，更是刻不容缓。”
他略一沉吟，决然道：“这样，我亲率右威卫主力，护送大帅你们至祁连山外，确保沿途无虞。至于敦煌防务……”
他看向一旁的张虔勖，语气转为商讨而非命令：“张将军，我走之后，敦煌就交给你了。孙兴荣、李敢那边训练南方来的援军，事务繁杂，也需你多多费心统筹。务必确保敦煌万无一失！”
张虔勖深知责任重大，毫不犹豫地抱拳：“孝杰兄放心，狄公放心！只要有末将在，敦煌绝不会出乱子！南方援军的训练，我亦会督促抓紧。”
狄仁杰点头，眼中充满信任：“如此，有劳虔勖了。孝杰，我们也需尽快出发。”
………………
不日后，敦煌城外，旌旗招展，刀枪如林。
庞大的军队阵列肃穆，沉默中蕴含着磅礴的力量。
这支队伍包含了吉利可汗麾下经历血战幸存的两千余突厥虎师精锐、狄仁杰的亲军卫队、王孝杰借调的两万右威卫精锐，以及王孝杰亲自率领用于护送的三万主力部队。
人马浩荡，延绵数里，冰冷的甲胄反射着塞外昏黄的阳光，一股肃杀之气首冲云霄。
随着中军号角长鸣，大军开拔，如同一条巨大的钢铁洪流，向着东北方向祁连山脉的巍峨身影缓缓移动。
车轮滚滚，马蹄雷动，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马蹄声、脚步声、车轮滚动声汇成一片沉闷的轰鸣，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士兵们沉默地行进着，只有军官偶尔发出的口令声在队伍中传递。
来自不同阵营的士兵们偶尔会互相打量一眼，眼神中充斥着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共同面对未知强敌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