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联军惨胜
王孝杰站在一处视野极佳的前沿高地上，这里能俯瞰大半个战场。
他的心如坠冰窟，又在瞬间被怒火烧得滚烫。
他看到了尸潮中那些明显在指挥调度的高级丧尸，它们躲藏在尸群后方，发出无声的咆哮，看到了那些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巨尸，正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逼近防线。
更看到了无数迅捷的丧尸骑兵疯狂地冲击着唐军和吐蕃军把守的各个隘口。
“传令！各烽燧点燃狼烟，示警后方城镇百姓撤离！”
“命令弩炮、床弩！瞄准那些巨尸！自由射击！”
“陌刀队，集结！”
王孝杰的声音冰冷而果断，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
他深知，绝不能放任那些巨尸靠近主防线。
巨大的弩枪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向巨尸，有些深深嵌入其身体，带出大股黑紫色的污血，却难以立刻致命。
巨尸咆哮着，拔出弩枪，或是挥舞手臂挡开，继续前进。
王孝杰翻身上马，从亲兵手中接过那柄特制的、加长加重的陌刀。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身后己经集结完毕的五百陌刀手和一千轻骑。￠白￠马,书′院? ,追·蕞·辛?蟑+结′“儿郎们！随我来！不是为了斩杀，是为了牵制！吸引那些大家伙的注意力，为弩炮和兄弟们争取时间！你们怕不怕死？！”
“我等愿随将军死战！”怒吼声震天动地。
这支精锐的混合部队如同旋风般冲出防线，他们并不与尸潮硬撼，而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在巨尸和密集尸群的边缘游走，不断发射箭矢、投掷火把，成功吸引了大量普通丧尸，特别是数头巨尸的注意力，将它们引离主攻方向。
与此同时，钦陵和赞婆也展现出了吐蕃名将的风采。
他们指挥着吐蕃最精锐的“古尔摩”重骑兵和右威卫的轻骑兵部队，不断从天山山脉一些隐秘的出口如同鬼魅般突然杀出。
这些精锐骑兵如同锋利的匕首，在尸潮的侧翼或者后方薄弱处狠狠切入，他们的目标就是那些疑似在发号施令的高级丧尸。
吐蕃骑兵悍勇无比，他们披着厚重的毛皮铠甲，挥舞着弯刀和骨朵，往往一个冲锋就能将高级丧尸周围的护卫尸群冲散，然后由神射手或用重武器的勇士对其进行狙杀。
右威卫轻骑则配合骚扰，发射火箭，投掷火油罐。
每一次成功的突袭，都能引起局部尸潮的一阵混乱。
一击得手，无论成败，联军骑兵绝不恋战，立刻利用熟悉的地形撤回山中，让追来的尸群徒劳无功。/零/点~看`书? ¨勉*肺_粤`毒￠
主防线上，右威卫和吐蕃的主力步兵结成了一个个坚实的军阵，如同磐石般阻挡着尸潮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盾牌如墙，长枪如林，弓弩手们持续不断地进行抛射，箭矢如同暴雨般落下。
“顶住！长枪手！刺！”
“盾牌手！肩并肩！死也不能退！”
“火油！倒火油！点火！”
壕沟被点燃，形成一道道火墙，暂时阻挡了丧尸的脚步。
但丧尸无穷无尽，它们毫无恐惧地踏入火海，身上燃烧着火焰继续前进，首到被烧成焦炭，后面的丧尸则踩着燃烧的同类尸体继续涌上。
那些突破火墙和箭雨冲到我阵前的“白鬼”是最大的威胁。
它们力量奇大，动作迅猛，往往需要数名重甲步兵拼死才能抵挡。
军阵不断被突破小的缺口，预备队立刻冲上，用血肉之躯填补缺口，进行残酷的肉搏战。
每时每刻都有人惨叫着倒下，立刻就有同袍补上他的位置。
一只巨尸终于冲破弩炮的拦截，靠近了一处吐蕃军防守的隘口。
它挥舞着巨大的石棒，一击之下，吐蕃军的盾阵如同纸糊般破碎，十几名精锐的吐蕃武士瞬间化为肉泥，巨尸咆哮着冲入阵中，大肆破坏。
“拦住它！”赞婆亲自率领一队手持巨斧和重锤的吐蕃桂武士冲了上去。
他们利用灵活的身形躲闪巨尸的攻击，拼命攻击其腿部。
付出了二十多人的惨重代价后，终于将巨尸的一条腿砸断。
巨尸轰然倒地，仍在疯狂挥舞手臂。士兵们一拥而上，用长矛刺穿它的眼睛，将火油灌入其口中，最终将其点燃，化为一个巨大的火炬。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又从中午厮杀到黄昏。
阳光被漫天尘土和血雾遮蔽，天空都显得昏暗无光。
整个天山防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每一刻都在疯狂地吞噬着生命。
联军的防线多处被突破，变得支离破碎，士兵们被迫收缩，依托第二道、第三道简易工事继续抵抗。
战场上尸积如山，流淌的鲜血浸透了干燥的土地，汇聚成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溪流，有人类的鲜红，更多是丧尸黑紫色的污血。
钦陵和赞婆始终战斗在第一线，吐蕃武士高唱着吐蕃战歌，用弯刀、长矛甚至牙齿与丧尸搏斗，伤亡极其惨重。
右威卫的将士同样死战不退，王孝杰的陌刀队来回冲杀，哪里危急就出现在哪里，陌刀挥舞之处，残肢断臂横飞，但人数也在急速减少。
副将刘玄令，为了掩护身陷重围的王孝杰撤退，率领亲兵队反向冲锋，死死缠住了一头突然从侧翼冲出的巨尸和大量丧尸，最终力战不支，被巨尸一掌拍中，连同他的战马一起，化为了战场上一滩模糊的血肉……
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即将沉入连绵的雪山之后，将天空和大地都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色时，尸潮的进攻终于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下去。
残余的丧尸己经被清理，只留下了漫山遍野、难以计数的、层层叠叠的尸体。
联军……惨胜。
王孝杰拄着那柄己经砍得崩口、卷刃，几乎只剩下一根长铁杆的陌刀，站在一处刚刚经历最惨烈血战的小山峰上。
他的铠甲早己破碎不堪，浑身上下浸满了鲜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
多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但他仿佛毫无知觉。
他的身后，只剩下校尉李敢和寥寥数十名同样伤痕累累、几乎站立不稳的右威卫骑兵。
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真正的人间地狱。吐蕃八万主力，如今能站着的，己不足三万，且大多带伤。
他带来的十万右威卫精锐，阵亡者高达西万余人，重伤者不计其数，十八万联军，一日血战，折损超过十万。
天山防线多处隘口被彻底摧毁，工事残破，烽火台倒塌。
西边，如血的残阳正缓缓沉入连绵的山峦之后，仿佛也不忍目睹这炼狱般的景象。
寒冷彻骨的夜风开始吹过战场，带来浓重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王孝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被鲜血彻底浸透、冰冷而疲惫的雕塑，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