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棒喝!这是导师最后的考验!
厚重的红木门合拢。
锁舌弹回的声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清晰得刺耳。
孙连城走了。
他走得干脆利落,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后,懒得去看第二眼。
会议室里,时间仿佛被抽离。十几个核心成员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像一排劣质的蜡像。
文化局的范建,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他面前的笔记本上,“后现代”“解构”等词汇被圈了又圈。
现在,这些字迹像是一张张嘲讽的脸。
“嗡嗡作响的苍蝇。”
“令人作呕的个人崇拜。”
孙连城的每一个字,都像最精准的手术刀,把他们引以为傲的“道心”,活活剖了出来,扔在地上。
“啪嗒。”
一滴水渍砸在桌面上。
范建捂住嘴,肩膀剧烈耸动。他没在哭,他是在干呕。
他呕出的,是他那篇万字解读——《论“真相之镜”对基层治理的结构性重塑》。
旁边的年轻科员小林,脸色惨白。
他猛地抓起自己的记录本,“刺啦”一声,撕下一页。
再撕一页。
他像疯了一样,把本子撕成漫天纸屑。
“我……我只是想进步……”小林的声音破碎不堪,“我错了吗?好学也有错吗?”
没人回答他。′卡.卡*晓?税^惘? -最′新*漳+劫,庚*芯?筷?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会议桌中央的那份《取缔决定(草案)》。
还有,赵明轩脚边的垃圾桶。
那团用过的消毒湿巾,安静地躺在最上面。
那是孙连城用来擦拭“被赵明轩碰过”的手臂后,随手丢弃的。
那不是扔垃圾。
那是“弃如敝屣”。
“散了吧。”小林颓然坐倒,把脸埋进掌心,“孙书记都……都恶心咱们了,还留着干什么?嫌不够丢人吗?”
“散。”
“走吧。”
绝望像潮水,瞬间吞没了所有人。
信仰的基石,碎成了粉末。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
赵明轩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咣当”落地。
他首挺挺地站着,双目圆睁,眼球布满血丝。
他脸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整个人仿佛濒临崩溃的野兽。
“谁敢走?!”
赵明轩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一股子癫狂。
小林被吓了一跳,嗫嚅道:“赵会长……你没听见吗?孙书记他……”
“闭嘴!”赵明轩猛地指向门口,手指颤抖得像鸡爪,“你听见的是‘话’,我看见的是‘道’!”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目光越过众人,死死钉在垃圾桶里的那团湿巾上。?鸿_特?晓*税-蛧, `埂^歆/嶵`全¢
“你们……就只配当苍蝇!”
赵明轩突然笑了。
笑声尖锐、凄厉,听得人头皮发麻。
范建停止了干呕,惊恐地看着他:“老赵,你……你别吓我……”
“我吓你?是导师在吓我们!”赵明轩猛地扑到桌前,双手撑住桌面,“你们用脑子想想!想想!”
他“咚咚”地用手指敲着桌面,一声比一声重。
“‘真相之镜’事件,导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有如此城府,如此智慧!”
“他如果要解散我们,需要这么麻烦?”
“一个电话!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我们就得滚蛋!”
赵明轩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亮,仿佛重新注入了某种可怕的能量。
“他为什么要亲自来?为什么要用最恶毒的词骂我们?”
“为什么?!”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赵明轩的疯狂问住了。
是啊,为什么?
以孙连城展现出的“阳谋”手段,这种粗暴的解散方式,太“低级”了。
赵明轩一把抓起那份《取缔决定》,狠狠甩在桌上。
“因为这是‘点化’!这是‘棒喝’!”
他喘息着,眼中爆发出异样的光彩。
“导师看穿了我们的‘障’!”
“什么‘障’?就是我们这股子‘精英气’!这股子‘圈子气’!”
赵明轩指着范建的鼻子:“老范,你那篇解读写得好吗?好!可你写完之后,是不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是不是觉得只有我们才懂导师?”
范建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这就是‘障’!是阻碍我们悟道的最大障碍!”
赵明轩转身,指向垃圾桶里的湿巾。
“你们以为那是嫌弃?不!”
“那是‘去污’!”
“导师用最决绝的姿态,擦掉了我们身上的‘骄傲’!他用‘恶心’二字,逼我们‘杀神’!”
“杀神?”小林茫然。
“对!杀掉我们心中那个被‘神化’的导师!”赵明轩的表情近乎狰狞,“真正的‘道’,不需要偶像!导师不要信徒,他要的是‘同道者’!”
他一把揪住小林的衣领,唾沫横飞:
“他骂我们‘苍蝇’,是骂我们只会围着他转!他让我们‘滚蛋’,是逼我们独立行走!”
“他要我们把学到的东西,化进骨子里,去改变自己的工作,去影响身边的人,而不是聚在这间屋子里,自嗨!”
轰!
赵明轩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上。
逻辑……通了!
屈辱变成了“磨砺”。
痛骂变成了“醍醐灌顶”。
范建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他死死抓住桌沿,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立文字,首指人心’……这是禅宗的‘当头棒喝’啊!”
小林看着满地的碎纸屑,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但这次,是激动的哭。
“导师……用心良苦!我竟误会了他!”
赵明轩松开小林,昂首挺胸,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光辉。
他成功了。
他用最疯狂的逻辑,完成了自我拯救,也重建了所有人的信仰。
而且,这信仰比之前更牢固,更狂热,更……危险。
“各位。”赵明轩的声音沉稳有力,恢复了“首席大弟子”的威严。
“导师的‘考验’,我们接下了。”
“我提议。”
“自今日起,闭门三日。所有人,回归本职,不准再讨论今天之事,不准再提‘导师’二字。”
“三日之后,若还不能勘破各自心中的‘禅机’,便自行退出,证明你与‘道’无缘!”
会议室里,再无半分颓唐。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庄严与肃穆,仿佛即将踏上一场神圣的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