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罗织罪名的手段

陈子履凑到门边,隔着过道,向谢永福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让你办的事,办妥了吗?”谢永福一脸苦相,没好气道:“我的县太爷,您还有功夫惦记这事呢?您先顾好自己吧。?w_e*n_x^u-e,b~o·o?k′.,c.o¢m¢”说完,一屁股靠着墙坐下,连呼倒霉。陈子履问了几句,终于问明白。原来,谢永福前日进龙头山,转了几圈,就把采办生石灰的事谈妥了。几伙盗采矿工老挖不到富矿,最近日子也很难过。答应只收二百两,烧五万斤生石灰,价格压得很低。不过,他们信不过官府,得先收三成定金,才肯招揽人开火。谢永福哪里有六十两银子,只好赶回来拿定金。今儿城门一开,顾不上回家,便匆匆奔来衙门。怎料刚进仪门,就被宋毅抓个正着,这才知道陈知县栽了。他本以为,凭着黄有禄的交情,或许可以翻案。于是,还没等用刑呢,就把所有事情都招了。结果反倒多了一条“勾结匪类”的罪名,挨了一顿板子,回来接着蹲大狱。谢永福道:“陈知县,你可把我坑惨了。”孙二弟骂道:“谁让你嘴巴不严实。¨s′o,u·s+o-u`2\0-2`5+.?c¨o*m?堂尊好心让你立功赎罪,你倒好,反咬一口。”谢永福反口大骂:“他奶奶的,你还以为,陈知县还是县太爷呢?不是你们,老子也不会进来”甘宗耀也在对面牢房,屁股刚敷完金疮药,正趴在地上歇着。听到这里,不禁勃然大怒。他猛地起身,抓着谢永福的衣领,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嘴里骂道:“我丢雷老母,你个使假银子做局的贱婢。堂尊抓你,还有错了?嗯?给堂尊磕头认错……”因为陈子履被抓,鲤鱼江闸门也不用修了,隔壁几间牢房都是犯人。听到这边有大动静,纷纷吆喝起哄。其中,还未发遣的丁永奎,最为活跃,大声叫道:“甘捕头杀人了,牢头,牢头,快来抓他。罪官指使爪牙杀人了……”甘宗耀一听,放开谢永福,指着隔壁牢房的丁永奎,骂道:“你这个瘪三,乱喷什么大气,那谁,给我揍他。”一时间,整个大牢闹哄哄地。牢头和甘宗耀是一个卫所的,沾亲带故的关系,哪里会为难自己人。来了也不制止,反手给了丁永奎一个耳光,在一旁继续看戏。-x_i/n^r′c*y_.^c-o¨m′不一会,牢门忽然大开,刘靖之带着一队兵丁,押着吴有财等粤商返回。刘靖之弹压了一番,又把陈子履请到审讯室,打开了镣铐。“顺虎兄,大牢的滋味,不太好受吧。”“还行。牢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刘靖之一脸发懵,叹道:“你还有心思说笑?”“黄兵巡让你来,不是为了问候我,蹲大狱习不习惯吧?”陈子履揉着发酸双手,“有什么话,靖之兄不妨直说。”“兵巡说了,朝廷的体统,还是要顾着的。你若老实招供,老实认罪,就不用过堂了。弹劾奏疏,他也会写得委婉些。” “然后呢?”“这还用我教么?”刘靖之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写信给贵族兄,让他在京托人,到都察院塞点银子,活动活动。如此大事化小,或许,你还能保住功名。”陈子履淡淡道:“不需要。过堂有什么好怕的?我既能坐堂审案,就敢过堂受审。”刘靖之急道:“你还嘴硬呢?就凭那本账册,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况且,还有结交匪类,盗采银矿之罪。”陈子履满脸不屑:“本县采办烧石灰,怎么就结交匪类,盗采银矿了?”“最近又不修城墙,你采办五万斤烧石灰,用来做什么?”“当然是备灾,灾后防疫。”“生石灰如何防疫?”刘靖之问了一句,又觉得这并不重要,改口道:“你还口口声声备灾呢?郑老板都招了,洪灾之说,是洋和尚占卜所得。这就是妖言惑众呀。”陈子履哑然失笑:“那是西洋学说,不是占卜算卦。”“洋和尚的歪理,能信吗?翻遍儒家典籍,哪有什么球,什么风图。”“全球季风图。”“对。这歪理,不就是西洋和尚的算卦?”“照这么说,徐阁部也是靠占卜算卦之学,当上礼部尚书的咯?”“那吴有财的二千两贿赂呢?”陈子履不以为然道:“我从没说过,会收他的钱。也从没下令,把他们给放了。而且他的银票,还没交到我手上呢,如此攀咬,岂能作数?”刘靖之哑口无言,过好一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徐阁部可从没说过,他能预知天象、水患。懂西洋学与妖言惑众,岂能混为一谈?”陈子履暗想:“那是他没有ai,要不然,他比我还着急。”定了定神,慨然道:“有没有水患,再过几天就知道了。到时老天不下雨,我引颈就戮就是了。”刘靖之气不打一处来,恨恨道:“我问过黄兵巡了,你与孙阁老、袁少保,只是泛泛之交。除了你族兄,根本没有人保你。就算陈子壮作保,也得黄兵巡手下留情,遮掩一二才行。否则,你必死无疑。”“吾兄乃清正之人。若我有罪,他不会徇私;若我无罪,更用不着他作什么保。”说完,陈子履把头扭到一边,以示自己绝不会认罪。刘靖之唠叨半天,竟没一点效果,气得拂袖而去。出了牢门,又转头招呼牢头,把丁永奎扔得远远的,莫让他再聒噪闹事。陈子履回到牢房,再次陷入沉思。别看黄中色姗姗来迟,实则,早就暗中准备了。其罗织罪名的手段,远比想象中厉害。一上来,就找到很多证人,搞到几个说得过去的罪证。七拼八凑下来,足够上书弹劾了。而且好巧不巧,他和孙承宗好像相熟,之前的虚张声势,丝毫唬不了他。这会儿,陈子壮只是詹事府左谕德,不算什么大官。大街掉下一根撑窗杆,能砸到好几个。座师张茂颐在雷州任道员,也帮不上忙。所以,如果ai真算错了,那就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