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孔有德竟想投降

闵洪学是吏部堂官,部议文臣功劳,向来由他主持。_h*o?n`g\t\e·x?s~..c~o~m/这日他收到司礼监送来的消息,不禁暗暗犯难。陈子履是孙承宗的徒子徒孙,又是曹化淳、周延儒暗中推上去的人,按理是东林党,或者周党。无论如何,自己都该想办法使使绊子,拖上一拖。朝廷里的闲散位置多的是,等仗打完了,再来个明升暗降,并不算太难。然而陈子履在捷报里,两次为谢陛请功,两次举荐谢陛入仕,又让闵洪学有点看不懂。这个陈子履,到底是哪边的?他不知道,谢陛是谢升的亲弟弟吗?于是当天夜里,闵洪学来到温府,说出了心中疑惑。温体仁听说宫中有旨意,却不直接回应,而是拿出德州送来的急信,递了过去。“你看看就知道了。”“哦?”闵洪学带着疑惑拆开细看。只见信是谢陛早前送来的,提到了陈子履邀他入幕的经过。为了突出自己的能耐,谢陛没把笔墨花在筹钱上,而是突出陈子履以礼相待,三顾茅庐云云。闵洪学看了又看,尝试着问道:“亲家公,这陈子履是在向咱们示好?”温体仁抚须长叹:“谢陛才情并非出众,名声亦非响亮,只是区区生员罢了。^x-i,n?d\x~s+.¨c_o\m′他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右佥都御史三顾茅庐?”“亲家公说得是。”闵洪学又想了一下,尝试着问道:“那咱们……应该再推他一把?”“不不不。”温体仁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直把对面转得头晕。“在文华殿外,我见过他一次。此子看起来,不像是个急躁的人。忽然向咱们示好,恐怕没那么简单。”闵洪学急道:“你是说,他是假意投靠?”“还没法断定。”温体仁眼线众多,消息比闵洪学更灵通。可即便如此,想起陈子履的出身,还有入仕以来的种种事迹,也陷入了迷茫。陈子履是陈子壮的弟弟,何吾驺的同乡,还自称是孙承宗、袁可立的门人。按理来说,应该是东林党一伙。偏偏在贵县,与同为东林党的黄中色闹翻天,差点被砍头。来到京城之后,又和西学党往来亲密,参加徐光启的劳什子沙龙。在锦州,没把浙党余孽踩死,反倒把最大功劳让给了丘禾嘉。在永平,又和楚党的杨嗣昌闹翻了天。如今,又刻意拉拢谢陛……他也闹不懂了,这陈子履到底是哪边的,到底在干什么呀?之前还是从五品小官,温体仁没把他看在眼里,有点疑惑,却也没有多想。^x¢7.0!0+t¢x?t′.,c-o`m′如今陈子履已然是正四品,加上两次大捷的功劳,穿上绯袍铁板钉钉。如果彻底剿灭叛军,在地方是封疆大吏,回京则至少入部为侍郎,不能继续忽视了。假意投靠的嫌疑固然很大,可若只靠凭空猜测,便把一员干将往外推,未免太浪费了些。委实难办,难以抉择! 思索良久,温体仁终于抬起头,沉声道:“找个理由压他一压……嗯,就说他不是进士,不能升太快。不过也不能压太狠,留点余地。”闵洪学一脸的茫然:“亲家公,这是何意?”“等他回京,我见他一面再说……”-----------------另一边,周延儒一收到消息,也陷入了沉思。因为登州城破,朝中弹劾首辅的声音,是越演越烈。几乎每日都有弹劾,快把案牍堆满了。幸好有陈子履,活生生打出两场大捷。这可是救命好消息啊,必须把功劳揽到身上才行,可该怎么揽,又大费脑筋。陈子履来去匆匆,在京才留了几日,实在拉拢不到呀。周延儒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好法子,匆匆起轿来到徐府,找到了徐光启。“上次不是说,澳门运来了五门三千斤重炮,能不能改道送去莱州?”“还有,能不能试做一些震天雷,款子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筹拨。”“还有,他那假扮关公的法门,叫聚什么成音来着,徐阁老可否和我讲讲?”-----------------莱州的两场大捷,就像一把锋利的钢刀,在笼罩山东的乌云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各地州县士气大振,开始派出守兵和义勇,截杀叛军的打粮队。平度州、胶州、高密、即墨等城,干得如火如荼。就连更靠近登州的招远、栖霞、莱阳等地,亦有捷报传来。留守昌邑的王洪拍烂了大腿,懊悔自己太胆小,竟不追随陈兵宪去莱州。第一次选错就算了,第二次应该自领一队亲兵,跟着刘泽清去呀。要不然,两场大捷下来,能升左都督了。懊悔亦是无用,只好将功补过,不停派游骑出城,抓捕乡野的细作。陈子履本就是登州兵备道,战时有统领登莱两府之权,是名正言顺的上官。于是趁着这股势头,命令各县多编练义勇,肃清地方。一时间,两府军民人人奋勇,地方为之一靖。陈子履本以为孔有德会知难而退,没想仅仅过了十天,便重振了旗鼓。这一次,登州几乎倾巢而出,大军浩浩荡荡,再次向莱州杀来。三月十五,孔有德的帅旗抵达莱州城下。放眼看去,城外营帐连绵十里,直有遮天蔽日之感。到了晚上,更是火光一片,场面极其震撼。这贼兵也太多了,起码得有七八万,比之前多了五六倍。城内百姓刚刚燃起的乐观,一下子熄灭了五成,再次陷入焦虑。陈兵宪再厉害,没有援军,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啊。就在大家以为,叛军会尽力攻城的时候,孔有德却忽然把登莱巡抚孙元化放了回来。还派出一队使者,请求入城和谈,希望朝廷招安。孙元化身陷敌营,命令全然做不得数,然而毕竟是登莱巡抚,回到这边,身份又不大一样了。在军政会上,山东巡抚余大成坐在上首,开口第一句话点明奥义。“贼军势大,招安最为稳妥。”孙元化垂头丧气,已然没有半分官威。然而他也说这是平叛的大好机会,不可以错过。“孔有德虽然可恶,但山东死伤太众,于国无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