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黄台吉心如刀绞

大明辽东都司，沈阳中卫。?y￠a¨n~h.u,a¨l^u?o..`c\o-m+八日正逢盛夏，烈日炎炎，浑河潺潺。这日，黄台吉站在城外的一个高坡上，看着远处的沈阳城，不禁有些感慨。天启五年，努尔哈赤决议迁都沈阳，此后大量旗丁、工匠陆续迁来此地。时至今日，辽河平原农庄遍地，从汉人为主更替到满人为主，人口总算恢复到了战前的水平。浑河之畔的作坊日夜开火，冒出滚滚的黑烟，流淌出的污水，将浑河染成了淡淡的黑色。那些作坊每年能浇铸上百门大炮，打造数万件刀剑、箭矢、铁甲和火铳，熬制两三万斤火药。每个路过此地的山西商客，均为这股气势所震撼。远道而来的蒙古使者们，听到大炮试射的轰鸣声，更被吓得心惊胆寒。然后甘愿臣服于后金大汗的脚下，成为后金的傀儡。然而，这一切并非没有代价。各类作坊均以军工为主，挤占了数千农垦人丁，消耗了大量财富。因为铁岭矿工大量逃亡，挖矿人手严重不足，辽东的生铁产量十分底下。兵器打造多了，民间便缺乏铁器。很多旗丁只能用木犁耕地，难免影响收成。家里没有铁锅，则只能用陶器煮食物，耗费更多燃料。25′[?4?}?看·?书?* §)更?新d最)??全￠另外，辽东没法种植棉花，制作了太多甲胄，就缺乏布匹。每当冬天北风来袭，旗丁们得忍受刺骨的严寒，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包衣冻死。所以，无论各大旗主多么心痛，都必须走私生铁、铁器和布匹，以补充旗丁所需。出售人参和皮货是好生意，不过不足以持平买入。不知不觉间，辛苦抢来的金银珠宝，慢慢又流回了大明。这也就罢了，可惜庞大的制造规模，不足以抵消技术的粗糙。那些蹩脚的工匠，往往耗费几千斤生铁，才能浇铸一门大炮。打起来隆隆作响，炮弹却没有准头，威力不够大，射程也不够远。再加上没有合格的炮手，大炮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吓唬吓唬蒙古人还行，实战根本拿不出手。以前旗主们总喜欢嘲笑明军的火铳，打在盔甲上，就像挠痒痒。轮到自己开作坊，才知道火铳有多么难造。一个工匠带着几个学徒，日夜赶工，一个月才能勉强交出一杆火铳。还是安排监工抽鞭子，勉励督促的结果。稍稍松懈，两个月都造不出来。光人力的工时耗费，就能拖垮一户旗丁。￥!零?.?点:看÷$x书( a更^新?<最t/?全ˉ￠黄台吉精于算计，自然知道这样很亏，但他仍力排众议，坚持制造大炮和火铳。因为他很清楚，没有合格的铸炮工匠，就造不出堪用的大炮。没有大炮，就对付不了坚城。而对付不了坚城，就没法对付山海关防线，没法入主中原。除了大炮之外，火铳也是好东西，必须让八旗子弟熟悉起来，最起码武装几个火铳营。黄台吉做好了长期坚持的准备，哪怕花几年时间，耗费百万斤生铁，十几万斤火药，也在所不惜。这当然是巨大的浪费，不过为了鲸吞大明，终归是值得的。而去年的一连串消息，让黄台吉看到了一条捷径。孔有德等明将竟无端发动叛乱，继而攻破登州，俘虏了一大批铸炮工匠，数以百计的炮手。 黄台吉很快想到，若能把这支队伍收入麾下，所有难题都解决了。最精华的几百个工匠和炮手，价值远超同等重量的白银，甚至可以比肩黄金。于是他命李永芳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打探情报，牢牢掌握登莱局势。如果叛军大杀四方，就助叛军全取山东。如果叛军连遭挫折，就在恰当的时机，劝说孔、耿等人渡海投降——把炮匠和炮手一起带来。无论如何，后金总是得益的一方。黄台吉万万没想到，年后的几个月，竟发生如此惊人的变化。可恶的陈子履，竟在数万叛军的眼皮子底下，一口气全歼了炮营。听到消息的时候，黄台吉心如刀绞，心痛得差点流泪。陈子履，又是陈子履！那是朕的炮营，那是朕的炮手！然而，当黄台吉看到那两样火器，震天雷和火箭，又一下子激动起来。这日，他与各旗主出城登高，正是为了亲眼目睹火箭的威力。据李永芳回禀，为了弄到这枚火箭，并打听清楚用法，暗桩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动用了最高级别的人脉，前前后后打点了五千两银子，又费尽了心思，才把东西送回沈阳……随着坡下旗丁举起信号旗，黄台吉将思绪收回眼前。“希望这玩意值五千两吧。”这样想着，便向匍匐脚下的李永芳道：“让你的人开始吧。”“渣！”李永芳忍着腰疼站起，向坡下兵丁做了开始的手势。随着火箭腾空而起，并在几里外爆炸，众旗主均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鬼东西，打得那么远，威力还那么大。往后与明军交战，这边才刚列阵，对面便轰来几百发火箭，还有得打吗？莽古尔泰最先叫了起来：“魔鬼！陈子履一定是魔鬼！”“五哥，莫在大汗面前大喊大叫。”“我说错了么？”莽古尔泰不理阿巴泰的提醒，继续大呼小叫：“他不是魔鬼，怎么会造出来这玩意！当初就不该退兵，该围死锦州，给阿济格报仇。”“五哥！”“完了，全完了啊！”阿巴泰见莽古尔泰不听劝，也气得不再说话。代善等几个大旗主则小声议论，为这种新火器而感到头疼。八旗儿郎再勇猛，也是血肉之躯，怎能扛得住这样的轰炸。就在人心惶惶的时候，黄台吉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火焰冒起的方向，露出了揶揄之色：“威力大又怎么样。造一发三十两，就那帮南蛮子的德性，敢向崇祯小儿要三百两。崇祯有多少钱，能给明军配几发？”“听说陈子履在莱州城外，一口气就打了一百五十发。”“那是莱州刚好有那么多火药。再说，天下有几个陈子履？”黄台吉细细说起火箭打不准的弱点，必须超过一百发齐射，才能覆盖一片地方。对上叛军还行，对上满洲八旗，嘿嘿，怎会让对面从容布置。黄台吉故作轻蔑状：“这和大炮没什么两样。再说了，咱们很快就有红夷大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