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石二鸟之计
在山路上走了快一个钟头，四周除了风声和脚踩碎石的‘咔嚓’声，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张大彪终于憋不住了，凑到林毅身边压着嗓子问。
张大彪压低声音，眉头紧锁：“林连长，这白家村离虎亭据点太近，咱们动静闹大了，小鬼子一准来。就为了点白面，冒这么大风险，划不来吧？”
林毅走在前面，用脚尖碾碎一颗石子，头也不回地轻笑一声：“张营长，谁告诉你，咱们只是冲着白面去的？”
他顿了顿，回头看着张大彪：“团长要的，不止是白面，还有虎亭据点里，那三百多颗鬼子的脑袋！”
张大彪脚步一顿，那双牛眼瞪得溜圆，嘿嘿一笑，:“家伙！我就说嘛！团长他能是只惦记几袋白面的人？”
“张营长，你觉得白展鹏这种人最怕什么？”
张大彪想都没想，唾了口唾沫：“那还用问，怕死呗！”
“还有呢？”
张大彪挠了挠后脑勺，咧着嘴，一脸的纳闷：“除了怕死，还能怕啥？怕失去家产？”
“对了！”
林毅嘴角一扬，赞许地拍了拍张大彪的肩膀：“说到点子上了！”
“白展鹏这种人，看待钱和命一样重要。”
“咱们要做的就是让他觉得，配合我们才能保住这两样东西。”
随着队伍的前进，白家村遥遥在望。
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村庄，房屋大多是土坯结构，维持会的院子是青砖大瓦房，在土坯房中鹤立鸡群。
林毅远远观察着村子的布局，“张营长，一会儿你带人包围院子，声势要大一些。记住，别急着动手。”
“我负责和白展鹏谈判。”
张大彪点头应是，对林毅的能力很有信心。
他们悄悄进入村子，村民们看到这些荷枪实弹的八路军战士，都既惊讶又惊喜。
“八路军来了，那个白展鹏估计要活到头了。”
“你说我们白家怎么就出了一个这玩意。”一名老汉对自己儿子气愤地说道。
“是啊，白展鹏估计要出事啊，希望不要波及到我们。”老汉的儿子希望的说道。
维持会的院子很快被包围了，张大彪一脚踢开大门。
“白展鹏！给老子滚出来！”
他的吼声在院子里回荡，充满了威慑力。
院里一阵鸡飞狗跳，一个穿着绸缎马褂，体态发福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正是白展鹏。
他脸上堆着谄媚又惊恐的笑，但那双滴溜乱转的眼睛，暴露了他内心的盘算。
“哎哟！各位长官！好汉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白展鹏对着张大彪连连作揖，“不知各位长官大驾光临，有何吩咐？只要我白某人能办到，绝不推辞！”
张大彪正要开口威胁，林毅及时制止了他。
“张营长，不急。”
林毅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白展鹏的表情。
他发现白展鹏的眼神虽然恐惧，但并没有绝望，这说明此人还有心理预期。
“白会长，我们今天来是想和你谈个买卖。”
白展鹏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八路军会这么客气。
“什么…什么买卖？”
“很简单，我们需要一些白面，你帮忙解决一下。”
白展鹏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但眼神却在林毅和张大彪之间滴溜溜地转，他微微躬着身子，语气却带着试探：“这位长官，有话好说。需要什么，我白某人一定尽力。只是……这虎亭据点的太君们催粮也催得紧，我这也是夹在中间难做人啊。”
张大彪听到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个狗汉奸，还敢跟我们讲条件？”
林毅再次示意张大彪冷静，然后转向白展鹏。
“白会长，我理解你的难处。”
“不过我觉得你可能对目前的形势有些误判。”
白展鹏疑惑地看着林毅，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毅走到院子中央，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你知道虎亭据点的守军有多少人吗？”
“大概…大概三百多人吧。”
白展鹏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三百多人？”
林毅笑了笑，“白会长，我们独立团前一阵子歼灭过日本鬼子一个大队，山崎大队，这个事你听说过没有。”
“你觉得三百多人的日军能保护得了你吗？”
白展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他当然知道八路军的战斗力，只是一直存着侥幸心理。
“长官，您这是…”
“我不是在威胁你。”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当我们决定拿下虎亭据点的时候，你觉得你的那些财产还能留得住吗？甚至你的小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白展鹏的双腿开始发软，他终于明白了林毅话中的含义。
如果八路军真的攻打虎亭据点，不管胜负如何，他这个维持会会长都没有好下场。
“那…那你们想要我怎么做？”
白展鹏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底气。
林毅满意地点点头，“很简单，你配合我们征收一些白面。”
“作为回报，我们可以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而且…”
林毅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我建议你给虎亭据点写封求援信。”
“就说八路军洗劫了村庄，还让你准备五十袋白面，请求他们派兵支援。”
白展鹏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明白林毅这样做的目的。
“您这是要…”
林毅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
“虎亭据点的日军一定会出动，到时候我们在半路伏击他们。”
“而你，就可以在混乱中脱身，保住你的家产和性命。”
白展鹏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分析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确实，如果按照林毅说的做，他既能满足八路军的要求，又能在日军面前有个交代。
最关键的是，不管哪一方胜利，他都有活路。
“长官，我答应了。”
白展鹏终于做出了决定，声音中带着无奈和恐惧。
林毅满意地点点头，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白展鹏写求援信，然后看日军会如何反应。
虎亭据点。
“八嘎呀路！”中队长藤田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他死死盯着手上那封字迹潦草的求援信，怒火中烧，“这些土八路，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集合部队！立刻出击，我要把他们碾成粉末！”
他的眼睛因愤怒而充血，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立即集合部队，我要亲自带人去白家村！”藤田站起身，大声命令道。
旁边的小队长山本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他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轻轻咳嗽了一声。
“队长，请稍等。”
藤田转过头，不耐烦地看着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部下。
“有什么事？”
“阁下，您还记得前几天旅团参谋部下发的命令吗？”
藤田的动作突然停滞了。
他的大脑如同一台突然被注入冷水的发动机，从狂热的运转中猛然冷却下来。是啊，旅团的命令。要求下属部队不准擅自行动，上报一切可疑的情报。
藤田的眼神从暴怒逐渐转为谨慎。如果贸然出击，万一落入八路军的陷阱，不仅会损失兵力，更会影响到上级的整体计划。
“你提醒的对。”藤田重新坐回椅子上，身体的紧绷松弛下来，语气中的怒火减弱了几分。
他走回桌前，重新审视那封求援信。
“立刻给旅团参谋部发电，上报此事！”藤田的声音不再有刚才的暴躁，变得低沉而果决。
“暂时按兵不动，等待上级指示。同时，派人告诉白会长，先拖着八路，不要轻举妄动。”
山本小队长低头应“嗨”，紧绷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放松了一瞬。
他心想，若是队长刚才一意孤行冲出去，恐怕正中了八路的圈套。
“队长英明。”山本恭敬地说道。
藤田站在窗前，望向白家村的方向。
“八路军，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电报员很快开始工作，将情报编码后发往第九旅团参谋部。
电键的嗒嗒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