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致命的等待！
太阳，从东边升起，又缓缓地向西边滑落。
黑风堂的土匪们，在经历了一上午的紧张对峙和一中午的虚惊一场后，已经彻底松懈了下来。
他们觉得，八路军肯定是走了。
毕竟，从来没听说过哪支部队打仗，在大白天亮明了车马，然后围着山寨看半天风景就撤了的。
这不符合常理。
四月底的南太行，天气越发炎热。
山寨里，除了几个有气无力的哨兵还在岗位上打着瞌睡，大部分土匪都找了阴凉的地方，要么聚在一起吹牛打屁，要么干脆脱了上衣，躺在地上睡起了午觉。
就连那些建在山路上的碉堡里，也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几声鼾声传出。
整个黑风堂，都陷入了一种慵懒而懈怠的氛围之中。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们对面的密林里，几百双眼睛，正像狼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们。
一营的阵地上。
一个新兵实在憋不住了，凑到老兵班长身边，小声地问道：“班长，咱们到底还打不打啊？这都等了一天了，人都快发霉了。”
“闭嘴！”老兵班长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骂道，“支队长的命令，是让你等，你就给老子老老实实地趴着！哪那么多废话！”
话是这么说，但老兵自己心里也犯嘀咕。
支队长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王大壮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临时挖的指挥所里来回转圈。
“支队长到底在等什么啊？这土匪都快睡到日落西山了！再不动手，天都要黑了！难道要打夜战？这山路这么险，打夜战对咱们可不利啊！”他对着身边的教导员王洋抱怨道。
王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大壮，稍安勿躁。支队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忘了黑龙沟那一仗了？咱们急得火烧眉毛，支队长一个电话，匪首就抓住了。咱们要相信支队长。”
“我当然相信支队长！”王大壮一屁股坐下，闷闷地说道，“我就是……就是心里这火憋得慌！看着那帮狗日的土匪在眼前晃悠，却不能开枪，太难受了！”
不光是他们，左翼负责穿插的五营，后方负责堵截的骑兵连，所有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但林毅的命令是铁的纪律，没有他的信号，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林毅本人，却悠闲得很。
他和炮营营长陈大年，以及重机枪排的战士们，正潜伏在黑风口右侧的一座山峰之巅。
这个位置，是林毅亲自挑选的。
它正对着黑风堂山寨的侧面，居高临下，视野极佳。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山寨里的大部分建筑，尤其是那座最高大的石头炮楼，简直就像是摆在眼前的一个靶子。
唯一的缺点是，这里和山寨之间，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步兵根本无法逾越。
所以，黑旋风也压根没想过，会有人能从这个方向对他构成威胁。
“支队长，您看，那帮孙子，睡得跟死猪一样！”一个重机枪手用瞄准镜观察着山寨，忍不住笑道。
“别急，让他们再睡会儿。”林毅靠在一块岩石后面，嘴里叼着一根草根，眯着眼睛，仿佛也在打盹。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战场观察】技能，一直开着。
整个黑风堂山寨，连同周围几公里的风吹草动，都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副实时更新的立体沙盘。
哪个哨兵打了个哈欠，哪只鸟从树上飞过，他都一清二楚。
他在等。
等一个最佳的攻击时机。
这个时机，不仅是敌人最松懈的时候，也是太阳角度最刁钻的时候。
这也是让部队以最小代价拿下胜利的时机。
时间，来到了下午四点。
太阳已经偏西，金色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过来。
对于黑风堂的土匪来说，这个角度的阳光，正好照在他们脸上，非常刺眼，让他们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更加懒得动弹。
而对于林毅他们这个位置来说，他们正好处于山峰的阴影之中，阳光被山体挡住，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观察和瞄准。
就是现在！
林毅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一闪！
他吐掉嘴里的草根，坐直了身体。
“陈大年！”
“到！”陈大年一个激灵，立刻应道。
“九二步兵炮，目标，敌主炮楼！三发急速射！给我把它轰平了！”
“是！”陈大年兴奋地吼了一声，立刻扑到了炮队镜后面，亲自开始测距和校准。“九二式重机枪！”林毅又转向机枪排长，“目标，山腰那三个品字形碉堡！看到没有？给我用穿甲弹，挨个点名！把他们的射击孔，给老子堵死！”
“是！保证完成任务！”机枪排长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都准备好了吗？”林毅最后问道。
“准备完毕！”
“准备完毕！”
林毅深吸一口气，拿起了信号枪。
和王保国那边不同，他没有向天上射击。
而是对准了山寨的方向，平举着。
“咻——”
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像一道血色的闪电，拖着长长的尾焰，呼啸着，跨越了数百米的峡谷，精准地射向了黑风堂的聚义厅！
“轰！”
信号弹直接撞碎了聚-义厅的窗户，在里面炸开，引燃了里面的桌椅和布幔！
正在聚义厅里喝酒的几个土匪头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冲了出来。
“着火了！着火了！”
整个山寨，瞬间大乱！
所有土匪，都下意识地朝着聚义厅的方向看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
林毅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寒冰，响彻山巅！
“开炮！”
“轰！轰！轰！”
早已待命的九二式步兵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三发70毫米榴弹，几乎是不分先后，从炮口喷涌而出，带着死神的呼啸，砸向了那座最为高大的石头炮楼！
第一发炮弹，精准地命中了炮楼的根基！
“轰隆！”
坚固的石头炮楼，剧烈地一晃，底座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第二发炮弹，紧随其后，命中了炮楼的中部！
“轰隆！”
墙体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无数碎石崩飞！
第三发炮弹，则不偏不倚，直接从炮楼顶部的瞭望口，钻了进去！
“轰隆隆！！！！！”
这一次，爆炸声是从内部传来的！
沉闷，却更加致命！
巨大的石头炮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猛地向内一缩，随即，轰然倒塌！
无数的巨石和土匪的尸体，从空中坠落，激起漫天烟尘！
黑风堂最重要，也是最坚固的一个火力支撑点，就这么在短短几秒钟之内，被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哒哒哒哒哒哒！！！”
几乎在炮声响起的同时，那挺被林毅寄予厚望的九二式重机枪，也发出了它狰狞的怒吼！
沉重的枪身，稳稳地架在三脚架上，枪口喷吐着致命的火舌。
经过特殊处理的穿甲弹，带着强大的动能，一颗接一颗地，精准地射向山腰上的那三个碉堡！
“噗！噗！噗！”
子弹轻易地撕裂了原木和沙袋，射入碉堡狭小的射击孔内。
碉堡里的土匪，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高速旋转的子弹撕成了碎片！
他们的机枪，甚至连一发子弹都没来得及打出来！
致命的打击，来自最意想不到的方向！
整个黑风堂，在这一瞬间，彻底被打蒙了！
也就在这时，正面潜伏了一天的王大壮，终于等来了他梦寐以求的命令。
一枚绿色的信号弹，从林毅所在的山头，冲天而起！
王大壮从地上一跃而起，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沸腾了！
他挥舞着手里的盒子炮，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
“一营的弟兄们！支队长已经为我们扫清了障碍！该我们了！”
“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