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旅长的震惊与决断！
昏黄的马灯下，陈旅长正和参谋长对着地图，研究着近期的敌我态势。
“……从各方情报来看，鬼子最近的调动很频繁，但都很零散。”参谋长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阳城、沁水、翼城，都有小股部队在活动，看着像是要扫荡，但又雷声大雨点小。”
“哼，烟雾弹罢了。”陈旅长摆了摆手，“鬼子越是这么搞，就越说明他们心里有鬼，在憋着一个大招。”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们还摸不清他们这个大招，到底想往哪放。”参谋长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指挥所的门帘被猛地掀开，一个通讯参谋拿着一份电报，神色激动地冲了进来。
“旅长！参谋长！第四军分区，林毅的加急电报！”
“林毅？”陈旅长和参谋长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自从上次那份“天降大任”的命令发下去之后，林毅那边就一直保持着无线电静默。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快小半个月了。这小子，终于有动静了。
“念！”陈旅长坐回到了椅子上。
“是！”通讯参谋清了清嗓子，开始念电文。
“报告旅长：我第四军分区第一支队，于日前发起代号‘清源’之剿匪作战。三路并进，分别于……”
电报的开头，是中规中矩的战斗汇报。
当听到林毅的部队，在一天之内，连续攻克黑龙沟、二龙山、青龙山三个土匪盘踞多年的山头时，陈旅长和参谋长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这小子，可以啊！刚组建的部队，新兵蛋子占了一大半，一出手就这么利索！”参谋长笑着说道。
陈旅长点了点头，示意通讯参谋继续。
“……我主力于黑风口，遭遇匪首黑旋风部顽抗。经我炮火准备，一举摧毁其炮楼、碉堡等防御工事，匪众溃散。战斗中，截获陵川日军紧急增援之情报……”
听到这里，陈旅长和参谋长的神色，都微微一凝。
鬼子增援土匪？
“……敌增援部队为日军加强中队，约三百二十余人，配属八九式中型战车一辆。我部当机立断，于黑风口狭窄山谷设伏……”
“什么？还有战车？”参谋长失声叫了出来。
陈旅长的呼吸也停顿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还在念电报的通讯参谋，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结果。
一个刚成立的军分区，大部分是新兵，去伏击一支有战车协同的日军加强中队？这林毅，胆子也太大了！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通讯参谋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他的声音都有些发干。
“……我炮兵营长陈大年，以九二式步兵炮，抵近至五十米，于阵前一发穿甲弹，首发命中，当场击毁敌战车！”
“轰！”
这句话，不亚于一枚重磅炮弹，在陈旅长和参谋长的脑子里炸开了！
“什么？”陈旅长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抢过了电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炮……干掉了鬼子的战车？”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把那段文字又看了一遍。
“……我军士气大振，随即全线出击。经二十分钟激战，将敌三百二十六人全部歼灭于山谷之内，无一漏网！此役，我部亡两人，伤十一人……”
“嘶——”
指挥部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全歼三百多鬼子精锐，自己只伤亡了十几个人？还顺手打掉了一辆战车？
这是什么神仙战绩？
陈旅长打了半辈子仗，什么样的大仗硬仗没见过？
可像这样干脆利落，伤亡比悬殊到如此地步的伏击战，他也是闻所未闻！
“这……这小子……”参谋长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好！好！好啊！”陈旅长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震惊，已经完全被一种巨大的狂喜所取代，“我果然没有看错他！这个林毅，是员虎将！不！是帅才！”
当初力排众议，把这么重的担子压给林毅，让他就地成立军分区，自力更生，不知道有多少人反对，说这是把一支好部队往火坑里推。
现在看来，他这个决定，简直是英明到了极点！
这才几天功夫？林毅不但站稳了脚跟，还给他搞出了这么大一个惊喜！然而，当陈旅长继续往下看电报时，他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地凝固了。
电报的后半部分，详细记录了从土匪那里审讯出的情报，以及林毅对于日军近期动向的分析和推测。
“……日军在太行山深处设立秘密电台，收集我军及友军情报……”
“……其真实战略意图，极有可能是针对中条山防区……”
“……恳请总部，务必将此情报转告友军，提醒其早做防范！”
看完最后一句，陈旅长沉默了。
他将电报递给旁边的参谋长，自己重新坐了下来。
指挥部里，刚刚还因为那场大捷而有些沸腾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压抑起来。
参谋长看完了电报，脸色同样变得无比凝重。
“旅长，林毅的这个推测……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陈旅长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了那条如同一条巨龙般，横亘在黄河北岸的中条山山脉上。
那里，驻扎着国民党第一战区的十好几万大军，是整个华北战场上，国军唯一一块还算完整的根据地。也是插在日军华北方面军胸口的一根钉子。
日军做梦都想拔掉这根钉子。
“可能性？”陈旅长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不是可能性，而是必然！”
“林毅的这份情报，还有他的分析，就像一道闪电，把我们之前所有的疑惑，都给照亮了！”
“鬼子又是散播谣言，又是搞小动作，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我们，还有中条山的那帮人，都变成瞎子和聋子！他们想趁我们不备，一口吞掉整个中条山！”
参谋长的心猛地一沉：“那可是十几万大军啊！如果……如果真的被鬼子得手，那整个黄河防线就完了！山西、河南、陕西，都将直接暴露在鬼子的兵锋之下！”
“所以，林毅这份电报，不是战报！”陈旅长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这是一份能救几十万人命的救命情报！它的价值，比缴获十个师团的装备还要大！”
“我明白了！”参谋长立刻说道，“我马上安排，将这份电报，以最高等级，全文转发给师部和总部！”
“快去！”陈旅长挥了挥手。
通讯参谋和参谋长立刻转身出去，指挥所里，只剩下陈旅长一个人。
他看着地图上，那个代表着林毅第四军分区所在位置的“东寺头村”，眼神复杂。
他把林毅扔到那个四战之地，本意是想让他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那里，牵制敌人，发展力量。
可他没想到，林毅这颗钉子，不仅钉住了，还反过来，撬动了整个华北的战局！
这小子，捅了个天大的马蜂窝，全歼了鬼子一支精锐。
接下来，陵川甚至整个日军第一军，都会像疯狗一样扑向他。
他现在，危险到了极点。
是让他撤回来，还是……
陈旅长沉思了许久，重新拿起笔，开始草拟给林毅的回电。
“……战报悉。打得好！打出了我八路军的威风！你部缴获，自行处理，旅部概不过问。你部伤亡，旅部深感痛心，望妥善安置。另，你所上报之情报，价值连城，旅部已上报总部。总部对此极为重视。”
写到这里，陈旅长顿了顿，最后，他写下了关键的一句。
“……当前敌情复杂，危机四伏。望你部以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在此前提下，可相机而动，自主决断，予敌以适当打击。不必事事请示。”
写完，他将电报递给门口的警卫员。
“发给林毅。一样，最高等级。”
“是！”
警卫员走后，参谋长走了进来。
“旅长，都安排好了。电报已经发往总部。”
“嗯。”
“我们给林毅的回电……是不是太冒险了？”参谋长有些担忧地问道，“‘自主决断’，这等于是给了他临机专断的大权。万一他……”
“没有万一。”陈旅长打断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地图，“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把第四军分区交给了他，就要给他最大的信任！而且，我相信这小子的能力。他不是个愣头青，他比猴都精！”
“把他放在鬼子的后方，就像把一条鲶鱼，放进了一群沙丁鱼里。他闹得越欢，鬼子就越头疼，我们就越安全，中条山的友军，也能多一分喘息之机。”
“这盘棋，能不能下活，就看林毅这条鲶鱼，能掀起多大的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