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旅长的决断
昏暗的油灯下，陈旅长正戴着一副老花镜，对着地图，眉头紧锁。
参谋长坐在一旁，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整个指挥部里，都弥漫着一股辛辣的烟草味。
中条山战役爆发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虽然那是国民党的部队，但毕竟是中国的国防力量。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
“老总那边，有什么新的指示吗？”陈旅长头也不抬地问道。
“还是那句话，让我们相机而动，在敌后搞出点动静来，牵制鬼子的兵力。”参谋长叹了口气，“可怎么搞？鬼子这次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晋东南的几个主力师团，全都像疯狗一样，盯着我们。我们的主力团，稍微一动，就会被鬼子的大部队咬住。”
“是啊……”陈旅长揉了揉太阳穴，也感到一阵头疼。
手心手背都是肉。
既要策应友军，又要保存自己的实力。这个平衡，太难掌握了。
就在这时，电报员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旅长！参谋长！第四军分区，林毅同志急电！”
“林毅？”陈旅长和参谋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
这个林毅，自从上次发来那份关于中条山的预警电报后，就一直没什么动静。
陈旅长给了他临机专断之权，本意是让他自己看着办，能躲就躲，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又有消息了。
“念！”
“是！”电报员清了清嗓子，开始念道：“报告旅长、参谋长。我部于九日，在王莽岭地区，成功伏击日军运输车队一支，全歼敌军十六人，缴获卡车八辆，步枪三百余支，粮食、被服等物资一大批，我部无一伤亡……”
“什么？”
听到这里，陈旅长和参谋长同时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
无一伤亡，就干掉了一支鬼子的运输队，还缴获了这么多东西？
这个林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继续念！”陈旅长有些迫不及待。
电报员咽了口唾沫，继续念了下去。
当他念到，林毅通过审讯俘虏，判断出陵川县城兵力空虚，并且已经派人抵近侦察，掌握了城内详细兵力部署的时候，陈旅长和参谋长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经查实，陵川城内现有日军守备大队约五百人，伪军约五百人，城防废弛，士气低落。而城内仓库，囤有日军为中条山战役准备之海量物资……”
“嘶——”
指挥部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陵川！
那可是晋东南的一个重要县城！
如果能把它打下来……
那意义，可就太重大了！
“……我部决心，集中全支队兵力，于今晚子时，对陵川县城发起总攻！作战部署如下：以一营、二营主攻东门，三营、四营佯攻南门，五营渗透夺取仓库，炮营提供火力支援，骑兵连负责外围堵截……”
电报员一口气将林毅的作战计划念完，整个指挥部，已经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林毅这个石破天惊的计划，给彻底镇住了。
太疯狂了！
太胆大了！一个刚刚成立一个月，主力还都是新兵的分区部队，竟然要去攻打一座日军驻守的县城！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一个参谋忍不住开口道，“他林毅以为他是谁？他以为打县城是请客吃饭吗？就凭他那三千人，还想打下陵川？这是在拿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
“是啊，旅长，这个计划太冒险了！一旦失败，第四军分区这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就全打光了！”
“必须马上制止他！让他立刻撤回来！”
指挥部里，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
然而，陈旅长和参谋长，却一言不发。
两人只是死死地盯着地图上“陵川”那两个字，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许久，陈旅长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你们，都只看到了风险。”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可你们，看到这个计划背后的机会了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鬼子倾巢而出，我们所有主力部队，都被死死盯住的时候！我们想动，都动不了！整个晋东南，现在唯一能自由机动，而且还有一战之力的，就只有林毅这支部队！”
“他就像一匹挣脱了缰绳的野马，一头钻进了深山的猛虎！鬼子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这，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参谋长也点了点头，接口道：“林毅的计划，虽然大胆，但并非鲁莽。你们看他的部署，主攻、助攻、渗透、炮火支援、外围堵截，一应俱全，条理清晰。这说明，他不是头脑发热，而是经过了周密的计算！”
“更重要的是，”陈旅长走到地图前，用手重重一点，“一旦让他成功了，打下陵川，缴获了那批物资，我们整个386旅，不，甚至是整个129师的困境，都能得到极大的缓解！”
“而且，在鬼子的心脏，捅了这么大一个窟窿，对中条山战场的策应，比我们打十个据点，炸几段铁路，作用都要大得多！”
陈旅长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不得不承认，旅长和参谋长，看得比他们更远，更深。
“可是……旅长，就算要打，也不能光靠他一个第四军分区啊！兵力还是太单薄了。”一个参谋还是有些担忧。
“你说得对。”陈旅长点了点头，“光靠他一个人，确实是单薄了点。”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了陵川西北方向的两个位置上。
那里，驻扎着两支让他既头疼又骄傲的部队。
一支，是天不怕地不怕，敢把天都捅个窟窿的，李云龙的独立团。
另一支，是精于算计，打仗鬼点子比谁都多的，丁伟的新一团。
这两个家伙，最近因为主力部队都在和鬼子对峙，他们这些二线部队没什么大仗打，一个个都闲得快长毛了，整天在电报里跟自己哭穷要装备。
现在，发财的机会来了。
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有没有这个本事，能吃得下了。
一个更加大胆，更加疯狂的计划，在陈旅长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参谋长！”
“到！”
“以我的名义，立刻给李云龙、丁伟发电！”。
“命令！独立团、新一团，立刻放弃当前所有任务！全团轻装简行，以最快速度，向陵川方向秘密集结！”
“告诉他们两个！老子给他们找了个发大财的机会！陵川城里，有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和罐头！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必须赶到指定位置，协同第四军分区，给我把陵川县城，拿下来！”
“告诉他们，这次行动，缴获的物资，除了上缴旅部三成，剩下的，谁缴获就是谁的！”
“是！”参谋长激动地挺直了胸膛，大声应道！
“另外，”陈旅长又转向了电报员，“给林毅回电！”
“我计划派独立团和新一团火速赶往陵川，和第四军分区共同围打陵川县城，让林毅等待两个团的到达并且重新拟定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