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旅长的命令，第九军的抉择
陈旅长和参谋长两个人，正对着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中条山战役爆发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他们心头。
他们派出去的部队，在日军的外围防线上不断袭扰，但面对日军铁了心的主攻，这些动作无异于杯水车薪。
就在这时，一名参谋拿着一份电报，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
“旅长！参谋长！第四军分区，林毅同志的电报！”
陈旅长猛地抬起头，一把将电报抓了过来。
参谋长也凑了过去，两颗脑袋紧紧地挨在一起。
电报的内容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两位老革命的心脏上。
“……我部联合友军独立团、新一团，已于今晨七时，成功攻克陵川县城！全歼守敌日军一个大队，伪军一个团，毙敌大尉上野三郎……缴获清单如下……”
当看到那份长得令人发指的缴获清单时，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陈旅长，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千多支九成新的三八大盖，一百多挺歪把子，四十二挺九二式重机枪，上百万发子弹，还有堆积如山的军服、罐头、药品……
“他……他们把鬼子的军火库给一锅端了？”参谋长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这小子……”陈旅长手里的电报纸都在微微发颤，他那张严肃的脸上，先是震惊，随即涌上一股狂喜，最后，又化为了深深的忧虑。
“捅破天了！林毅这小子，这次是真的把天给捅破了！”
参谋长也瞬间冷静了下来：“是啊，旅长。攻下了一座县城，这在咱们整个华北敌后战场，都是头一遭！鬼子的报复，一定会像疯狗一样扑过来！他们现在就是站在火山口上！”
陈旅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脚下的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给林毅、李云龙、丁伟回电！”
“第一，以旅部的名义，嘉奖三支部队的辉煌胜利！告诉他们，他们打出了一场足以载入我军战史的奇迹之战！”
“第二，立刻停止一切庆祝活动！从接到电报这一刻起，所有人员，进入最高紧急状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利用缴获的卡车和一切运输工具，在最短时间之内，必须将所有缴获的物资，连同你们的部队，全部撤出陵川县城！动作要快！要隐蔽！鬼子的大部队，已经在路上了！”
“第四，撤退路线，进入太行山深处，与我主力靠拢！我会派部队接应你们！”
“告诉他们，现在不是发财的时候，是保命的时候！能带走多少带走多少，实在带不走的，就地销毁，一根毛都不能留给小鬼子！”
……
陵川县城，联合指挥部。
李云龙正勾着林毅和丁伟的脖子，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当年是怎么带着一个连就敢冲鬼子一个中队的。
“……老子跟你们说，打仗嘛，就要有一股气！什么他娘的武士道，在老子的刺刀面前，都是狗屁！”
丁伟在一旁笑眯眯地听着，时不时地插一句：“老李，你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拿出来显摆了。要说打仗，还得看咱们林老弟，不声不响，就给咱们摆了这么大一桌酒席。”
林毅刚想谦虚两句，电报员小李拿着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报，跑了进来。
“司令！旅长急电！”
指挥部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毅接过电报，快速扫了一眼，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林老弟？旅长说啥了？是不是要给咱们发大洋了？”李云龙凑过来看。
“发个屁的大洋！”林毅把电报拍在桌子上，“旅长让咱们赶紧滚蛋！最短时间之内，必须撤出陵川！”
“什么？”李云龙的牛眼一瞪，“老子屁股还没坐热呢！这城里这么多好东西，短时间怎么搬得完？旅长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老李，你少说两句！”赵刚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袖。
丁伟拿过电报看了看，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旅长说得对，咱们这次动静太大了。鬼子不把咱们三家给生吞活剥了，绝不会罢休。现在不跑，就等着被人家包饺子吧。”
“跑？往哪跑？”李云龙嚷嚷道，“这么多东西，扔了？那不是要老子的命吗！”
“旅长的命令，必须执行。”林毅的声音不大，“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建议，立刻成立联合后勤运输指挥部，由我统一协调。李团长，丁团长，你们立刻组织人手，把分到手的物资，用最快的速度装车！”
“所有卡车，优先装载武器弹药和药品！其次是粮食和被服！那些坛坛罐罐，能扔就扔！”
“所有部队，轻装简行！一人双份弹药，多背两支枪！我们不是撤退，是武装大游行！”
看着林毅有条不紊地发布着命令，李云龙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他也知道，林毅说的是对的。
“他娘的！发财发得都不痛快！”他骂骂咧咧地站起身，“赵刚！走！叫上张大彪，让弟兄们快点搬家！”
刚刚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陵川县城，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沸腾的蚂蚁窝。
一场疯狂的“大搬家”行动，就此展开。
与此同时，中条山东线。
国军第九军指挥部，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军长裴昌会，副军长陈瑞珂，参谋长马武奎，三个人围着一张地图，沉默不语。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接到了司令部的电报——垣曲失守。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他们最后的幻想击得粉碎。
垣曲，是中条山防区的咽喉。
它一丢，就意味着他们与西边的主力部队被彻底切断了联系。
他们第九军，连同整个东部防线的几万弟兄，成了一支孤军。
“军座，不能再犹豫了！”参谋长马武奎指着地图，声音沙哑，“我们已经被日军从中间斩断了！再不突围，就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裴昌会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地图上的几个箭头。
向北？
是太行山，八路军的地盘。
先不说能不能冲破日军的封锁，就算冲过去了，委员长那里怎么交代？
向西？
日军的第41师团和第33师团，像两把钳子一样，正从西边合拢过来，迎头撞上去，就是找死。
向东？
那是日军主力的来路，更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生路，似乎只剩下……南方。
“向南，渡过黄河。”裴昌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尽的疲惫和悲凉，“那里是我们的后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可是军座，”副军长陈瑞珂忧心忡忡，“我们能想到的，鬼子也能想到。黄河渡口，恐怕早就是日军飞机和炮兵的重点关照对象了。”
“那也得闯！”裴昌会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总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给各师下命令！”
“命令第47师、第54师、新编第24师，放弃现有阵地，收拢部队，准备向南突围！”
“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冲到黄河边上！过了河，我们就活了！”
“是！”
一道道绝望的命令，通过电波，传向了正在各个阵地上苦苦支撑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