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商战无间道

员工食堂内。

张毅咧嘴一笑:“傻子才去。华谊能发工资就不错了,奖金那是想都别想。”

小祁跟着点头,“昊总虽然要求严格,但给钱痛快,项目靠谱。”

陈小鱼小声补充:“连租房补贴都没有,摆明了让我住通州,该挂路灯的资本家。”

众人再次笑喷。

当天下午,充当微信群资深暗探的杨彩钰便将消息通报给了王昊。

此时的她已经将特效组小喵喵的账号上交,以作为监视员工动态的内应。

至于有没有更多的八卦账号,那王昊就不知道了。

得到消息的王昊立马把王竞叫到办公室。

“华谊挖人的事,听说了?”

他头也不抬地翻着文件。

王竞点头:“嗯,基本上都反馈到我这儿了。”

“有走的吗?”

“目前没有。”

王竞笑了笑,“大家都不傻。”

王昊终于抬头,眼神锐利:“但迟早会有人动摇。”

他推过来一份文件:“从今天起,核心团队薪资上调30%,其他员工上调10%,发放《你的名字》项目奖金。”

梁璇挑眉:“这么大手笔?”

“华谊不是喜欢砸钱吗?”

王昊冷笑,“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钞能力。”

对于所谓的工资王昊其实没那么看重,他的制作成本比市面上其他公司少一大截,而且这些制作成本花的还是合作伙伴的钱。

工资的上涨对公司的压力并不大。

至于奖金,那都是按收益比例发放的,员工拿得多,王昊拿的只会更多,他更不心疼。

当晚,灵犀内部邮件发出——《关于灵犀动画薪酬体系优化通知》。

邮件末尾还附了一行小字:

“ps:即日起,任何员工成功推荐行业顶尖人才入职,奖励推荐人该人才首年年薪的10%。”

......

梁璇和大部分人不想跳槽,但这个世界不全是聪明人,总有人野心颇大。

灵犀动画部的茶水间里,马奎第n次刷新手机界面。

屏幕上,王忠磊的私人号码正安静躺在短信列表里,那句“晚上八点,钓鱼台国宾馆餐厅,有要事相商“像勾魂的符咒,让他坐立难安。

“奎子,发什么呆呢?“

梁璇端着咖啡杯走过来,神情悠然,明天他就要享受美好假期了。

马奎慌忙锁掉屏幕,挤出笑容:“没什么,看天气预报呢。“

他从毕业后就跟着梁璇混,从不知名的小工作室到灵犀,整整十年。

梁璇待他不薄,不仅给了执行副导演的位置,还把《你的名字》特效组交给了他负责。

可人心这东西,总是填不满的。

看着《你的名字》片尾滚动的字幕,王昊的名字挂在“导演/出品人/总制片“的位置,梁璇的助理导演署名排在后面,而他这个执行副导演,名字小得像蚊子腿。

庆功宴上,记者们围着王昊和梁璇拍照,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就像这部电影的成功,跟他毫无关系。

而他已经38岁了,不年轻了,没有多少时间去实现自己的野望了。

“对了,“

梁璇拍了拍他的肩膀,“咋们新项目《大鱼海棠》的特效方案,你那个应用粒子水墨的想法很不错,我跟昊总提了,他很支持。“

马奎心里一动,嘴上却客套:“还是璇哥你指导有方。“

他看着梁璇转身离去的背影,手机又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王忠磊的助理发来条彩信,是张套房包厢内的照片,水晶灯下的长桌上摆满了酒菜,旁边还站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

当晚八点,马奎准时出现在钓鱼台国宾馆餐厅。

一推开餐厅包厢门时,他就被眼前的阵仗震住。

水晶吊灯下,王忠磊身旁坐着一位身材窈窕的女星,深v领口缀着碎钻。

正是泰迪七姐妹之一的熊奶谨。

“马导!久仰久仰!”

王忠磊热情地起身握手,顺势将马奎按在熊奶谨旁边的座位。

马奎拘谨地坐下,熊奶谨立刻递过来一杯酒,有意无意?他的手。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这种被大佬捧着的感觉,在灵犀从未体验过。

王忠磊鄙夷的眼神转瞬即逝,心里冷笑出声。

他呷了口酒,开门见山,“马导在灵犀,实在太屈才了,《你的名字》我看了,那画面和特效做得绝了,一看就是行家手笔。梁璇能有这本事?我是不信的。“

这话正说到马奎心坎里。

他借着酒劲开始吹嘘:“王总慧眼!不瞒您说,那特效方案是我熬夜三个月做出来的,梁璇就懂点美术,技术上的事全靠我把关。“

王忠磊笑容僵硬。

如果是半个月前,马奎这番话,他还真就信了。

但随着这段时间了解的深入,他很明白,马奎这话其中至少有一半的水分。

还熬夜三个月,扯淡,灵犀公司压根就不允许员工多加班!

这种脑残设定,王忠磊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被惊讶了。

王昊就不是资本家,简直是资本家的叛徒。

马奎没注意王忠磊的脸色,他越说越离谱,“整部电影的分镜,有一半是我画的,王昊更是甩手掌柜,就开了两次会,连成片都没看完。“

王忠磊半信半疑,悄悄掏出手机拨通了远在阿美莉卡的一位资深技术人员的电话。

蓝牙耳塞中,对方提一个问题,王忠磊就跟着询问。

他本以为,马奎是在吹牛逼,却没想到,面对技术问题,马奎居然对答如流,甚至还能反过来提点对方。

让好莱坞的资深技术人员都大呼牛逼!

王忠磊听得眼睛越来越亮,灵犀的技术核心到底在谁手里,一直是业内的谜,目前看来,眼前这小子就算不是最核心,也肯定是关键人物。

酒过三巡,王忠磊状若无意地叹气:“灵犀现在如日中天,可惜啊……功臣未必能共享富贵。”

马奎立刻被戳中痛处,但强忍着没开口。

和梁璇十余年的相处,感情是肯定有的。

“马导这样的人才,在灵犀当个副导演太可惜了。“

王忠磊放下酒杯,语气带着诱惑,“来我们点睛动画当总经理,年薪三百万,给你配辆宾利,再给你这个数的签字费。“

他伸出五根手指。

马奎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五...五十万?“

“不,五百万。“

王忠磊笑了,“只要你能把点睛动画带入正轨,这点钱不算什么。“

他示意熊奶谨坐到马奎身边,“而且,我们华谊的资源,你是知道的,以后你就算是想拍真人电影,也是一句话的事。“

熊奶谨顺势靠在马奎肩上,吐气如兰:“马导这么厉害,肯定不甘心一辈子当别人的副手吧?而且华谊的艺人经纪部……也需要您指导呢!“

酒精、美色、金钱、权力...所有诱惑像潮水般涌来,冲垮了马奎最后的防线。

“好!我答应你!“

马奎猛地灌下一杯酒。

王忠磊满意地笑了,他举起酒杯:“合作愉快!从明天起,你就是点睛动画的总经理马奎!“

这一晚,马奎喝得酩酊大醉,被熊奶谨扶进了客房,度过了美妙的一晚。

他不知道的是,王忠磊在他离开后,立刻给助理打了电话:“查一下马奎在灵犀的真实职位,别是个吹牛逼的。“

虽然技术方面验证了,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助理很快回复:“职位是个执行副导演,《你的名字》特效组组长,技术确实不错,但没他说的那么神,梁璇几人才是最核心。“

王忠磊松了口气,最核心的他也挖不到,能有个马奎就不错了。

第二天一早,酒醒后的马奎清醒了过来,再次陷入了犹豫中。

熊奶谨怎么说也是混娱乐圈的,看人脸色的本是还是有的。

当即就发挥了自己的优势,智商重回高地的马奎再次被她的榴弹炮攻陷。

为了防止马奎事后反悔,她还暗戳戳的提醒,强奸罪可是至少十年的刑期。

这下子,马奎是彻底被拿捏住了把柄,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当天,来到公司的马奎就递交了辞职信。

梁璇看到转发邮件时,正在和妻女讨论着旅游行程,美好的心情瞬间被他给毁了。

这时候还旅什么游,梁璇急匆匆推迟行程,跑回了公司。

中途还给马奎打了好几个电话微信,但全都没人接。

“昊总,马奎这件事是我疏忽了。“

梁璇跑进王昊办公室后,声音都在发抖,那是气的。

王昊看着辞职信里寻求个人发展的客套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别急,可能事出有因。“

他让杨彩钰去查,半小时后,消息传来——马奎将出任华谊点睛动画总经理,年薪三百万,签约费五百万!

华谊连马奎的合同违约金都打了过来,对方离开已是定局。

梁璇气得把水杯都摔了:“叛徒!我待他不薄,他居然...“

他想起这十年的兄弟情,从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画分镜,到跟着自己加盟灵犀,眼眶都红了。

马奎跳槽他都可以接受,唯独接受不了,对方不告而别去了竞争对手那里。

“别生气。“

王昊递给他一张纸巾,“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早走早好。“

他其实早看出马奎野心颇大却技术一般,只是看在梁璇的面子上没敲打他。

当天下午,马奎来公司收拾东西。梁璇在走廊拦住他,眼睛通红:“为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

马奎冷笑,“你每次都否决我的方案,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这就是对得起我?我受够了当你的马仔!“

他整理着西装,“王总给我总经理的位置,三百万年薪,你能给我什么?“

“你以为王忠磊是真心待你?“

梁璇气得浑身发抖,“他就是利用你!你懂个屁的管理,到时候肯定被坑!“

“我懂不懂,不用你管!“

马奎推开他,“以后咱们各为其主,走着瞧!“

他拎着箱子扬长而去,留下梁璇一个人在走廊发呆。

王昊走过来,拍了拍梁璇的肩膀:“别往心里去,安心去旅游吧,人生分分合合才是常态,等你年纪再大一点,你就知道,你能管的只有你自己。“

梁璇疑惑的看着王昊,你才23岁,你这什么心态呀?

王昊不在乎对方的眼神,看着马奎消失的背影,轻笑吩咐道,“通知技术部,立刻注销马奎的所有权限。“

马奎入职点睛动画的那天,阵仗搞得很大。

华谊特意举办了签约仪式,邀请了不少媒体。

马奎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跟王忠磊并肩而立,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点睛动画将在马奎总经理的带领下,打造华夏最顶尖的动画技术团队。“

王忠磊在台上意气风发,“我们的目标是,三年内超越灵犀,成为行业第一!“

台下掌声雷动,闪光灯不断。

马奎站在聚光灯下,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他甚至已经想好,第一部电影要做什么题材,就用他吹嘘的技术,拍一部神话动画,票房一定要超过《你的名字》。

可当他真正走进点睛动画的办公室时,心凉了半截。

所谓的业内精英团队,其实是刚毕业半年的实习生,连maya软件都用不熟练;承诺的独立办公室是个隔间,连窗户都没有。

最离谱的是,王忠磊说的三亿投资,居然有两亿是收购《摇滚藏獒》的钱,剩下的一个亿还要分两年注入,美其名曰看业绩,分阶段拨款。

“王总,这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马奎冲进王忠磊的办公室,语气带着质问。

“怎么不一样了?“

王忠磊正在看《罗曼蒂克消亡史》的样片,头也没抬,“总经理的位置给你了,签字费也打了,团队不是在招吗?“

“可这团队都是实习生!公司现在资金只有2000万!“

马奎急了,“没有钱,没有人手,我怎么开展工作?“

“钱要靠自己挣。“

王忠磊放下平板,“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先把《摇滚藏獒》的后期做完,票房好了,还怕没钱?“

他指着桌上的一份合同,“对了,忘了跟你说,你的底薪是五千块,三百万年薪需要达到相应的业绩需求。“

马奎后知后觉拿起合同一看,差点晕过去。

合同里写着,两年内必须做出一部票房过五亿的动画,否则提成一分没有,连五千块的底薪都要打五折。

所谓的是签字费,居然分五年支付,中途离职要全额退还。

五年内业绩未达标也要全额返还。

“你骗我!“

马奎气得浑身发抖,这份合同是在熊奶谨的服侍下,他晕晕乎乎签的。

王忠磊冷笑,冯裤子这个真正的大导演都要喝我的洗脚水,你算个吉尔!

他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说:“商场如战场,各凭本事罢了。“

“你现在要么好好干活,要么赔偿违约金,你自己选,对了赔偿金在最后面。“

看着合同后面鲜红的三千万违约金,马奎瘫坐在椅子上,终于明白自己被当成了棋子。

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

回灵犀?梁璇肯定不会原谅他;跳槽其他公司?业内都知道他背主求荣,没人敢要。

马奎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技术问题,《摇滚藏獒》的后期特效做得一塌糊涂,需要重新制作。

可点睛动画的技术团队就是群菜鸟,他只能自己上手。

他本想照搬灵犀的技术,却发现根本行不通。

灵犀用的是自主研发的引擎,集成了全球最先进的物理渲染系统,而点睛动画买的是好莱坞淘汰的老旧软件,不仅渲染速度慢,效果也差远了。

“这破软件怎么用啊?“

马奎对着电脑屏幕抓狂。

他在灵犀时只负责操作,从没研究过底层代码,现在想自己开发,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灵犀账号还没注销,抱着侥幸心理登录公司内网,却显示“账号已冻结,如有疑问请联系法务部“。

他又想联系以前的下属,却发现微信被拉黑了,电话也打不通。

“马总,这个毛发渲染怎么弄?“

一个实习生怯生生地问。

马奎烦躁地挥挥手:“自己查教程去!“

他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哪有功夫教别人。

无奈之下,马奎只能想办法挖灵犀的人。

他给以前关系不错的几个特效师发微信,许以高薪:“来点睛当部门主管,年薪比灵犀高30%。“

结果要么石沉大海,要么收到冷冰冰的回复:“马总,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在灵犀挺好的。“

最扎心的是曾经关系不错的女同事的回复:“拙劣的马奎,别来烦我。“

“拙劣的马奎?“

马奎愣住了,这词怎么这么耳熟。

他上网一查,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马奎气得摔了鼠标,干脆开始摆烂,上班时间看起了谍战剧。

反正点睛动画如今他最大,也没人敢管他。

但看着看着,马奎却突然灵光一闪。

他拿出手机先是将梁璇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然后打了过去。

正在机场准备出发的梁璇盯着这个名字看了三秒,冷笑一声按下接听:“点睛动画的总经理,找我这个前领导有何贵干?”

电话那头传来马奎急促的声音:“哥,我知道错了,想戴罪立功,能否见面详谈?”

梁璇打开录音功能,语气冰冷:“错哪儿了?”

“我不该信王忠磊的鬼话!什么三亿投资、好莱坞团队……全是骗鬼的!”

马奎的声音带着颤抖,“点睛动画就是个空壳子,我现在连工资都拿不到!”

梁璇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轰鸣中的波音大飞机:“所以?”

“我知道我想回来是不可能的……”

马奎压低声音,“但我可以当卧底!华谊所有的计划,我都能告诉你!”

梁璇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而是说道,“等会吧,这件事我做不了决定。”

他一个电话打给了王昊,说起了马奎的事情。

王昊听完后,笑着说:“见见也好,看看他耍什么花样。不过我对华谊的计划没兴趣,这个虫豸威胁不到灵犀,你让他好好运营点睛动画,那就是对灵犀最大的帮助了。“

梁璇得到王昊的吩咐后,立刻给马奎回消息,语气强硬,“我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首都机场t3航站楼贵宾休息室。”

“我马上来。”

马奎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出办公室,启动车辆,直奔机场。

王忠磊的暗线很快报告了这件事,但王忠磊不在乎,他自认为已经吃定马奎了。

一路紧赶慢赶,甚至还闯了个红灯,马奎在终于在限时前赶到机场。

两人在隐秘的包厢内见面,马奎一见到梁璇就扑通跪下了,痛哭流涕地忏悔,说自己被猪油蒙了心,求梁璇给个机会。

梁璇看着他,十年的感情让他终究心软了,将对方扶起。

“你想怎么做?”

马奎立刻表忠心,“以后我会将华谊所有的计划交给你。“

梁璇淡淡道,“不需要,你唯一要做的就将点睛动画平稳的运行下去。”

马奎有点没听懂,但经过梁璇的解释后,不得不承认,点睛动画对灵犀没有一点威胁。

但如此的话,他的价值就大大降低了。

这让马奎不得不加大筹码,很干脆的将《摇滚藏獒》的收购情报给卖了。

梁璇心中一动,“这个情报到时有点价值。”

马奎终于松了口气,“既然我当卧底,那以后不如用代号联系,我的代号就叫...峨眉峰!”

他大概是中了《潜伏》的毒。

梁璇差点被茶水呛到,把这事告诉王昊时,王昊正在看《流浪地球》的特效小样,听完直接笑喷了:“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峨眉峰?有没有独照?“

“那要不要答应他?“

梁璇电话里问。

“答应啊,送上门的情报不用白不用。“

王昊摸着下巴,他倒不是看上了这部动画,而是想给华谊添点堵,比如抬个价!

“昊总,您说华谊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梁璇实在想不通华谊的脑回路。

搞动画电影你就好好搞啊,公司还没有起步,就开始内讧,给自己的大将挖坑,这还不打紧,连制作资金也给的抠抠搜搜的。

但你要说人家没格局吧,他购买外部的项目又极其大方。

此时的梁璇那是无比庆幸,自己经受住了华谊的诱惑,否则此时,跪在地上的就成了他自己了。

王昊倒还算能接受,毕竟华谊一个靠电影发达上市的公司,居然要搞去电影化,那两兄弟干出什么稀奇的事情,他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让他没预料到的事,自己都还没想着出手,华谊就自己把自己玩死了,连总经理都成了他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