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宁为晚

    祈安闻言,端起茶杯的动作一滞。


    宿清风已经先她一步发问:“你叫应苍?”


    他围着那青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除了名字一样,和之前认识的应苍,没有分毫的相似。


    也许,只是同名吧...


    宿清风看着祈安,发现她正怔怔地望着那人发呆。他轻扯了下祈安的衣袖:“姐姐,不是他。”


    祈安望着那双无比熟悉的眼睛:“你真的叫应苍?”


    青年微微一笑,那笑容却与记忆中应苍的桀骜不同,带着几分疏离的温和:“嗯,看姑娘和这位兄台的样子,似乎认识和在下同名的人?”


    青年边说,边将自己袖口往上挽了挽。


    祈安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着青年的动作。


    她记得很清楚,应苍的左手腕骨处,有一道伤疤。


    可袖子已经挽至小臂处,左手腕骨处光洁平整,没有丝毫痕迹。


    祈安提起的心沉了下去。


    是啊,怎么会是应苍呢。她勉强笑笑,眼底的光彩渐渐黯下去:“嗯,认识一个同名的人。”


    “应兄,”祈安指着青年旁边的人,“这位是?”


    “是我大哥,应凌渊。”


    祈安朝那人微微颔首,然后就陷入了无限的放空之中。


    宿清风和祈安相处了这么久,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情绪不好,没再打扰,默默将桌上的茶杯添满了水。


    整个桌上都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茶馆门口突然闯进个鹅黄衣衫的少女。


    在一众青黑色的服饰中,她格外醒目,祈安也被她吸引。


    宿清风一看到来人,心头一惊。连忙低下头,用长袖掩住了自己的脸:


    不是,她怎么在这里?


    此人正是他在去年路上随手救的女生,当时跟了他一路,好不容易才甩掉,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上了。


    宁为晚灵动的眸子转了一圈,没看到可坐的空桌,刚准备离去时,突然看到宿清风,眼睛亮起来:"小哥哥!你在这里呀!"


    宿清风心里暗道不妙,把头埋得更低。


    宁为晚毫不在意宿清风的反应,像只欢快的云雀扑到他们桌前,发间银铃叮当作响:“小哥哥,还记得我吗?”


    宿清风装作没听见,一直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祈安看一眼趴在桌前眼睛晶亮的女孩儿,又看看埋着头的宿清风,用手推推他:“清风,人家找你呢?”


    “嗯?啊?我吗?”宿清风装作茫然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我不认识她呀。”


    宿清风道:“小妹妹,你认错人了。”


    宁为晚:“不可能,就是你!当初你把我救下来抱着我的时候,我把你的脸记得清清楚楚。”


    宿清风仍旧嘴硬:“我真的没见过你。”


    “小哥哥你真的不记得了呀!没关系,”宁为晚掏出自己的玄光鉴,“你看嘛,这是不是你。”


    玄光鉴上是宿清风的脸。


    虽然是从下巴处往上拍的死亡角度,但祈安还是一眼看出那是宿清风。


    宁为晚说:“当初你就是这样这样抱着我,我在你怀里拍的!”


    少女声音清亮,邻桌都不由得往过瞄几眼。


    宿清风没想到自己还真的留下了证据,太阳穴一阵阵地痛,装作恍然大悟道:“奥~原来是你呀。”


    “对呀对呀,”宁为晚好似完全没看出宿清风的伪装一般,开心地应着。


    随手从旁边抽了一条空凳子,朝祈安问道:“姐姐,你可以腾个位置给我吗?”


    祈安微笑:“嗯。”


    宁为晚就这样挤进了祈安和宿清风之间。


    祈安一眼就看出宁为晚对宿清风有好感,故意往旁边多挪了几分,给她让出了位置。无意间压缩了自己和那青衣青年的空间,祈安朝他抱歉地笑笑。


    她没看到留意到身边的人放在桌下的手骤然收紧,指甲深陷肉内。


    祈安的注意力都在宁为晚身上。


    小姑娘直爽,大方,可爱得紧。


    宁为晚向桌上的众人自我介绍:“我叫宁为晚。”


    下一瞬,视线就又到了宿清风身上:“小哥哥,你呢?你叫什么?”


    “宿清风。”宿清风不情愿地回答着。


    “哇,我们两合在一起就是晚风耶。”宁为晚毫不介意宿清风的态度,兀自兴奋个不停,“这几位哥哥姐姐,你们呢?”


    “祈安。”


    “应苍。”


    “应凌渊。”


    宁为晚把桌上众人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眼睛一亮,问:“你们是只有四个人吗?”


    宿清风一听,心里顿时觉得不对,立马说:“不是,还有一只龟。”


    “我看了试炼规则,龟不占用名额。”宁为晚掏出个锦囊,兴冲冲地往桌上一倒,“我这里有青岚宗的顶级防御符,还有凝神散、补气丹...”


    “外加一个聪明、活泼、开朗、幽默的我!刚好我只自己一个人,可不可以加入你们队伍?”


    宿清风一个劲地朝祈安使眼色,祈安像是没看见似的:“我没有问题,要看这两位。”


    宁为晚旋即把目光头像了其他二人。


    那青年开口:“五人小队更适合试炼,我们没意见。”


    “好耶!”宁为晚扭转身子兴冲冲地抱了下宿清风,“小哥哥,我们是一个队的啦!”


    就这样,一支临时组建的五人试炼小队就此成立。尽管宿清风不大愿意,可也无计可施。


    几个人一同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茶馆里人多嘴杂,五人相约晚饭后,在祈安的客栈里聚首,讨论后续的对策。


    宁为晚说什么也要和宿清风他们住在一起,三个人一前去云来客栈。


    见三人走远后,凌渊才轻轻唤了声:“少主。”


    “嗯?”应苍收回视线,“怎么了?”


    “这就是那女娃子吧。”


    应苍垂眸,没有作声。


    他一直在关注祈安的直播,这段时间直播地点明显不在了落霞宫,还以为祈安去其他地方游历了。


    和凌渊刚来这新郡邑,应苍立马就感受到了来财的气息。


    来财在,那祈安应该也在。今日应苍循着气味,果然找到了祈安。


    再见到她的那一刻,应苍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抽疼。他知道,若是自己表现出异常,聪慧的她一定能察觉出问题来。


    应苍刻意用灵力隐去了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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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疤痕,压住眼底的汹涌,努力地维持住面上这副陌生而疏离的假面。


    凌渊看到应苍这副失神的样子,心有不忍:“少主,要不你就告诉祈安姑娘...”


    应苍抬手打断了凌渊的话:“既选择瞒她,就没打算让她知道我是谁。”


    轻叹口气:“走吧。”


    *


    云来客栈内。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祈安一个人坐在客栈院内的长廊上,背靠着漆成朱红色的廊柱。


    夜幕低垂,院落内寂静无声。几盏石灯勉强能够将四周照亮,只有院中央的池塘泛着些粼光。


    祈安抱膝而坐,望着池塘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安姐!”宁为晚突然跑来,将刚买的糖炒栗子捧到她眼前,“刚买的,快尝尝!”


    祈安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打断了遐思,怀里莫名地被塞了包糖炒栗子。


    油纸包散发着温暖的焦糖香气,她还没来得及道谢,宁为晚已经挨着她坐下,自顾自地剥起栗子,嘴里还不停:“我给清风哥哥买,他一颗都不吃,真扫兴。”


    少女灵巧的手指几下就剥出一颗完整的、金黄的栗子肉,又自然地递到祈安嘴边。


    祈安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少女,也不自觉地被感染,微微张口,栗子的香甜软糯在口中化开。


    “谢谢。”祈安轻声道。


    “谢什么呀!”宁为晚拍拍手,“也不知道另外两个哥哥到哪了。”


    正说着,院门处传来脚步声。


    祈安抬头望去,只见白天遇到的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在那个名叫应苍的人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垂下。


    应苍和凌渊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了坐在廊下的祈安。


    昏黄的灯下,祈安整个人显得更清瘦些。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应苍稍稍顿步,一股酸涩之感涌上喉间。


    他停在原地没有动,身旁的凌渊在他身后低声提醒道:“少主,你这样太刻意了......”


    应苍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调整下情绪,与凌渊一同走向廊下。


    “祈姑娘,宁姑娘。”他开口,声音平稳,仿佛只是寻常的寒暄。


    祈安也站起身,微微颔首,声音清淡:“应公子,渊哥,既然都到了,就一同随我来吧。”


    宿清风已在屋内等候。


    五人纷纷落座,上午大家推选让祈安作为队长,此刻她自然成为了话题的主导者。


    “昆仑试炼分为三境九关,现在我们只知道第一境的内容,其余的要等通过了才能知晓。”


    “第一境是迷雾冰渊,”祈安拿起笔,在舆图上画起来,“第一关在昆仑山脚下,需要在暴雪中用灵力点燃五种不同属性的灵灯。”


    祈安标出了五盏灯的位置:“清风是金灵根,小晚,你是什么属性?”


    “我是水灵根!”


    “渊哥呢?”


    凌渊:“土。”


    祈安虽是天灵根,但在外一直说自己是木灵根。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若应苍是火灵根,那就刚刚好。


    “你——”祈安往身边望去,恰好撞进了那双熟悉的眸子里。


    应苍正静静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