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鸿门宴,无声的交易

“鸿门宴!姓月的没安好心!”

老陈一看到那张烫金的请帖,火气“噌”地一下就蹿了上来,他把腰间的驳壳枪拍得啪啪响。*s^h-a.n,s.h!a+n?y¢q¨.~c!o¨m.

“这摆明了是陷阱!教官你不能去!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他身后的三名战士,也是一脸紧张,手都摸向了腰间。

在他们看来,月公馆就是龙潭虎穴,有去无回。

周教官将请帖拿在手里,平静地看着上面的字,心中反复琢磨利弊

“我去。”

祁振邦突然说道。

“你!”老陈急得差点跳起来,“你去?”

“对,我去,我替教官去,有什么问题我能应付的来!”

祁振邦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拿着请帖的周教官抬头,看着祁振邦,眉头紧锁。

他倒不是怕死,更不是怕了所谓的青帮头子,只是自己身份太过特殊,自己的安危关系到魔都整个组织。

可如果不去,一个青帮头子还真当组织怕了,所以祁振邦替自己去,不失为一个办法!

想到这,周教官微微点头。

老陈还想再劝,却被祁振邦一个眼神制止了。

眼神很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威压,让老陈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拿着请帖,祁振邦回到自己房间。

他当然知道这是鸿门宴。

可赴宴的未必是刘邦。

祁同炜的意识,在他心中冷冷开口。`h/u~l¨i*a!n^b!o′o-k?.^c+o_m-

“恐惧,是一种筹码。谁先露怯,谁就输了。月笙摆下这场宴席,说明他已经怕了,他比你更怕。”

“他怕的不是周教官,也不是你,而是你们背后,那个能在一夜之间搅动上海滩风云的神秘力量。”

“所以,你此去,不是客人,不是任人宰割的刘邦。”

“你是债主。是去收债的。”

……

入夜,月公馆灯火通明。

这里是上海滩最顶级的权力中心之一。

门前的车道上,停满了各式各样锃亮的轿车。

祁振邦孤身一人,穿着一身半旧的中山装,在一众西装革履、珠光宝气的宾客中,显得格格不入。

门口的保镖,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手始终插在西装口袋里,那里藏着能随时喷出火舌的家伙。

他们看到祁振邦,没有阻拦,反而是一个穿着长衫、神情精悍的管事,亲自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躬身。

“周先生吗?我们老板在楼上等您很久了。”

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也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

一间雅致的书房里,月笙穿着他那标志性的青布长衫,正亲自站在一套紫砂茶具前,慢条斯理地洗着茶。

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儒雅的教书先生,而非杀人不眨眼的青帮教父。

看到祁振邦,月笙眉头紧锁,不过没有说什么。

祁振邦开门见山:“周教官这几天不在魔都,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姓祁,祁振邦!”

“祁先生,请坐。/零~点!看¨书^ *芜,错\内′容?”

月笙指了指对面的太师椅,脸上带着和煦的笑。

祁振邦没客气,径直坐下。

月笙将一杯泡好的碧螺春,亲手推到他面前,茶香四溢。

“祁先生久仰大名,当年在东征之时,率八十壮士,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月笙虽是一介草民,但素来敬佩英雄。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开场白很客气,捧得很高。

月笙一口点名祁振邦的出身,也可见他对魔都地上地下摸得很透。

祁振邦端起茶杯,没有喝,只是看着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

“月先生过奖了。”

“呵呵,”月笙笑了笑,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恼”,“不过,英雄也怕小人惦记。最近上海滩有些不干净的流言,说我月某人,跟日本人勾结,做些数典忘祖的买卖。这真是比用刀子捅我心窝,还让我难受啊。”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祁振邦的表情。

可那张年轻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像一口古井,深不见底。

这让纵横上海滩数十年的月笙感到了些许的挫败。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道行比他还深的老狐狸。

于是,月笙干脆不再绕圈子,把话挑明了些。

“我知道,这都是因那个叫黄石的人而起。祁先生,这个人有眼不识泰山,惹到了你和周先生头上是他的不对。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留着也是个祸害。”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股交易的味道。

“只要您和周先生一句话,我月笙,今晚就替您把门户清理干净。尸体保证沉到黄浦江底,连一根头发丝都浮不上来。”

“就当是月笙和您,和周先生交个朋友的见面礼。”

把柄递了过来。

也是一份试探。

接受了,就等于默认了之前的一切是他所为,并且欠下了月笙一个人情,从此被拉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

老陈若是坐在这里,或许会为这个结果感到欣喜。

可祁振邦的身体里,是祁同炜的灵魂。

一个曾经在权力的棋盘上厮杀了半生的枭雄。

祁同炜笑了。

交朋友?你也配?

就好比后世的段子,高启强也配和我祁同炜一张桌子喝酒?

祁振邦缓缓放下茶杯,杯底与红木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嗒”。

在这寂静的书房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抬起眼,迎上月笙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平静地开口。

“那个人是死是活,是月先生您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过问。”

一句话,就把月笙递过来的脏活,又干干净净地推了回去。

月笙的眼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还没等他反应,祁振邦的下一句话接踵而至。

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不容置喙的冷漠。

“不过。”

“组织的叛徒,我们向来习惯自己亲手清理。”

“就不劳烦月先生这样的外人了。”

轰!

月笙的脑子里,仿佛有根弦被这句话狠狠地拨断了。

他彻底明白了。

对方根本没想过要跟他交易,更没想过要跟他当朋友。

对方只是不确定,黄石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叛徒。

如今,这个“叛徒”被自己亲口验明正身。

从始至终,对方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棋手,而自己,连同那几个自作聪明的都只是他棋盘上被随意拨弄的棋子。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祁振邦站起身,理了理衣襟。

“茶不错。多谢月先生款待,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就在他走到门口,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身后,月笙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

“祁先生,留步。”

祁振邦停下,但没有回头。

“有位朋友托我带个话。”月笙的声音已经没了刚才的试探,只剩下一种生意人般的公事公办,“那个姓黄的,今晚会去苏州河畔的六号仓库。他想用一份你们的名单外加一份自己搞到的文件,跟调查科的人换一张离开魔都的船票,外加二十根大黄鱼。”

“时间是子时。”

祁振邦的嘴角,在阴影里微微上扬。

他没有道谢,甚至没有回应,只是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消失在走廊深处。

书房里,月笙坐在太师椅上。

饵他已经下了,就看两面谁咬勾了,或者同时咬勾。

不过,这也让他也记住了这个叫祁振邦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