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捉“大鳖”
吃罢中午饭,郑自强隔着窗户看见外面还在下着小雨,又是周末,真是难得的清闲。
他悠闲地看着电视,石勇打来电话,约他打牌、喝酒,郑自强立刻来了精神。
放下电话,就赶紧打着雨伞出门了。
石勇还约了许志高和夏春阳,四人一起打牌,时间过得快,一晃半天就过去了。
傍晚,雨停了,四人打牌也累了,就都站起身来活动活动。
夏春阳想找个地方喝点,郑自强提议去新开的李磊饭店尝尝,大家换换口味。
几人经过刘大亮的电器维修门市部,刘大亮招呼他们进去喝杯茶再走,石勇让他关上门,一起去喝点。
盛情难却,刘大亮关了门,跟几人一起同去。
石勇打算叫上许志远,许志高想叫着陈超然,石勇并不赞同。
“叫他干啥?咱几个一块玩的,除了他,谁没请过?他从不请客,还谁请都去吃!”
许志高一想,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感慨道:“想让他请客难呀!你笑得腮帮子疼,他都不请!”
夏春阳觉得那还是别叫了,但许志高却觉得不合适。
“咱就在他家对面喝酒,不叫他,要是被他知道了又怪,说咱喝酒撇他。”
郑自强笑了笑,“既然离陈超然家近,那今天咱就让他请客!”
许志高认为这事行不通,“得了吧,我经常跟他一块喝酒,他不当媳妇的家!之前我们几个经常一块喝酒的,说了好几次让他请客,他才勉强答应,刚喝好酒,主食还没上来,他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谁叫都叫不醒!还是志远去结的账。”
几人纷纷说起关于他的事:他外号“闻香到”,只要有人请客,风雨无阻!
还有人说他自称:下雨天,自备胶鞋、雨伞;月黑头加阴天,自备手电。
遇到劝他少喝点,怕出事的,他甚至当场拿纸笔写声明:本人喝酒纯属自愿,喝死了与一起喝酒的弟兄们无关!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起劲,走在最前面的石勇转过身,跟郑自强耳语了几句,郑自强笑着点点头。
石勇又跟其他人交代,一会儿到了饭店,你们听我的。
几人纷纷应下,一同走进饭店。
老板看来客人了,赶紧笑着迎过来,“几位里面请!我给你们安排个包间吧?”
石勇摆摆手说:“不用,把你们最拿手的招牌菜做好,送到路对面教育局家属楼三楼的陈超然家!”
他们一共点了十个菜、两个汤外加二十个肉包子,临走时,石勇又顺手搬了箱啤酒,跟老板交代道:“今天陈超然请客,他这会儿家里来人了走不开,让我跟你说一声,回来一块算。”
夏春阳和许志高也一人搬了箱啤酒,郑自强搬了箱双轮王,刘大亮拿了箱健力宝走在最后面,他边走边说:“咱今天拿的酒可不少。”
石勇说:“废话!咱恁多人,少了能够喝吗?”
他们一行五人来到教育局家属楼下,石勇掏出手机给许志远打电话,“你马上到你家对门喝酒,我们在你家楼下,这就到!”
许志远问谁请客,石勇笑了,“别问谁请客,你只管跟着吃就成!”
许志远挂了电话,刚打开防撬门,就看见石勇他们手里都拿着东西,有说有笑地上楼来了。
石勇站在陈超然家门口喊着,“开门!来客了!”
朱敏开门看见门口站了好几个人,手里拿着啤酒、白酒、健力宝,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可走错门吗?”
夏春阳问:“这不是陈超然家吗?”
陈超然在屋里听见有人喊他名字,赶紧走过来,一脸诧异地说:“恁几个咋忽然来了?快进来!来就来呗,还拿这么多东西!”
朱敏边给大家倒茶,边看一眼石勇他们拿来的东西,心里掩饰不住的高兴。
陈超然总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
一杯茶喝完了,大家谁也没说明来意,也不提走的事。
朱敏给大家续了水,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了。
她开始犯愁,都到这个点了,菜市场卖菜的早就收摊了。
她走进厨房,把家里仅有的两个马铃薯和辣椒都找了出来。
陈超然推开厨房门进来,随手把门轻轻关上,小声说:“你给我拿点钱,我出去买几个卤菜,你再看家里还有啥菜,炒两个。”
朱敏心疼钱,埋怨道:“卤菜多贵呀?”
陈超然一脸无奈,“人家带着礼上门的,你说咋办?”
朱敏迟疑了一下,也没想出啥好办法。
这时,厨房门开了,郑自强站在厨房门口笑着说:“嫂子,你不用麻烦了!我们已经在对门饭店点好菜了,一会儿就该送过来了。”
话音刚落,有人敲门,是饭店服务员送菜来了,朱敏顿时喜出望外。
陈超然看见送来的都是大菜,愣了一下,回头看着他们问:“你们谁点的菜?”
石勇说:“我们都点了,一共十个菜,你要是嫌少就再点几个。”
陈超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脸上强装出笑容,“既然你们点好了,我就不点了。”
朱敏赶紧拿来酒杯,筷子。
大家很快落了座,把正位留给陈超然和朱敏。
朱敏说啥也不愿意坐在陈超然旁边,“我又不会喝酒,家里有紫菜,我一会儿做个紫菜蛋汤。”
石勇说:“不用了!我们把主食和汤都点好了,嫂子,你不喝酒就坐下吃吧。”
朱敏在大家的一致劝说下,只好在留好的座位上坐下。
她从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有点受宠若惊,总感觉跟做梦一样。
郑自强年龄最小,他坐在倒酒的位置,把每个酒碗都倒满了酒。
朱敏不喝酒,刘大亮赶紧递给她一罐健力宝。
许志高提议:“咱大家共同敬超哥和嫂子!”
大家都站起身端起酒碗,看向坐在正位的陈超然两口子,异口同声地说:“敬超哥、超嫂!”
陈超然端起酒碗,建议大家共同喝一个。
大家共同喝了两个酒,接下来开始互相找酒。
许志高说:“我跟超哥是将近二十年的酒友了,咱俩得炸一个。”
郑自强连忙拿着酒瓶走过去,给他俩的酒碗续满酒。
两人端起酒碗碰了下,同时一饮而尽。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夸赞他们俩好酒量。
石勇看热闹不嫌事大,重新给他们倒满酒,并大声嚷着:“一条腿没法走路,得再喝一个!”
许志远怕他们喝多了,提议两人这次喝深点,算两个酒。
朱敏对此十分赞同,“志远说得对!这么多好吃的菜不吃,喝恁多酒干啥?”
郑自强打趣道:“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啊!”
陈超然不以为然,“不就一碗酒吗?咱再炸一个!”
许志高也不示弱,两人又炸了一个。
郑自强打趣道:“这一碗也就二两酒,传说陈老兄一两二两算漱口,三两四两精神抖,五两六两没喝够,七两八两不误走。”
陈超然喝得正尽兴,当众放下豪言,“本人自喝酒以来,纵横酒场二十余载,喝倒、喝哭过众多英雄好汉,从来没服过谁!”
朱敏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是,你喝多了的确谁都不服(扶),就扶墙!”
陈超然觉得很没面子,瞪了朱敏一眼,“你去厨房看看汤可好吗?”
朱敏站起身刚想去,石勇叫住她。
“嫂子,你坐那儿存住气吃,刚才饭店已经把汤送来了,我让服务员放茶几上了。”
朱敏只好又坐下了,她知道陈超然喝起酒来,自己就不当家了,酒当家!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没看见,随他喝去。
大家推杯换盏,喝得畅快淋漓。
刘大亮喝多了,兴奋地说起酒场上流传的段子:“你不醉我不醉,酒厂拿啥来报税?”
陈超然趁着:“兄弟说得非常对!咱再喝一个。”
两人碰了酒碗,都喝了一大口。
陈超然接连喝了五碗酒,环视了下在座的人,目光停留在夏春阳身上,“咱弟兄俩再喝一个!”
他说话时,舌头都明显短了,夏春阳也是一脸醉意,端酒碗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眯眼看着陈超然,说话已经开始吐字不清,“我已经喝超量了,既然哥能想到我,我只好舍命陪君子!”
陈超然看自己的酒碗空了,大声说:“没有酒了。”
郑自强赶紧站起身,又打开一瓶酒,走过去把陈超然的酒碗倒满。
陈超然拿着酒碗的手猛一抖,酒碗倾斜撞到餐桌上,一碗酒一口都没喝,全部撒在餐桌上。
他趴在餐桌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今天喝得高兴!”
已经是晚上10点多,石勇等人看陈超然已经喝多了,都起身陆续离开。
许志远也喝得很尽兴,他边用钥匙开自家的防撬门,边邀请准备下楼的弟兄们到家坐坐。
石勇觉得时间不早了,就不愿再打扰,几人跟许志远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石勇畅快地喊着:“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今天咱终于捉了个大鳖!”
大家一听,不约而同地笑了。
朱敏见陈超然一直趴在桌子上,就叫他起来,到床上去睡。
陈超然真喝多了,连许志远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朱敏开始收拾桌子和空酒瓶,数了数,他们一共喝了四瓶白酒,两箱啤酒。
因为点的菜多,大家只顾着喝酒,餐桌上的牛羊肉、鱼、荤拼、虾等荤菜,都没吃多少,20个包子也只吃了5个。
朱敏看着满桌都是剩菜很高兴,盘算着这么多荤菜,够吃好几天的。
次日,朱敏去菜市场买青菜回来,饭店老板李磊一见她,就热情地上前打招呼,朱敏也微笑着答应。
“嫂子,昨天陈股长让我给你们家送的菜,你让他有空过来签个字吭。”
说签字是客套话,其实是让他结账。
朱敏脸一寒,急忙问:“我们家老陈啥时候让你送的菜?”
李磊很肯定地说:“是陈股长安排的,饭菜都是送到你家的呀!不会错!”
朱敏气呼呼地回家了。
到家后,她越想心里越烦,没心思做饭,直接睡在床上。
陈超然下班回来,他进门就问今天做的啥饭?
朱敏看他回来,气不打一处来,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吼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交点子狐朋狗友!”
陈超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陪着笑脸说:“又咋弄的?谁又招你惹你了?”
“别问我!你到李磊饭店问问就知道了。”
陈超然只好下楼来到单位对面的李磊饭店。
饭店老板看陈超然来了,很热情地问:“昨天的菜吃着咋样?”
没等陈超然回答,李磊就从抽屉里拿出昨天的菜单递给陈超然。
陈超然看着菜单上面写着送教育局家属楼三楼陈股长家,中间是菜单,最下面写着双轮王一箱、啤酒三箱、健力宝一箱。
他越看越恼,也不顾及形象了,黑着脸嚷道:“是谁跟你说把菜送到我家,把这账记在我头上的?”
“那几个都是面熟眼花的老熟脸,叫不上名字。他们说你在家有事呢,还说是你安排地把点好的菜送到你家,我能说瞎话吗?我安排服务员看着他们几个拿着酒和饮料去你家了,才去送的菜,不信你问问你那几个朋友。”
陈超然看孬不过去了,只好说钱没带够,回来再给他结账。
说罢在菜单上写上名字,算认下这账,铁青着脸回家了。
朱敏看陈超然回来,仍旧怒气未消地嚷嚷道:“我不让你出去喝酒,你就是不听!这下可好,你这个月的工资可够这一场子酒钱!”
陈超然本来心里就烦,朱敏又埋怨他,窝在心里的火没地方发泄,他大声吼道:“你紧着徐吊啥!那能都怪我吗?”
朱敏不吃他那一套,气愤地看着陈超然,怒吼道:“我还没说几句呢,你倒发起火来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说着大声地哭起来,陈超然也正在气头上,嚷嚷着让她有本事到外面哭!
朱敏停止哭泣,大声说道:“咱不过了,离婚!现在就去,谁不离,谁不是人!”
她说着把大门打开,拉着架势准备往外走。
许志远跟郑晓红听见对门吵架,因为他们俩经常吵,开始也没当回事。
直到听见朱敏咋呼着要离婚,许志远才打开门出来劝她消消气。
朱敏板着脸不搭理许志远,陈超然看见许志远,也故意把头扭过去不看他。
许志远尴尬地站在门口,不知咋办好。
郑晓红本来准备劝架,看到陈超然和朱敏表情异常,就伸手拽住许志远的胳膊把他拽回家,随手把门关上了。
她小声对许志远说:“我咋感觉咱对门那两口子今天看你的眼神都不对?”
许志远一脸无辜,“我也觉得不对劲,我没干啥啊!”
这时,陈超然忽然大声说:“你可能别丢人现眼了!中午民政局下班了,找谁离婚去!”
他说着“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整个中午,许志远都百思不得其解。
下午,许志远下楼,正巧遇见陈超然也下楼去上班,许志远走近陈超然,喊了一声“陈股长!”
许志远看陈超然看他的目光明显地躲闪,就忍不住问:“陈股长,你是不是哪里误解我了,你有啥想不通的尽管说。”
陈超然寒着脸说:“昨晚你们拿着啤酒、白酒、饮料,还点上好菜去我家喝酒,然后让我买单,这不是把我当鳖捉吗?”
许志远一脸无辜地说:“陈股长,你真误解我了!这事我自始至终都是蒙在鼓里,真不知道,他们到你家门口才叫得我,不信你问我二哥。”
陈超然无奈地说:“我反思了一下,这事也不能怪弟兄们,说出去丢人呀!你嫂子钱把得严,我又喜欢喝酒,自己不请客,天天吃喝别人的,也确实不应该。”
许志远没有接话,忽然觉得他经过这事能长个教训,也算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