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陆知珩疯了！”
科大西门咖啡馆，两个人并排坐着，陆知珩正在一项一项地检查江语栀的出国材料。
“护照签证、成绩单、文书、托福……”
江语栀忍不住吐槽了他一句：“陆知珩你好像一个老妈子啊。”
话一脱口，她被自己惊到了。
午后的阳光穿过咖啡馆的弧形玻璃墙，在陆知珩低垂的眼睫上碎成一片跳跃的金闪。
他低着头专心检视文书上的每一行字，眉峰几不可察地蹙起。
“看我干什么？”陆知珩指间的钢笔不知何时停驻，对她笑了一下。
眼尾漾开的笑纹像一方砚台滴入了一滴清水，墨色在澄澈中温柔地洇开。
他的轮廓染上了暖玉一样的莹润：“从前不都是我给你检查申请材料的？就像我们保研时那样。”
是啊，一瞬间恍如从前。
从前图书馆楼下也有一家咖啡店，江语栀备战保研后期每每焦虑难耐，就会去那里猛猛灌下一杯冰美式。
“呃——啊真苦啊！”江语栀发出一声非人的声音，整张脸皱成一张苦瓜。
“这么苦就别喝了。”陆知珩抽走她紧攥的咖啡杯。
“哎哎哎”江语栀拦住他的胳膊，“你没听说过，周一喝美式一周都没事？”
“让我干了这杯咖啡再猛猛写申请信，我就不信了，还没有夏令营要我？！”
陆知珩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没苦硬吃，你忘了你男朋友还在这里。”
“啊那多不好意思啊～那就辛苦你啦～陆大学霸～”
此刻的场景，不知不觉竟然和从前重叠了。
是啊，从前的他像一捧清风朗月。他真心待她好过，她也真心对他爱过。
“这里，”他突然用笔杆末尾轻敲纸面，“‘producetheresult’应该改成’yieldtheresult’。”
哦，是她的中式英语口癖。
“你看，又犯老毛病了。”
他的喉间滚出半声轻笑，左手自然抬起，掌心阴影即将覆上她发顶——
突然江语栀侧头偏过，空气在两人之间凝成冰墙。
他们回不到从前了。
陆知珩的掌心悬在半空中，手指因为突然的落空而蜷成了一道僵硬的弧度。
他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指尖，喉结滚动，仿佛咽下了某种酸涩的硬块。
再抬眼时他的眸底已经凝结成一片冻土：“研究计划这部分重写！”
“为什么？！”江语栀大声抗议，“我都拿到芝加哥大学的offer了！”
“太远了。”他冰冷地说，“我要你在马萨诸塞州——东北大学、波大、哪怕塔夫茨。
陆知珩用钢笔戳着地图上的东北区，墨水晕开，如同一道扩散的淤青。
“重投申请！直到录取通知落在半径三十英里内！”
“你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还不快去？！”
空气被他的威压碾成固态，江语栀微微发抖，他怎么可以这么独裁？！
僵持了片刻，她猛地转身，把堆叠的资料被撞散了一桌。
“重写就重写！”
她泄愤地把键盘敲得噼啪响。
屏幕蓝光映着她紧绷的脸，浑身竖着尖刺，像被囚禁的鸟。
陆知珩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突然，手机弹出一条新闻。
手指点开，划动，逐渐往下，陆知珩的瞳孔急剧放大。
他像被电流击中，猛地弹起！
沙发椅被骤然的起身带得向后翻倒，椅背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陆知珩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不可能！不可能！”
接着，手机索命般响起，他慌乱接起，又发出一阵“不会”“不可能”“不能够”的怪叫，狂奔出门。
十分钟后，他旋风般冲了回来。
他换了一身黑色冲锋衣，还背了一个巨大的背包。
“走！”
“你干什么？！我文书还没写完呢！”
他拽起她的手腕，把她拖到校门口，一辆黑车停在路边。
“上车写！”
他把她摁进副驾，转身上车，一脚轰向油门。
车子穿过几个红绿灯，很快冲上了环城高架，车窗外的景色在飞速倒退。
“陆知珩，你，你开什么快干嘛？你要带我去哪？！”
“你……你哪来的车？”
“陆知珩我等会还有组会！你放我下来！我，我好好写文书还不行么……”
陆知珩的指节死死扣住方向盘，骨节因用力发出青白，引擎的轰鸣吞没了江语栀的所有质问。
车速表的指针震颤着逼向一百二，他目光如炬地盯向前方，仿佛要将挡风玻璃外的公路射穿。
江语栀的视线忽然被他背包吸引，侧袋露出的一卷深红色的封皮——
“你带护照签证干嘛？！”
她声音发颤，猛地转向窗外飞逝的路牌，“这是去机场的路？！你到底要干嘛？！“
“我要带你走！去美国！”陆知珩咆哮道。
“你疯了！”
车载电台打断了他们：
「插播紧急新闻：两院院士、科大校长刘明瑞涉嫌操纵物理竞赛保送流程被捕。经查证，其女刘芷瑶通过非法手段获取国家集训队资格，入学科大并多次……」
江语栀的呼吸骤然停住：“刘明瑞倒台了？！”
“他没有倒！”陆知珩怒吼。
江语栀眼睁睁地看着他抓起手机，开始疯狂拨打越洋电话。
车厢里回荡着机械的忙音，他一遍遍嘶吼着“快接啊”，手背暴起的青筋几乎要撑破皮肤。
突然，他猛地将手机砸向中控台，液晶屏瞬间粉碎。
“安德森这个老混蛋！一看到刘明瑞出事了就不接我电话了是吧？！”
“为什么？为什么？！”
“刘明瑞你为什么不能晚一点倒？！”
“就差一步，我离mit就差一步！你为什么要连累我现在被取消交换资格！”
“不行……不行，我要亲自去找安德森问清楚！我去求他！他不能这么做！”
陆知珩彻底疯魔了，江语栀哆哆嗦嗦地摸向手机。
指尖刚触到屏幕上的“祁言”两个字，便传来少年清亮急切的声音：“姐——”
第二个音节还没出口，陆知珩狠狠拍落了她的手机！
金属机身滚落到车底，发出一声闷响，屏幕还在阴影里顽强亮着。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他？！”陆知珩嘶吼着，混着引擎的咆哮震得车窗直响，“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死也得陪在我身边！”
他把油门踩到底，仪表盘指针疯转着，直刺7000转红区。
江语栀被惯性死死钉在座椅上，胸腔被挤压得几乎窒息。
车身猛然倾斜，冲进了匝道，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俯冲向车底的残光。
“祁言救我！陆知珩疯了！他要带我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