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你个蠢直男”
两人终于停手，人群做鸟兽散去，只留下大活门前一片狼藉的寂静。
徐睿奇和陈博凡气喘吁吁地瘫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个嘴角乌青，一个侧脸红肿，面对着面瞪着，谁也不服谁。
江语栀充当和事佬，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两杯热水递过去：“好了，别再打了。”
徐睿奇一把推开纸杯，声音嘶哑：“我警告你，离安可欣远点儿！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一次！”
陈博凡垂眼轻笑，目光冷冽地从他脸上刮过：“蠢直男。”
“你他妈说谁蠢？！”徐睿奇猛地站起来，手指几乎戳到对方鼻尖，“我玩比特币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呢！”
陈博凡并不接话，冷冷地打开他的手指，站起身，慢条斯理地去解右手上那根白色腕带。
“怎么？还想打？”徐睿奇不遑多让，弹起身，一把撸起袖子，“来啊谁怕谁？！”
“别别别！”江语栀赶紧冲到中间，去拦两头气势汹汹的雄狮，“安可欣本来就不好意思再来大活，你们这一闹还让不让她——”
话没说完，腕带褪下，一道鲜艳彩虹的赫然闯进视线。
一道足足7厘米宽的环形彩虹纹身，像是用针尖挑取了世界上饱和度最高的颜色刺进皮肤，如艳蛇一般缠上了冷白的手腕。
空气霎时凝住了。
徐睿奇喉结滚动，声音发颤：“这、这是什么？”
“哼，还不懂？”陈博凡冷嗤了一声，将手机屏幕亮给他看。
照片上，两个少年在落日余晖中接吻。
江语栀瞳孔放大：“你、你是……”
“十八岁，高三。”陈博凡淡淡地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为了宣誓在一起，和他翘课去纹了痛感最强的手腕，从白天到黑夜，疼得汗如雨下……”
“后来出柜、离家出走，两个人挤在外面的出租屋，吃了三个月泡面。直到我在某天清晨醒来，他丢下一切逃走了。”
江语栀被震惊到无以复加，如此优雅的陈博凡竟然有这么疯狂的一面，结结巴巴道：“那、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听说他被逼着相亲，谈了女朋友，还在老家买了房……他发过消息骂我恶心，让我别联系他……也许，他已经恢复正常了……”
“那你……还好么？”
“还不错。”陈博凡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枯叶般的笑容，“被父母送去戒同所电击了半年竟然还能活着出来，考上科大，人也精神了，他们都说我的病好了。”
他苦笑：“可我知道，我已经死了。我害怕被别人发现不正常，我戴上了护腕，大夏天也穿着长袖，把自己训练成一台对所有人都冰冷平静的机器……”
难怪，难怪陈博凡温柔细腻；难怪他对谁都有一股诡异的平和；难怪他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原来他的身上经历过这样的疯狂。
徐睿奇被惊得脑袋发懵，艰难地试图吞咽，喉咙却涩得发紧：“你既然是……那个……你为什么要招惹安可欣？你是不是想用她掩饰你的不正常？”
话一脱口，徐睿奇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不正常？”陈博凡斜睨了他一眼，发出冷笑，随即转为习以为常的语气，“我和可欣相处，是因为我欣赏她直来直去、有爱大声说出来的性格，我想和她做朋友，我想成为像一样勇敢的人！”
“不儿，你真是gay啊！”徐睿奇彻底懵了，“对着安可欣这样的女王，你竟然一点都没动心？”
徐睿奇虽然经常调戏祁言细皮嫩肉，长得娘们唧唧，可那都是闹着玩儿的，他从没接触过这样的群体啊！
想到陈博凡喜欢男人，自己一天到晚被对面这人叫睿奇睿奇，那天两人还不小心碰了胳膊，徐睿奇一下子吓得跳出三丈远。
陈博凡难得露出不加掩饰的鄙夷：“放心，不会对你饥不择食的。”
“那个不好意思……博凡，”江语栀尴尬又愧疚，视线游移，“没想到撞破你这么大一个秘密……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陈博凡淡淡地把腕带戴上，放下袖子，“没事，可以请学姐帮一个忙？”
“你说？”
“帮我保守秘密。”他露出一丝脆弱的表情，“我不希望可欣因为喜欢上一个gay而感到耻辱，我也害怕她知道后会厌恶我，不再和我做朋友。”
江语栀很想告诉他安可欣不是这样狭隘的人，但是出于尊重，她把话咽了下去，点点头：“我答应你。”
两个人不由自主将目光转向徐睿奇。
“你、你们看我干嘛？”徐睿奇结结巴巴地后退，“我像是那种在别人背后耍阴招的人么？”
陈博凡勾起一抹怀疑的笑，眉毛轻挑：“你开会的时候故意挤在我和可欣中间、吃饭的时候抢着给可欣夹菜、还在我后面挤眉弄眼嘲笑我……把我当假想敌？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小动作？”
徐睿奇心虚地低下头：“你知道还不解释清楚？”
“那是因为作为可欣的好朋友，我实在看不上你这个追求者，就顺便帮她挡烂桃花。”陈博凡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语气循循善诱，“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看在你为可欣这么掏心掏肺，又肯帮我保守秘密的份上……”陈博凡的语气逐渐上扬，“作为回报，我可以教教你怎么追可欣。”
“真的？！”徐睿奇大喜过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随即又浮起一丝警惕，“你会这么好心？”
“明天ktv聚餐，”陈博凡转身挥挥手，“等着看吧。”
……
今天是祁言生日，徐睿奇早早定了一家ktv餐厅，既能唱歌又能在包厢里吃饭，吃喝玩乐一条龙，完美。
不过，祁言并不想在工作室里声张过生日的事，觉得那样像是变相要求员工为老板庆生。
徐睿奇灵机一动，索性将聚餐名义改成了“工作室团建”，顺便给江语栀这个要去沪市的老板娘提前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