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回家吧”
他大手一挥，给启云书院划了一片学田，程津这山长得了实惠，便说要做东请裴大人吃饭，驱驱这些日子积攒的疲惫。
“就我与大郎？”裴清晏抬眼问道。
“自然还有两位夫子作陪。”程津欠了欠身，语气诚恳，“谢大人念着我们启云书院。”
席间免不了上些酒水，酒过三巡，清晏漫不经心道：“大郎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程津举杯的手微顿，随即不动声色饮下杯中酒，“是有个姐姐。”
多说多错，他只答了有个姐姐，旁的一概不提。
“挺好，大郎正首，想来家里头也错不了。”说完裴清晏端起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着，目光似有若无的打量程津。
看了一会，见程津满身的不自在，他轻笑一声，侧身去同徐清沅说悄悄话。
“你们山长做个夫子还成，若是进了官场，早就被那些老狐狸吃干抹净了。”
叶家的事儿他早就查了个底朝天，要他说，程津还是太心软了些，这也是贫家子弟常有的不足，空有学问，满脑子的仁义道德，却没有手腕。!??看.:@书|{a君o d*更$ˉ新§?t最{t全?&
“若不是他这般心性，你会请他做山长？”徐清沅毫不客气，程津也算她父亲半个门生，虽然从前未打过交道，如今既是同僚，她自然护着程津。
“当谁都和你一般，满肚子弯弯绕绕。”
“你又晓得了？”裴清晏往后一仰，不再同她辩。
前县令徐大人是这般，程津清沅也是这般，曲水还真是个奇葩地，竟有这样多心怀赤诚的人儿。
只是，赤诚的人儿哟，偏偏玩不过那些藏奸耍滑的角色。
吃完酒，程津本想送裴清晏回府，可偏偏他缠着徐夫子不放，他索性给二人寻了辆马车。
“请自便。”说完施施然走了。
慢慢晃回家里，远远见个人影，身形瞧着却不像瑜娘，走近了才瞧出来，是晚玉。
“舅舅。”晚玉抬起头，满是纠结。
“那么晚了，怎么在这里？你舅母让你出来等我？”
晚玉摇摇头，“是我找舅舅有事。”她深吸一口气，“我今天看见叶阿翁出城了。￠d￠a¨w~e-n¨x+u′e′x*s¨w!.~c/o?m,”
“你都知道了？”
两人顺势在门槛那坐下，程津继续道：“叶家这事己成定局，便是我也没法子的。”
“我不是来求舅舅帮叶家的。”晚玉蹙眉，带着些委屈，舅舅怎么会这样想。
程津拍拍饮酒后有些许晕沉的脑袋，“是舅舅想岔了。”
晚玉离着程津远，又满怀心事，没留意到他的异样。
这会见了程津拍脑袋，面上有酒色酡红，慌忙起身，“明日再说吧，舅舅先回去歇着。”
“没事，现在说吧，不差这一会。”
见程津没动，她又坐回去，抱着双膝，声音低了些，“舅舅，我是担心我娘和云哥儿……”
看完叶老头出城，她又用自己卖绣品的钱去打听了这事，知道了如今那人还在牢里，是她娘使了银子赎的人，这才免于流放。
“我娘那肯定没什么钱了，之前娘留给我的铺子，我想同舅舅商量，把这个铺子还给我娘。”
程津转头看向她，晚玉迎上程津的目光，坚定道：“我的绣品己经可以卖钱了，虽然不多，但这些银钱都交给舅母，足够我在家里的嚼用了。”
“至于束脩，我想同舅舅借，往后我挣了更多的银钱，再还给舅舅。”
她望着程津，轻声问道：“这样，可好？”
她那会不明事理，只一味的怨怪她娘，可如今她明白了，又疼惜她娘，叶家没了钱，她娘又没了铺子，自然不好过活。
她只要熬过这几年，就能自个挣钱了，可铺子一开始是她娘给她的嚼用，若是贸然还回去，又像是在家里白吃，她思来想去，借钱是最好的法子了。
她越想越左，只觉得自个处境尴尬。
许是今日饮了酒的缘故，程津现在满脑子只有她的那句还钱，他气闷，“晚玉，从前你舅母送你去学绣艺，你怎么不说还钱一事。”
这孩子，难不成拿他没当亲舅舅吗？养着她是为了她将来还钱吗？
“不是的，不是的。”晚玉着急，满脸通红连声解释，“我从前就想着出师了挣好多钱，都给舅舅舅母的，我只是，那时同舅母没如今亲近……”
所以她只得在心里默默想着，又怕挣不到银钱，是己不敢说空话。
“晚玉，从你来到程家的那一刻，便是我的亲闺女，你舅母也是拿你当亲闺女看的，送你去学绣艺，不是为着你能挣钱给我们，而是想你有立身的本事，往后能自己撑日子。”
晚玉的眼泪吧嗒吧嗒掉落在鞋面，原来，舅舅舅母，早就拿她当亲闺女看了。
晚玉小声地啜泣终于把程津弄清醒了，他想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刚抬起，又慢慢落下。
晚玉如今大了，不能像同拍拍岁岁那般安慰了。
“那铺子，我明日去帮你送，你往后挣了银钱要孝敬你舅母和我，我都不拦着，只是这些话不能再说了，你舅母听了也是要伤心的。”
晚玉闷闷道：“所以我才没去同舅母商量的。”
“原来你也知道啊……”不伤你亲亲舅母的心，便来伤舅舅的心了。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棉袄，家里头三个闺女全是瑜娘一个人的贴心棉袄了，就剩个掏心儿子给他。
晚玉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不是伤舅舅的心，若是我同舅母说，舅母定然不会同意借钱这法子的。”
闻言程津更气了，“那你舅舅我就会同意了？”
晚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安碾着脚尖，“不是……”她嘴笨，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了。
“行了，回家吧。”程津率先起身，“久久未归，你舅母怕是等急了。”
“嗯！”晚玉也站起来。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