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各论各的

第42章 各论各的

第四十二章 各论各的

不得不说,两千零几年的重庆路是真热闹。d完:?本@`^神;站` /最(新/·¥章@?a节~:更t\新(?e快o

人挤人,车挨车,路边支着各种促销的摊子,大喇叭里放着震耳欲聋的土嗨神曲。

跟现在比,是乱了点,但总觉得,这才是过日子的烟火气。

我在一个路边促销的展架处,挑了两盒包装最气派的鼎丰真月饼。

死贵。

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就这么没了,好在这钱我爷单独给了,我还剩下二百多呢。

我拎着两盒沉甸甸的月饼,按照名片上的地址,七拐八拐地,钻进了一条古玩城后面的小胡同。

胡同里安静多了,跟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马记文玩。

一个也就十来个平方的小门脸,门头挂着一块木头烙画的牌子,瞅着还挺有艺术范儿。

我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子茶香混着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屋里头,一张厚重的实木茶桌后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板正的中山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手里端着个小茶杯,正优哉游哉地品着茶。

看见我进来,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空座。

“坐。”

“喝杯茶。”

看这架势,是知道我要来?

我心说,估计是我爷提前打过电话了。

我赶紧把那两盒月饼拎上前,恭恭敬敬地放在茶桌上。

“马叔,您好。”

“我是王凤山的孙子,王向海。后天就中秋节了,我爷让我过来看看您。@求3|^书+~{帮/~′ ?更°{>新o最_快:^”

我这话一出口,那男人端着茶杯的手,猛地就在半空中停住了。

下一秒。

他“噌”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差点把身后的椅子给带倒。

“你……你说啥?”

“你是凤山大哥的孙子?”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

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王凤山孙子这个名头,有这么响亮?

还有。

他刚才喊啥?

凤山大哥?

我上下打量着他,这大哥看着顶多也就四十出头,保养得当,斯斯文文的。

我爷呢?

那张脸,跟老树皮似的,满是沟壑,今年都快七十了!

差着二十多岁呢!

他管我爷叫大哥,那我……我管他叫啥?

马爷爷?

那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失态了。

他干咳了两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重新坐了回去,只是那眼神,依旧死死地锁在我身上。

“你是……从辽源过来的?”

“你爷,是叫王凤山?”

我点头回道:“对,对。我爷是叫王凤山,我现在在长春上大学。”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摩挲着杯壁。

“有十多年没见着凤山大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也没个电话,联系不上。他……他现在咋样啊?身子骨还硬朗吧?”

“嗯,挺好的,快结婚了。”

“噗——!”

他刚送到嘴边的一口茶,当场就喷了出来,溅得满桌子都是。:$小a^说~§#宅=1 ¥已£=?发?·布tˉ最t新>章?节t

“结……结婚?”

他抹了把嘴边的茶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嗨!你看我这脑子!”

“凤山大哥,这是要找后老伴儿了啊!好事!大好事!”

“到时候,必须得给我个信儿!”

“你爷大婚,我必须得到场!”

我说行。

“您要去,正好帮我捎个红包过去,我就不去了。”

马洪全又是一愣。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咧嘴乐了。

“你这小老弟,真会开玩笑!”

“来来来,赶紧坐下,喝茶!”

我也没跟他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那张实木椅子上。

赶了一路,又挤了半天的人,我是真渴了。

我端起他推过来的那杯普洱茶,直接就一口干了。

“哎!慢点喝!烫!”

马洪全看我这牛饮的架势,想拦都来不及。

他给我续上水,开始跟我拉家常,问我在哪个学校,学的啥专业。

我都如实说了。

可他一口一个“老弟”,叫得我浑身不得劲。

我实在受不了了。

“马叔。”

我打断了他的话。

“我爷大您二十多岁,按理说,您怎么也得管他叫声叔吧?”

“您又大我二十多岁,我管您叫叔,这没毛病。”

“可您管我爷叫凤山大哥,管我叫老弟,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套了?”

马洪全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肩膀头齐为弟兄,各论各的!”

“我跟凤山大哥是过命的交情,我管他叫哥!你是我凤山大哥的孙子,我管你叫老弟,这有啥不妥的?”

我彻底没话说了。

行吧。

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我还是叫他马叔。

马洪全看我那吃瘪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

他说头一次见面,也没啥准备。

他指着满屋子的东西,特大方地一挥手。

“来,老弟!随便挑!”

“看上啥,就拿啥,就当是马哥给你的见面礼!”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这屋里,除了一些地摊上随处可见的假古董,就是些手串、核桃、葫芦之类的玩意儿。

我小时候,最爱看的就是金刚葫芦娃。

我一眼就相中了他货架上一个比核桃还小的小葫芦,上面还系着个红绳,看着就喜庆。

我拿在手里,喜欢的不得了。

“我就要这个了,马叔!”

马洪全看我挑了这么个玩意儿,笑得前仰后合。

“傻孩子,这玩意儿不值钱!”

他说着,直接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来一串手串,递到了我面前。

“拿着这个!”

我当时不懂什么文玩。

可我看着那串珠子,乌黑发亮,在灯光下,上面还泛着点点金光,跟小星星似的。

我心里清楚,这东西,绝对不是凡品!

闲话唠的差不多了,我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我把那串珠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站起身。

“马叔,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走?”

马洪全眼睛一瞪,也跟着站了起来。

“走什么走!饭都没吃就想走,让你爷知道了,还不得骂我?”

他二话不说,直接走到门口,“哗啦”一声,就把那卷帘门给拽了下来,屋里瞬间就暗了一半。

“今天说啥也得让马哥好好招待你!”

他一把揽住我的肩膀,那力气大的,根本不容我反抗。

“走!带你尝尝我们长春最地道的烧烤!”

这波操作给我整不会了。

我一个大小伙子,硬是被他半推半就地,给架出去了。

烧烤谁不爱吃啊?

我虽然吃过,但说实话,长这么大,一共也没吃过几回,都是跟同学去的。

一听他要请我吃烧烤,我那点拒绝的心思,立马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马叔领我去的,是附近一家挺火的烧烤店。

店不大,但人是真多,烟熏火燎的。

不得不说,长春的烧烤,油脂味是真香。

大块的肉串在炭火上烤得滋滋冒油,跟我们辽源那种撒满了孜然的小串,完全是两个路子。

我吃得满嘴是油,香得我直哼哼。

就是有一点,不如我们辽源。

我们那儿的烧烤大排档,家家户户都能做辽源麻辣烫。

一口肉串,一口麻辣烫,那才叫一个爽。

马叔喝了两瓶金士百,我也跟着陪了一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马叔那张带着笑的脸,慢慢地,沉了下来。

他放下酒杯,抽了张纸巾,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上的油。

然后,他压低了嗓门,身体微微前倾,凑了过来。

“你爷的本事,你学了几成?”

“出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