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公审魁首

南京刑部大堂,庄严肃穆,却又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x?h·u/l_i-a\n,.+c/o′m_

三法司堂官——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大理寺卿,身着獬豸补服,高坐堂上,面色沉凝。堂下两侧,肃立着按刀的锦衣卫力士,眼神冷冽。

大堂中央,跪着一人。不再是昔日东林魁首的风流倜傥,钱谦益须发蓬乱,身着肮脏的赭色囚衣,身形佝偻,仿佛短短数月便老了二十岁。沉重的枷锁压在他的肩颈,镣铐锁住手脚。他低垂着头,浑浊的眼中只剩下绝望的死灰。他的身后,跪着顾锡畴等几名核心党羽,无不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大堂之外,人山人海。被特意召集而来的南京官员、江南士绅代表、以及无数闻讯赶来的百姓,将刑部衙门外围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情绪:有对巨贪的愤恨,有对名士陨落的唏嘘,更多的是对朝廷铁腕的敬畏。

“带犯官钱谦益!”刑部尚书惊堂木一拍,声音洪亮,在大堂内回荡。\3+叭?墈\书·蛧/ ^最¢芯?彰-结~哽\薪`筷,

钱谦益被两名衙役粗暴地架起,拖到大堂中央跪下。

“钱谦益!”左都御史目光如电,声音带着审判的威严,“尔世受国恩,官至礼部侍郎,清流领袖,本应忠君体国,表率士林!然尔于弘光伪朝期间,勾结马士英、阮大铖等奸佞,以‘助饷’、‘募兵’为名,把持江南赋税,巧立名目,大肆截留、贪墨国帑,数额之巨,骇人听闻!仅查抄尔府邸,便得隐匿现银三十余万两,田产商铺不计其数!更于新朝肇始,阳奉阴违,串联地方士绅,抗拒圣命,拖欠赋税,其心可诛!证据确凿,尔还有何话说?”

一份份账册、地契、房契、盐引、分赃密信被衙役当堂展示。铁证如山!

钱谦益浑身剧颤,老泪纵横,以头抢地,发出嘶哑的哀嚎:“老臣...老臣糊涂啊!弘光朝事,乃权宜之计,实为保江南黎庶免遭兵燹...截留赋税,实因地方困顿,无力解送...串联之事,乃同僚商议,共陈民艰...老臣...老臣绝无贪墨之心!陛下!老臣冤枉!求陛下开恩啊!”他涕泗横流,姿态卑微到了尘埃,试图用“保黎庶”、“陈民艰”的冠冕之词和凄惨的表演博取同情。+飕¢飕_小¨税,惘* \已\发*布*罪.新^璋¢劫·

“保黎庶?陈民艰?”大理寺卿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寒冰,“钱谦益!尔密室藏银三十万两,可曾分毫用于赈济江南饥民?尔勾结奸商,倒卖漕粮,致使边军缺粮哗变,将士饥寒交迫之时,尔可曾想过黎庶?尔抗拒新朝税赋,致使陛下北征大军粮秣筹措艰难,将士浴血辽东之际,尔可曾想过国事?尔口中黎庶,不过尔等贪蠹窃国之遮羞布!尔心中民艰,何及尔库中金银之万一!”

这番驳斥,引经据典(边军哗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保黎庶),首指其言行不一的虚伪本质,字字诛心!堂外旁听的官员士绅,不少面露愧色或愤慨。那些曾被贪官污吏盘剥过的百姓,更是发出压抑的怒骂。

钱谦益被驳得哑口无言,浑身瘫软,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刑部尚书拿起一份厚厚的联名奏疏,声音更加严厉:“此乃江南百余名寒门士子、受尔等盘剥之苦的商贾匠户联名血书!控诉尔等豪绅巨室,借‘助饷’之名,行兼并之实!巧取豪夺,致使无数良善百姓家破人亡!钱谦益!尔读圣贤书,可知‘仁义廉耻’西字?尔枉称清流,实乃国之巨蠹,民之蟊贼!尔之罪,罄竹难书!九死难赎其辜!”

“清流...巨蠹...”钱谦益喃喃重复,仿佛被这两个词彻底击垮。

他苦心经营一生的清誉,在铁证和诛心之论下,彻底崩塌。他猛地抬起头,望向北方,眼神空洞,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哀嚎:“陛下...老臣...知罪了...悔不当初啊...!”这声哀嚎,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彻底的绝望,再无半分狡辩的力气。

三法司官员对视一眼,主审刑部尚书当堂宣判:

“犯官钱谦益,身为朝廷重臣,不思报效,贪墨国帑,数额特别巨大;勾结奸佞,把持地方;抗拒新朝,贻误军国;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依《大明律》,判处斩立决!家产抄没,妻妾没入官奴,子孙永世不得科举入仕!其党羽顾锡畴等,依律严惩,流放琼州,遇赦不赦!钦此!”

“陛下圣明!”堂外百姓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杀得好!”怒骂声此起彼伏。

钱谦益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地,任由衙役如同拖死狗般拖出大堂。

他知道,自己不仅身败,更是名裂,连累家族永世不得翻身。

江南士绅盘根错节的势力,也在武兴皇帝这把名为“汪伟”的屠刀和这场诛心公审下,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帝国的根基,在铁血清洗后,正被重新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