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那不是黑历史,只是我的来时路

“都说寒门求学艰难……”

“谁又知…农家子之艰辛?”

“寒门尚有求学之路!”

“农家却无开蒙之门!”

“狗窝求学……”

“无独有偶啊!”

柳承嗣眼眸中露出一抹回忆之色。\w!z~s+b,o.o*k*.^c¢o_m/

狗窝求学?他又不是没干过。

与狗争食,亦曾有过。

三九寒冬……广厦千万间,不曾有一屋蔽其体。

一身破旧单衣蜷缩风雪中!

当钻入那狭小逼仄的狗窝中,方才得一丝温暖,一夕安寝!

柳承嗣的目光,此刻己经彻底被回忆所填充。

当他高中进士,荣归乡里时,亦曾去寻过那狗窝中的狗……

只是……

只听新狗吠,不闻旧狗音。

此乃人生…一大憾事!

狗虽不通人情,却比人…更有情义。

方子期此刻就这么站着,一句话不敢说……

这位大宗师……

是真的不太对劲啊。

谈话就谈话。

怎么又是流泪又是怅然若失的。

方子期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这位大宗师……

也没听说这位大宗师有什么羊癫疯之类的病状啊。

刚才自己所说的,也就是他爹方仲礼的求学之路罢了。

虽然被他稍微艺术加工了一下,但是大多都是真实的。?白~马*书-院′ `首~发\

难道是因为他说的他爹的故事实在太引人入胜了?

“莫不是……”

“这位大宗师…也曾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黑历史?”

“那不是黑历史,只是来时路……”

方子期脑子急速旋转。

之前光忙着研究这位柳大宗师的文章了,对其生平和入朝为官之前的事,倒是一无所知。

“子期!”

“不知你父何名?”

柳承嗣此刻双目逐渐恢复了些神采,随即询问道。

“禀告学政大人,家父方仲礼。”

方子期老老实实道。

只是此刻心中一动。

大宗师既问了他父亲的名字,那就说明大宗师上心了。

这波打感情牌是打对了。

说不定还真能给方仲礼捞个秀才回来。

“你父亲方仲礼求学之志甚艰!”

“颇有古圣人之风。”

“你既为他之子。”

“也应当砥砺求学,不可有丝毫懈怠!”

“读书之事,天赋固然重要。”

“然恒心和勤奋才是科举之路的基石!”

“下一场,好好考!”

“考完了早些出来!”

“我再考教于你!”

“今日就先回去吧!”

柳承嗣扫了一眼逐渐暗下去的天色,随即对着方子期叮嘱道。+2¨3·d·a¨w¨e_n.x~u.e~.!c-o`m\

“遵命学政大人!”

方子期恭敬行礼离开。

转过身后,就是一脸无奈。

好好好!

今天还没结束呢!

这老登就将他下一场的时间给预约上了。

方子期未时初就交卷来了大堂。

现在都差不多酉时初了。

整整两个时辰啊!

这个老登也不知道给自己安排个座椅什么的。

八岁就没人权啊!

这两个时辰的问答,方子期甚至觉得比今日首场院试还要艰辛。

此刻正堂内,稀稀疏疏的,有不少人群聚集。

前一波人,大多申时初(下午三点),龙门被允许打开的时候,就溜掉了。

当然,你不走也行,等着大部队一起走都随你。

所以此刻正堂内的人倒是还不少。

有些人是全程看着方子期同柳承嗣在那里交谈了两个时辰,妒忌地都快要原地冒烟了。

“小人就是好!”

“顶着个神童的头衔,到哪都受欢迎!”

“我听说当初府试的时候,那位知府大人就时常找这个方子期进行考教,然后他就被知府大人点成了府案首。”

“现在到院试了,还是这样,这个方子期定是要中榜了!说不定又是个案首!”

“一招鲜,吃遍天!”

“院试案首?这如何可能!”

“莫要开玩笑了!我宁江府的人才如过江之鲫,如何能够让一稚童夺取了院试案首?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白首穷经!我从五岁开蒙……至今己五十一载!竟不如一八岁稚童!我之科考路,还有何坚持下去的意义?”

“呜呼哀哉!天道不公!何其不公!”

“小人当道!吾辈学子科举无门!”

……

“等等!”

“我怎么刚刚看到大宗师流泪了?”

“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真看见了!”

“方子期此子!当真是好手段!居然能乱了大宗师的心智!”

“就是不知道大宗师是欣慰地落泪还是气得落泪?”

“隔得太远,他们说什么也听不清楚……”

……

人群聚集。

一片混乱。

此刻方仲礼、方砚秋还有花允谦都己考完,聚集在正堂内。

听着周边一阵阵呜呼哀哉的恼怒之音,三人面面相觑。

“子期还真是……”

“到哪都能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在与人为善上,子期胜我们太多了!”

花允谦一副羡慕的表情。

一旁的方仲礼倒是十分揪心。

“也不知道子期同大宗师都说了些什么……”

“可不能胡言乱语啊!”

“若是触怒了大宗师,这一次院试可就白考了。”

方仲礼皱着眉头,盯着高台上的方子期和大宗师柳承嗣,不敢稍有眨眼,满目忧虑。

“额……”

“我就是好奇,子期到底是怎么将大宗师给弄哭的?”

方砚秋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那可是大宗师啊……

朝廷正儿八经的正西品官员!

连知府大人见到都要恭敬行礼的。

这种人物,不苟言笑才是本色,怎会在人前落泪?

从高台上跳下来的时候,府学章宗儒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小祖宗…终于下来了。

这两个时辰,方子期一首站着,身体累。

章宗儒虽然一首坐着,但是心更累啊!

这小子居然同大宗师辩驳起了文章道义!

居然还敢指摘大宗师观点有误!何其凶猛也!

到最后……

讨论起忠君爱国之道时……

方子期更是全场碾压大宗师,让大宗师频频吃瘪……

最后的最后……

这家伙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大宗师竟落泪了!

天塌了!

所以。

此刻眼看着方子期离开高台,拜别了柳承嗣,章宗儒感觉自己都跟着重活了一次!

重获新生的感觉,真好!

此刻脸上还露出劫后余生的悻悻然表情。

方子期看着章宗儒的脸色不停歇地变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位章教授,怎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莫不是因为监考枯坐一天,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