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它的眼睛，很像你母亲
讯问罗财银时，青州民警提问：“你说你和费耀武约好了，今天早上去他家杀猪，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猪吗？今天是什么特别日子么？”
罗财银答：“明天是老费孙女儿的百日，他儿子一家人要回来，老费说这头猪养得好，杀了做全猪宴，寓意吉祥给他孙女儿洗礼庆祝。
他还花大钱定了镇上的酒楼大厨，明天上门摆宴做菜，请村里人都来参加，弄得阵仗很大很隆重，很多人都收到邀请了，不信警察同志你们去问嘛！”
在村民眼中，费耀武是个可怜人，媳妇儿跟外国人跑了，儿子也没教好家庭不和。
他又是个怪人，当初回村子的时候莫名其妙拉了一头猪崽子回来。
为了养猪他请了工人，在自家院子里砌墙建猪圈，弄得家里头又骚又臭。
可他就像闻不到味道似的，时常泡在猪圈里伺候那头猪，给它起了名字叫“卡莎”。
猪养大后逢年过节也不见他杀猪吃肉，时不时他还要花钱运两车水果回来，专门喂猪，奢侈得不行！
邻居们私下里议论，说费耀武是妻离子散太孤单了，才把那头猪当孩子养。
然而他这样精心侍弄养大的猪，碰上孙女儿的百日宴，还是决定拿出来杀了做主菜。
现代社会无论农村还是城市，都不允许以盈利的形式养猪卖猪了，养殖和屠宰场都必须有证件，私自倒卖猪肉是违法的。
个体养猪只能用来自家吃。
最近的屠宰场离村子有段距离，来回运送非常麻烦。
再加上费耀武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卡莎”感情深厚，他一定要亲手宰杀，这才敲定于百日宴的前一天在院子里杀猪。
提前杀了时间宽裕，杀完猪后有空清理污秽和血迹，以防明天儿子一家回来冲到他们。
一头成年猪少说有两百斤，一个人按不住。
费耀武便找了罗财银和其他关系不错的朋友，说好了给他们每人二百辛苦费，他们来帮忙把猪压着宰杀，放血处理。
到了时间迟迟不喊他们上门，罗财银才想着去费家问一问。
结果便撞见“卡莎”吃人。
青州警方又问：“费伟知要带女儿回村办百日宴？村里人不都说费家父子关系很差，费伟知快两年没有回来看他了？”
“警察同志，父子哪有隔夜仇。”罗财银摇摇头说道：“总之老费很笃定他儿子会回来，这几天很春风得意，和我们说一定要把宴席的排面摆阔气。
他还去商场给他孙女儿买了几十克的长命锁，要在宴席上给小丫头，足金的呢！”
费伟知终于肯携妻女回村，这件事村里人尽皆知。
但当青州警方联系上费伟知、让他尽快回来时，他却声称自己在船上工作，回不去。
两边截然不同的说法，立刻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他们找了阕海市公安局确认情况，得知那艘韦经游轮前几日才结束一轮长线航行，正在停泊休息。
费伟知人就在阕海市待着。
并且他和妻子的确买了明天早上返回青州市的高铁票，有返程回乡的计划。
青州警方联系上他、告知他父亲被猪吃掉后，他挂断电话，就把两张车票取消了。
如此异常的反应怎能不让警方怀疑他？
底下的民警把情况反映给焦怍礼，她又亲自回拨了过去，正式通知费伟知务必回来一趟。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费伟知语气很冲：“他死了是我干的吗？我一直在阕海老实待着，城市里的监控探头都能录到我，我应该没有杀人嫌疑吧？”
“既然我没杀他，我就是不想回去、不愿意给他收尸怎么了？我问过律师了，像我这种不给他收尸的情况，不犯法，没有一条法律规定儿子必须给老子收尸！”他语速很快：
“大不了我出钱，打给村里的人让他们帮我代理，给他找块地葬了，这样成了吧？你们别再骚扰我了，我早就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不想再听到他的事！”
一顿输出后，费伟知的电话就关机了。
焦怍礼陈述到这里，话音一转继续道：“从阕海警方发来的录像，的确能够证明费耀武死亡前后，他都在阕海。
但现勘在费耀武的尸体衣兜里，找到了他的手机，拿去技术部门破译密码后，我们发现了他和费伟知的聊天记录，内容非常诡异。”
说着，焦怍礼将另外一份薄薄的文件递给陈仪倾。
陈仪倾解开线绳把文件拿出，里面是打印的聊天记录。
前面几页基本是费耀武单方面的发消息，费伟知很少回复。
费耀武：【儿子，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很累，你能理解我吗？】
费耀武：【你回我一个消息好吗？爸爸后悔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那样畜生……你原谅我吧！】
费耀武：【我听说小雅要生了，你工作忙我不放心，要不我去阕海看看她？（转账）】
【……】
少有的几条回复，也都是费伟知在骂他。
费伟知：【别惺惺作态了，真恶心！】
直到一周之前，两个人的交流才频繁起来。
而让他们重新说上话的原因，居然是那头名叫“卡莎”的猪……？
费耀武：【伟知，欣欣的百日宴回老家办好吗？】
费耀武：【我决定要杀掉卡莎了。】
费伟知：【？】
费耀武：【卡莎长大了，她……变得越来越像人了，我有时候看着她会觉得恍惚、害怕！你知道吗，她昨天把我的手咬出血了，那样的眼神我好像看到了你母亲！】
费伟知：【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怎么不去死呢？】
费耀武：【对不起。】
费耀武：【回来吧伟知，卡莎是灵性的，她会保佑欣欣平安健康。】
费伟知：【妈的你精神有问题，去死吧。】
费耀武：【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在家里等你们。】
这则消息之后费伟知再也没有说过话。
不过他还是买了回乡的车票。
短短几页聊天记录，里面的信息量太大了。
那头叫做卡莎的食人猪，似乎与失踪的安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其中的内情，费伟知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