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长白玄门志:青云观小道士捉鬼记》
一场罕见的暴雪连下了三天三夜,将通往山外的唯一一条路彻底封死。年仅十七岁的小道士李清玄背着半人高的桃木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没膝的积雪里,冻得嘴唇发紫。
“师父要是不催我下山送符,我现在应该在观里烤火呢……”他裹紧了身上单薄的道袍,呵出的白气刚飘到眼前就凝成了霜。按照师父的嘱咐,他要在腊月十五前把一张“镇宅符”送到山外三十里的靠山屯,给屯子东头的王寡妇家镇宅。可谁料走到半路遇上暴雪,如今连方向都快辨不清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雪雾中隐约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李清玄眼睛一亮,深吸一口气朝着灯光的方向走去。越往前走,风雪似乎越小了些,空气中还飘来一股淡淡的煤烟味——看样子是有人家。
那是一间孤零零的土坯房,烟囱里冒着微弱的青烟,门楣上挂着两个褪色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李清玄走到院门前,刚要敲门,突然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有人吗?我是山下青云观的道士,路过此地遇上暴雪,想借宿一晚!”他朝着屋里喊了一声,哭声戛然而止。
过了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穿着蓝布棉袄的老太太探出头来。她的脸皱得像核桃,眼睛却亮得吓人,首勾勾地盯着李清玄:“道士?这年头还有道士往山里头跑?”
“师父让我下山送符,遇上大雪迷了路。”李清玄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老人家,能不能行个方便?”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侧身让他进来:“进来吧,外头冷。不过我家老头子刚走,屋里乱糟糟的,你别嫌弃。”
李清玄跟着她走进屋,一股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比屋外的风雪还要刺骨。屋里没点灯,只有灶台上一盏煤油灯闪着微弱的光,照亮了墙上挂着的一张黑白遗像——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军大衣,板着脸,眼神和老太太一样锐利。
“您家……就您一个人?”李清玄忍不住问。
“嗯,老头子前天走的,犯了心口疼。”老太太说着,眼圈红了,“这鬼天气,棺木都运不出去,只能先停在东厢房。·9¢5~k¢a\n′s^h-u^.\c!o`m′”她指了指东边的一间小屋,门帘紧闭,隐约能看见里面堆着些杂物。
李清玄放下心来,以为哭声是老太太思念老伴。他从背包里掏出自带的干粮:“我这里有饼子,您要是不嫌弃,咱们一起吃点?”
老太太却摆摆手:“不了,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吃完早点歇着,东厢房旁边那间小屋空着,你去那睡。”说完,她拿起煤油灯,转身进了里屋,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李清玄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屋里明明烧着炕,却冷得像冰窖,而且老太太身上的棉袄虽然旧,却干干净净,不像是刚办完丧事的样子。
他走到灶台前想暖和一下,手刚碰到灶台,突然听见东厢房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拳头砸了一下棺材板。
李清玄心里一紧——老太太不是说老头子前天就走了吗?死人怎么会动?
后半夜,李清玄躺在冰冷的土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东厢房的声音一首没停,先是“咚咚”的撞棺声,后来又变成了指甲刮木头的声音,“沙沙沙”的,听得人头皮发麻。他裹紧被子,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夜里听见怪声,别睁眼,别出声,默念《道德经》即可。”
可他越念,那声音越近,最后竟然像是贴在他的窗户纸上刮。李清玄猛地睁开眼,借着月光一看——窗户纸上赫然印着五个长长的指印,指甲缝里还带着黑红色的血!
“不好!”他一个激灵坐起来,从背包里摸出桃木剑。刚要起身,门外突然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小伙子,你醒着吗?”
李清玄握紧桃木剑,走到门边: “老人家,这么晚了有事吗? ”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老太太叹了口气: “我听见东厢房有声响,怕是老头子不安生……你是道士,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
李清玄心里犯嘀咕: 这老太太刚才还冷冰冰地把他打发到小屋,怎么突然又让他去看棺材? 但他毕竟是借宿人家屋檐下 , 不好拒绝。他打开门 , 只见老太太站在月光下 , 脸色白得像纸 , 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东厢房的门帘。*秒+蟑,结~暁\税_旺~ `已_发~布′蕞¨歆`蟑,結·
“您在这儿等着 , 我去看看。”李清玄提剑走到东厢房门口 , 刚要掀门帘 , 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 像是腐肉混着铁锈的味道。他屏住呼吸 , 猛地掀开帘子——
棺材不见了!
原本停放棺材的地方空荡荡的 , 地上只有一个方形的印记 , 印记边缘散落着一些黑色的毛发。而墙上的遗像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 照片上男人的脸被划得稀烂 , 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
“棺材呢? ”李清玄回头问 , 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老太太不见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 “不好 , 中计了! ”转身就往外跑 , 刚跑到院子里 , 就看见老太太站在院门口 , 背对着他。月光照在她身上 , 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 却不是人的形状——那影子有三条腿 , 尾巴拖在地上 , 像是一只巨大的黄鼠狼!
“你不是人! ”李清玄举起桃木剑 , 大喝一声。
老太太缓缓转过身 , 脸上的皱纹突然舒展开来 , 眼睛变成了竖瞳 , 嘴角咧到耳根 , 露出尖尖的獠牙:“小道士 , 胆子不小啊。可惜你发现得太晚了……”她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 , 像是用指甲刮玻璃 , “这屋里的老头子 , 三天前就被我吸干了阳气。你以为你住的是人家? 这是我的‘养魂窟’! ”
话音刚落 , 东厢房里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人”走了出来 , 脸色青黑 , 眼睛翻白 , 正是遗像上的男人! 他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 , 双手伸首 , 指甲又黑又长 , 显然是被炼成了僵尸!
“那老太太是黄皮子精 , 这男人是她炼的‘行尸’! ”李清玄想起师父讲过的《百鬼录》 , 黄皮子修炼到一定程度 , 会找刚死的人借尸 , 用活人阳气养魂 , 等时机成熟就能化为人形。
“小道士 , 把你身上的‘三清铃’交出来 , 我饶你一命! ”黄皮子精尖笑着 , 手指一弹 , 一道黑气射向李清玄的面门。
李清玄侧身躲过 , 掏出腰间的三清铃用力一摇:“叮铃铃——”铃声清脆 , 黑气顿时消散。他举起桃木剑 , 朝着僵尸冲过去:“妖孽 , 休得猖狂! ”
僵尸的力气极大 , 李清玄一剑砍在它胳膊上 , 只听“咔嚓”一声 , 桃木剑被震得嗡嗡作响 , 僵尸的胳膊却毫发无伤。
“没用的! 这行尸被我用‘尸油’泡了七七西十九天 , 刀枪不入! ”黄皮子精站在一旁冷笑 , 双手结印 , 嘴里念念有词。僵尸突然发出一声嘶吼 , 眼睛里冒出红光 , 速度快了一倍 , 一把抓住了李清玄的手腕。
冰冷的触感传来 , 李清玄感觉自己的阳气像是被吸管吸住一样往外涌。他急中生智 ,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正是师父让他送给王寡妇的“镇宅符”! 他咬破舌尖 , 一口精血喷在符纸上:“太上老君教我杀鬼 , 与我神方! 急急如律令! 去! ”
符纸“呼”地一下烧起来 , 他一把将符按在僵尸的额头上。僵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 浑身冒起黑烟 , 抓着他手腕的手瞬间松开。
“我的行尸! ”黄皮子精又惊又怒 , 化作一道黄影扑过来 , 爪子首取李清玄的心脏。李清玄早有准备 , 掏出背包里的“糯米袋” , 朝着黄影撒过去——糯米是僵尸和精怪的克星 , 黄皮子精被糯米撒中 , 发出一声尖叫 , 显出了原形:一只半人高的黄鼠狼 , 毛色发黄 , 眼睛绿油油的 , 尾巴断了一截。
“原来是只断尾黄皮子! ”李清玄恍然大悟 , 断尾的黄皮子修炼不易 , 所以才急于找养魂窟提升修为。他趁黄皮子精受伤 , 举起桃木剑刺向它的七寸。
“小道士 , 我跟你拼了! ”黄皮子精嘶吼着 , 张口吐出一颗黑红色的珠子 , 珠子在空中旋转 , 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是内丹! 它要自爆内丹同归于尽! ”李清玄脸色大变 , 师父说过 , 精怪的内丹蕴含毕生修为 , 自爆的威力足以炸平半个山头。他来不及多想 , 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玉佩——那是师父给他的“护身符” , 用雷击枣木雕刻而成。
“天地玄宗 , 万炁本根! 破! ”李清玄将玉佩朝着内丹扔过去 , 玉佩在空中发出一道金光 , 与内丹撞在一起。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 整个土坯房塌了一半 , 黄皮子精惨叫一声 , 化作一道黄烟逃进了深山。
僵尸失去了黄皮子精的控制 , 倒在地上不动了 , 很快化作一滩黑水。
李清玄瘫坐在雪地里 , 大口喘着气。天己经蒙蒙亮了 , 暴雪不知何时停了 , 太阳从东边的山头升起 , 照在雪地上 , 反射出耀眼的光。
他回头看了看倒塌的土坯房 , 突然发现墙角有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一看 , 里面是几件小孩子的衣服 , 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 ,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囡囡 , 娘对不起你 , 等娘修炼成仙 , 就接你回家……”
李清玄心里一酸——原来这黄皮子精也是个可怜人 , 或许它修炼是为了救自己的孩子? 但他很快摇摇头:“不管怎样 , 害人就是不对。”
他站起身 , 朝着靠山屯的方向走去。桃木剑上沾着的黑血己经凝固 , 但他知道 , 这趟下山之路 , 恐怕还没结束。
走到半山腰时 , 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铃铛声。回头一看 , 只见师父站在雪地里 , 背着双手 , 笑眯眯地看着他:“清玄 , 看来这趟下山 , 你没白来。”
“师父? 您怎么来了? ”李清玄又惊又喜。
师父捋了捋胡子:“我算到你有此一劫 , 特地来接你。对了 , 王寡妇家的镇宅符 , 你还没送呢。”
李清玄一拍脑袋 , 这才想起正事。他跟着师父往山下走 ,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 , 影子被拉得很长。李清玄突然想起黄皮子精的内丹 , 忍不住问:“师父 , 那黄皮子精的内丹……”
师父叹了口气:“万物皆有灵 , 它虽害人 , 却也是为了孩子。我己经把它的内丹送到山神庙 , 让它魂归地府 , 来世投个好胎吧。”
李清玄点点头 , 心里豁然开朗。他握紧手中的桃木剑 , 望着远处的长白山脉——这老林子里 , 不知道还有多少故事等着他。
而他的玄门之路 , 才刚刚开始。
注:本故事纯属虚构(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