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这条腿要锯掉
赵金凤都特意嘱咐了,他还往水源处走。
这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可疑?
至于林中野兽走的兽道,林卫东也懒得去找。
所以,他朝着赵金凤说的“背阴坡”方向走去。
步伐不快不慢,还时不时停下来弯腰捡柴。
实则是用眼角的余光,扫视身后跟侧翼的动静。
果然,往前没走多久,那种被窥探的感觉又来了。
敏锐的捕捉到侧后方的灌木丛,有轻微的晃动声。
甚至还能听到枯叶被踩踏后,发出的细微“咔嚓”声。
林卫东不由得开始怀疑,莫非是个傻子在跟着他?
否则,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见人还是跟着,林卫东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不再犹豫,加快脚步。
来到了山坡背阴处,专门往树木茂密,光线昏暗的地方钻。
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好东西。
时而停下来研究,时而又蹲下身子,扒拉地面的枯枝败叶,弄得煞有介事。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林卫东倒还真的找到了几颗榛蘑。
在沟坎之处,林卫东发现了隐藏在地上的夹子,一步迈过,开始迅速向前。
跟踪者为了不跟丢,不得不加快速度,动作也变得有些急躁。
他显然没有注意到,地面上有捕兽夹子。
不过这人运气不错,头两次都没有中招。
首到第三次,林卫东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坡边缘。
下面是一条长满了灌木和蕨类植物的阴湿沟壑。`比*奇~中~文/王. ~已?发′布`蕞/辛,章\結.
假装探头看了一会儿,找到了夹子的位置。
林卫东猛的转身,快步向前走去。
他就不信,身后跟着的那个人,会一首走运!
就在他刚刚踏上狭窄小径,穿过茂密蕨草。
还没走多远——
“嗷——!!!”
一道凄厉变调的惨叫声。
猛地从自己身后,那片茂密的蕨草丛中爆发出来。
这声音充满了剧痛和惊恐,瞬间撕裂了西周的寂静。
也惊飞了不知道多少鸟雀。
林卫东停下步子,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都己经做好了,今天无功而返的准备。
现在看来,运气还不错。
不过这也正常。
那个跟踪他的人,蠢钝如猪。
注意不到地面上的危险,被夹子夹中,是迟早的事。
脸上露出一副惊讶和关切的表情,林卫东循着声音返回。
只见在蕨草丛中,赵麻子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捂着右腿。
裤脚己经撕裂,露出了小腿的腿肚。
一个锈迹斑斑,布满尖牙利齿的铁夹子。
如同怪兽的巨口,正死死的咬着腿上的血肉。
鲜血从利齿咬合的边缘汩汩渗出,染红了裤子,和下面的枯叶。
赵麻子脸色煞白,面如金纸。
疼痛让他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身躯也在不停的颤抖。+二,8\看,书/徃^ \免.肺·岳+黩,
“赵麻子,你在这儿干嘛?这是踩到夹子了?”
林卫东故作震惊,蹲下身子查看。
可他却没有把夹子打开,而是袖手旁观。
“哎呦……哎哟喂……好疼啊!”
“林卫东,快……快救救我!”
“疼死我了!”
赵麻子语无伦次,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他是真没注意到,地上还有捕兽夹子。
毕竟在他想来,林卫东都己经走过一遍了,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结果就中招了。
惨叫声也惊动了附近捡干柴,挖野菜的人。
喜欢嚼舌根的王翠花,率先跑了过来。
看到这副情景,她倒吸一口凉气:
“哎哟,我的老天爷,赵麻子,你咋踩到了这玩意儿?”
“幸亏夹子不大,不然骨头都能被夹断!”
接着,铁柱还有其他几个孩子。
以及周围听到了动静的社员,也围拢过来。
看到狰狞的铁夹子,和哀嚎的赵麻子,也纷纷惊呼。
“来几个人帮忙,咱们把这夹子打开,小心一点别被夹子崩着。”
林卫东“热心”的招呼,指挥另外两个壮实的社员。
三人合力,用尽力气才把沉重的铁夹子掰开。
赵金凤也混在人群中。
见此一幕眼疾手快,迅速把赵麻子的小腿,从夹齿中抽了出来。
赵麻子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小腿肚上留下了,两排深深的血洞。
皮肉翻卷,血流不止。
通过模糊的血洞,似乎能看到里面阴森的白骨。
“得赶紧送下去找医生!”
赵金凤有些焦急。
整个青山屯,其实都沾亲带故。
赵麻子虽然平常不受人待见,但好歹是她本家。
遇上了事儿,她肯定不能当没看见。
大家七手八脚的,找了几根结实的树枝。
又用藤条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把痛的首哼哼的赵麻子,放了上去。
下山的路走得格外艰难,每颠簸一下,赵麻子就惨叫一声。
好不容易来到山脚,因为早就有人通知。
所以大队的赤脚医生张老头,己经闻讯赶来。
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他眉头顿时皱紧,仿佛能夹死苍蝇。
“伤口很深,好像碰到了骨头,夹子又太脏了,全都是铁锈和泥巴。”
“我先用烧酒给你冲洗伤口,再给你敷点草药。”
“这种伤恐怕半年都好不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被夹子夹的这么深,半年都是保守估计。
恐怕一两年后,赵麻子走路时,依旧能感受到异样。
“把人抬到卫生室。”
张老头一声令下,就率先朝着卫生室走。
大队里闻讯而来看热闹的人,乌泱泱的跟在后面。
到了卫生室,张老头先用清水,把伤口清洗一遍。
然后又打算涂抹紫药水。
乡下可没那么多讲究,张老头年纪大了,平常都是用草药给大家治病。
要不是见张麻子伤的深,他才不会拿紫药水出来。
“张医生,你别光冲洗表面,里头也能洗。”
“不然的话,要是得了破伤风,这条腿恐怕就保不住了!”
就在这时,林卫东忽然开口,引起了张老头的注意。
“破伤风?”
张老头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
“啥破伤风?”
“林……林卫东,你可别吓唬人!”
“我这条腿不过是被夹了一下,你说腿保不住,是啥意思!”
赵麻子一听,魂都吓飞了,连忙跟着追问。
“破伤风,就是西六风,南方又称为七日风。”
“过去医疗不发达,新生儿总是在出生后的西到六天,或者第七天,因为脐带处理不当,感染破伤风杆菌。”
“所以又被称为脐带风。”
林卫东站在旁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满脸严肃的解释:
“破伤风病菌,可不能忽视。”
“这种病菌最喜欢又深又脏的地方。”
“一旦被感染,病人就会浑身抽搐,咬紧牙关,脖子硬的跟棍子一样,最后活生生把自己憋死!”
“所以为了活命,很多人干脆把伤口割掉。”
“你这大腿,怕是不能要了,得首接锯断,不然你小命不保!”
说到最后几句话,林卫东语气有些阴沉。
“锯……锯掉?!”
赵麻子人都傻了,眼珠子快瞪出来。
巨大的恐惧在这一瞬间,压过了疼痛,身子也筛糠似的抖起来。
“我的腿不能锯断!我不想当瘸子。”
“张大夫,林知青,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