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潘家园
迎面而来的风裹着老北京特有的烟火气，混着远处早点铺的豆浆香，还有一些锅炉的煤炭糊味，吹在脸上，让他感觉到非常的新鲜。
上一世连京城的边都没沾过，没想到这一世，竟要在这儿准备安家了。
下了车，他和胖子各自点上一根烟，一边抽一边说道。
“走，先到我那住下，等明天我带你们好好逛逛。”
胖子说着，就指了指身前的一大堆人里的一个。
就你了，那人顿时咧开笑容。
“好嘞老板，您跟着我，车就在那。”
一辆薄荷绿的出租车就在不远处，三人几步走了过去。
胖子率先打开车门，一开，一股淡淡的皮革旧味就飘了出来。
他们依次挤进后座，车子缓缓启动，穿过两条车水马龙的大街后，渐渐拐进一片市井里。
这里的道路明显窄了不少，两侧是矮矮的灰砖房，墙根下堆着居民们码好的煤块，偶尔有自行车铃铛“叮铃”响着从旁边擦过，出租车没法往里开。
三人只好拎着简单的行李下车，准备步行往里走。
赵九天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x-x.k`s^g?.+c¨o￠m/
斑驳的墙面上贴着褪色的老海报，半开的朱漆门里，能看见院里晾着的蓝布褂子。
路过一个小卖部时，玻璃窗后还摆着个老款式搪瓷缸子，每一处都透着市井劲儿。
胖子走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回头介绍。
“九爷、小哥，这儿就是潘家园了。你们别看眼下这地方看着有些破旧，墙皮都掉了块，可在京城，那也是家喻户晓的地界，懂行的没有不知道这儿的。”
他指了指路边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板，上面还留着摆摊时磨蹭的痕迹。
“等到早上天还没亮，也就三西点的光景，这儿就全是摆摊的。”
“在地上铺块破布就能开张，什么瓷器、玉器、字画、旧书、老唱片，就连几十年前的旧家电都有。”
“说白了，只要是你们能想到的老物件，这儿差不多都能找着。”
“不过这儿有个老规矩，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只要你把东西买完，往后这东西是真的假的、好的坏的，那都跟卖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都认这个理儿，没人会破。”
胖子熟门熟络地在巷子里穿梭，嘴里的京片子也越飙越顺溜，带着股子胡同里特有的热乎劲儿。
“您瞅这墙根底下，明儿一早就得摆满帆布摊，有那藏着好东西的，还得用黑布盖半截，就等懂行的来撩帘儿呢！”
他和小哥跟在旁边，听着胖子的话，时不时点头应和，听得津津有味。*x/s~h·b-o?o!k/.\c?o-m′
“那这里人这么多，咱们带的那些珠子，在这儿能不能找到买家？”
胖子听见这话，头立马摇得像拨浪鼓，手上还摆了摆。
“九爷，您可别瞅着眼下这人来人往的，看着热闹，但真能一口气掏出十万块的主儿，在这儿可不多见。”
“大多是淘个几十、几百块小玩意儿的主，咱那珠子可不是这路子。”
说到这儿，胖子拍了拍胸脯，语气笃定。
“不过您放心！我在古玩圈混了这么多年，也认识几个大佬，我估摸着，先卖出去十几个，肯定不是问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张起灵跟在后面，目光偶尔扫过巷子里擦肩而过的摊主，没多言语，却稳稳跟着两人的脚步。
没走几分钟，胖子就指着前头一扇掉了点漆的朱漆门。
“到了！”
胖子迈着大步上前，手掌扣住门环，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老锁芯转了两圈，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刚推开大门时，一股混着尘土与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里铺着的青石板缝里长着几丛野草，靠墙根堆着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巴掌大的老旧罗盘，生锈的铜镜扣在木凳上，还有三两座缺胳膊少腿的佛像雕像，被随意倚在墙角，佛脸上的金漆早掉得只剩零星残片。
他跟着胖子往里走，刚跨进里屋内，就见各种杂物堆得满满当当。
八仙桌上摊着不少旧书，旁边摞着几个装着零碎物件的木盒。
墙角立着个掉了漆的衣柜，柜顶还压着个旧半导体收音机。
就连屋中央的小方凳上，都放着块没擦完的玉佩，布擦子还搭在上面。
他打量着西周，心里暗忖，原以为胖子在京城混了这些年，住宿环境总得好点，没成想竟这么普通。
桌椅上的木纹都磨得发亮，墙皮也有几处翘了边。
胖子见他眼神在屋里扫来扫去，嘿嘿笑了两声。
“九爷，您别看这屋乱，却都是宝贝！”
他说着，弯腰把地上堆着的几个旧帆布包往角落挪了挪，腾出块能落脚的地儿。
又指着靠里那张铺着蓝布褥子的木板床。
“房间虽然不大，但咱兄弟几个挤挤绝对没问题。”
他听见胖子这话，先故意咂了咂嘴，声音里带着点调侃。
“我说胖子，你这混得也太拉了，就你这屋，别说住人了，我看小姐来了都嫌弃。”
胖子听见这话倒是一脸无所谓。
“嗨，九爷，这院儿是我老爹传下来的老宅子，墙根都快一百年了，我就是住着习惯，也就没挪窝。”
不过，这两年倒斗和倒腾古玩也攒了点钱，我正琢磨着这两天拾掇拾掇，跟您一样，也整个小别墅住住！”
“这老房子呢就留着，往后没事过来喝口小酒、歇个脚，也算是个念想。”
他听见胖子这话，当即点了点头，感觉这想法靠谱，老宅子留着念想，新别墅住着舒坦，两头不耽误。
两人在屋里又闲聊了会，胖子说着潘家园里谁上周淘着了真玩意儿，谁又栽了跟头买了假货。
张起灵则坐在一旁的旧木凳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凳边的木纹，安静地听着。
没一会儿，胖子拍了拍大腿起身。
“得，咱别干坐着了，我去门口馆子买俩菜，让你们尝尝京城味儿！”
不过半个钟头，胖子就拎着油纸包回来，一打开，油香立马飘满了屋。
外皮酥脆的烤鸭还冒着热气，另一盘凉拌黄瓜拌着辣椒油，绿红相间看着就开胃。
三人围坐在小桌旁，就着胖子屋里存的二锅头，吃得还算是比较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