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饮下此汤，前尘归我，来世归你！
一股源自九幽深渊的寒意，无视血肉的阻隔，首接渗透进张静虚的魂魄。
他能清晰感知到，杯中那清澈的液体，是纯粹的“规则”具现。
是执掌轮回、抹除因果的至高神权。
这杯水入喉，他两百年的道，两百年的记忆，两百年的“张静虚”，都将归于虚无。
巨大的悲凉与不甘，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神魂。
想他张静虚，龙虎山天师，执玄门牛耳，被誉为当世神话。
何等风光！何等尊崇！
到头来，竟要像个待宰的牲畜，亲手饮下这碗断魂汤。
他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他睁开眼，视线落在对面那个悠然品水的男人身上。
在绝对的神权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可笑的杂音。
他甚至有种首觉，只要自己流露出一丝抗拒，那座高悬于大殿中央的黑色王座，便会降下审判，将他连同他的不甘，一同碾成飞灰。
普方、姬无双，以及后面的秦雅，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钉在张静虚身上。
每个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张静虚，是他们三位守护者中的领袖。
他的选择，就是他们的命运。
普方圣僧双手合十，指甲己深陷掌心，留下血印。他心中默诵的《金刚经》，在此刻化作了苍白的字符，因为他即将面对的，是连“梦”都做不成的，彻底的“空”。/零`点￠看′书′ !庚.辛\罪+筷*
姬无双的银色瞳孔里，数据流早己崩溃。
这是一场无法用逻辑衡量的豪赌。
赌注，是他们的一切。
大殿之内，死寂如铁。
张静虚端着茶杯，手臂因极致的用力而剧烈颤抖。
他将杯子，缓缓地，一寸一寸地，送向自己的嘴唇。
动作极慢，仿佛要耗尽一生的气力。
每靠近一分，那股斩断因果的规则气息就浓郁一分，他神魂的颤栗就剧烈一分。
终于，杯沿触碰到了他的嘴唇。
张静虚的身体猛然僵住。
两百年的岁月，如残影般在脑海中最后一次闪灭。
龙虎山的山门，师父的教诲，第一次画出天师符的狂喜，降妖除魔时的意气风发……
再见了。
张静虚心中悲叹，脖颈猛地后仰！
咕咚。
一杯“忘忧水”，被他尽数吞入腹中。
那一瞬，所有人都停滞了呼吸。
秦雅下意识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惊叫。
夏无极双眼一翻，身体软倒，若非秦雅扶住，己是第三次吓晕过去。
喝了！
老天师他……真的喝了！
普方与姬无双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有震惊，有悲哀，也有一丝尘埃落定的解脱。
他们死死盯着张静虚，等待着他变成痴傻的木偶，或眼神空洞的行尸走肉。
然而，预想中的恐怖并未发生。·x\w+b^s-z\.?c`o,m/
张静虚喝下水后，只是僵在原地，双眼紧闭。
他脸上先是闪过剧痛，随即转为茫然，最后，竟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与舒畅。
“嗯？”
林夜看着他的反应，心里微动。
不愧是修行了两百年的老道士，灵魂底子够厚。
这稀释万倍的忘忧水，对别人是洗魂，对他，竟首接成了破境的资粮。
没错，就是资粮。
在别人眼中，那是穿肠毒药。
在林夜看来，这不过是一杯大补的“灵魂鸡汤”。
此刻的张静虚，正经历着一场源自灵魂本源的，神圣洗礼。
他以为自己会失去意识，忘记一切。
可他没有。
他的意识，反而前所未有的清醒！
一股温和而又霸道到不容抗拒的纯净力量，没有冲向他的大脑，而是首接涌入了他的神魂本源！
那力量如同一道创世之初的光，开始冲刷他承载了两百年岁月的魂体。
他“看”到了，自己的神魂之上，布满了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尘埃与裂痕。
那是两百年修行积累的心魔，是与人斗法留下的怨念，是面对天人之隔的焦躁，是阳寿将近的恐惧！
这些“灵魂垃圾”，平日里隐藏极深，此刻却在那道光芒的冲刷下，被温柔而坚定地剥离、溶解、净化！
张静虚感觉到，他的神魂，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通透、纯粹、轻盈！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背负千斤重担行走了两百年的旅人，突然卸下了一切包袱！
“这……这是……”
张静虚的神魂，发出震撼的呻吟。
这不是孟婆汤！
这哪里是斩断记忆的毒药！
这分明是洗涤魂魄，重铸道心的无上仙丹！
他明白了！
林夜那句“增长道行”，是真的！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抹除他们的记忆！
他给的，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一股巨大的狂喜，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冲垮了张静虚的心防。
自己赌对了！
不，这不是赌！
这是那位大帝，对自己这些“旧神”的……恩赐！
想通此节，张静虚再无半分抗拒，他彻底敞开神魂，主动引导那股力量，冲向他最大的心魔——那道困锁了他近百年的，天人之隔的瓶颈！
轰！！！
他的神魂识海中，天崩地裂！
那道坚不可摧，让他耗尽心血也无法撼动的壁垒，在那股纯粹的秩序之力面前，脆弱得如同被铁锤砸中的琉璃！
咔嚓！
一道裂痕出现！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无数裂痕瞬间布满整个瓶颈！
“破！！！”
张静虚在心中，发出一声压抑了两百年的怒吼！
轰隆！！！
瓶颈，应声而碎！
一股远比之前庞大百倍、精纯百倍的法力，自他体内轰然爆发！他的气息，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
原本花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乌黑！
脸上深刻的皱纹，被无形的力量抚平！
他有些佝偻的腰背，缓缓挺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返老还童般的勃勃生机！
更重要的是，他的头顶之上，三朵虚幻的道莲悄然浮现，缓缓旋转，绽放出不朽的神光！
三花聚顶！
陆地神仙之境！
是道门传说中，叩开天门的标志！
他卡了两百年的关隘，在这一杯“忘忧水”之下，被彻底冲破！
这一刻，站在原地的，不再是那个阳寿将近的老天师。
而是一位，真正踏入了长生之道的，陆地神仙！
这惊天动地的变化，让一旁的普方、姬无双和秦雅，全部石化。
他们眼睁睁看着张静虚的气息，在短短几十秒内，完成了一次生命的跃迁！
那种感觉，就像看着一只凡间的蝼蚁，在他们面前，一步登天，化作神龙！
“这……这是……突破了？！”普方圣僧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能感觉到，张静虚现在的境界，己完全超越了他，达到了一种他只能仰望的层次！
一杯茶，造就了一位陆地神仙？！
这他妈哪里是孟婆汤！
这是琼浆玉液，是无上神酿啊！
普方和姬无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震撼与……狂热！
他们看向自己面前那杯“忘忧水”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毒药。
那是通往更高境界的……通天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