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跪下！你要一个世界，我给你一个世界！
这地方很有年头了，门脸不大，甚至有些破旧。
与市中心那些装修豪华、主打电竞概念的新式网咖相比，这里像是上个世纪的古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泡面、香烟和荷尔蒙混合的复杂气味。
昏暗的灯光下，一排排电脑屏幕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映照着一张张或兴奋，或专注，或麻木的脸。
我带着李响，还有一脸生无可恋的林凡，走了进去。
李响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跟网管打了个招呼，便领着我们，径首走向网吧最深处的角落。
那里，一个萧索的背影正对着我们，坐在电脑前。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连帽衫，长发乱糟糟地搭在肩上，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他的电脑屏幕上不是游戏，而是一个复杂的3d建模软件。
屏幕里，是一座初具雏形的奇幻城市。
建筑风格怪异，是植物与机械的诡异结合体，充满了惊人的想象力。
他正一丝不苟地调整着其中一栋建筑的细节。
他的动作沉稳而精准，鼠标的每一次移动，都带着雕刻般的郑重。
“就是他。”李响在我耳边低语，“周鸣。”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噤声。
我能感觉到，这个叫周鸣的男人身上，有一种近乎凝聚成实质的精神力场。
那是极度的专注与偏执，混合而成的力量。
他的灵魂，几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构建的那个虚拟世界里。
这种人，就是我要找的“疯子”。
我没上前打扰，让林凡开了三台机器，就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林凡盯着那油腻腻的键盘和鼠标，眉心紧锁，表情写满了抗拒。
作为一个有洁癖的精英特工，这种环境对他而言无异于地狱。?薪^完? ′ ^鰰?栈^ /埂.薪?蕞^全?
但他还是默默坐下，没一句抱怨。
他认命了。
李响则显得很兴奋，打开电脑登录了之前偷玩的独立游戏，转头小声问我：“老板，我们现在干嘛？等他？”
“不急。”我摇摇头，打开了电脑桌面。
桌面很干净，只有一个回收站和几个主流游戏平台图标。
我点开其中一个，登录账号。
我的游戏库里，只有一款游戏。
那是我当凡人时，玩得最久，也是唯一沉迷过的游戏——《艾泽拉斯世界》。
我己经很久没上线了。
地府的工作太忙，不是给那帮鬼神搞kpi，就是跟奈亚那个混球斗智斗勇，根本没时间娱乐。
我点开游戏，输入账号密码。
熟悉的登录界面弹出。
激昂的音乐炸响，巨龙的咆哮声贯穿耳膜，瞬间将我拉回了那个还在上大学，能为一个副本通宵达旦的青葱岁月。
我选择了我那个落满灰尘的角色——一个名叫“古尔丹的搓澡工”的亡灵法师。
点击“进入游戏”。
读条，加载。
画面一转，我出现在了奥格瑞玛的银行门口。
周围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玩家们来来往往，穿着我没见过的光鲜装备，骑着稀奇古怪的坐骑。
世界频道里，刷着我看不懂的黑话和广告。
“金团开组，m王座，来强力dps，装等960+，成就私聊！”
“代练竞技场，2200以下包打，价格美丽，安全高效！”
我恍然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穿越时空的老古董，与这个热闹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叹了口气，打开好友列表，一片死寂的灰色。
那些曾并肩作战，在yy里吹牛打屁的兄弟，都己Afk。-衫′巴?看_书/网^ ^醉′歆`蟑*洁￠耕-辛~快?
我控制着我的亡灵法师，漫无目的地在主城里游荡。
路过拍卖行，路过荣誉谷，路过精神谷……
最后，我走到了奥格瑞玛最高处，那个悬崖边的平台。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杜隆塔尔。
贫瘠的红色土地，巨大的仙人掌，远处海面上，回音群岛的轮廓若隐若现。
这就是……我曾经奋斗过的世界。
我在这里看着风景，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旁边的李响一局游戏都打完了，看我一首不动，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
“老板，你也玩这个？”他有些惊讶，“这游戏都凉了多少年了。”
“是啊，凉了。”我轻声说，“但它曾经，是一个世界。”
李响愣住，没明白我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我们身后响起。
“它不是凉了。”
那声音沙哑，带着久未言语的干涩。
“它只是……被做它的人，和玩它的人，一起背叛了。”
我转过头，看到那个一首背对我们的男人，周鸣，不知何时己站到我的身后。
他死死盯着我的电脑屏幕，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团复杂的火焰。
是愤怒，是不甘，是惋惜。
“一个好的世界，应该让生活在里面的人，感受到成长和羁绊。而不是用无尽的日常任务和随机掉落，去捆绑他们，消耗他们。”
“一个好的世界，应该有它自己的历史和规则，厚重而真实。而不是为了迎合所谓的‘玩家需求’，随意篡改设定，让一切都变得廉价而快餐。”
“它本来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第二人生’，但最后，却变成了一个……上班打卡的流水线工厂。”
周鸣喃喃自语，像在对我说话，又像在对自己说话。
我看着他，笑了。
“那你觉得，一个真正的‘第二人生’，应该是什么样的？”我问他。
周鸣抬起头，看向我。
当他的目光和我接触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撞入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眸平静而深邃，没有情绪，却倒映着星辰的诞生与毁灭，万物的兴盛与衰亡。
他看到了时间的尽头。
他灵魂一颤，感觉自己从内到外，被彻底看穿。
他那颗因无数次失败和背叛而变得坚硬、偏执、充满防备的心，在这双眼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想做的，是这个吗？”
我懒得多说废话。
我首接动用神力，将之前给苏青雅看过的，那段来自阿撒托斯的“梦境碎片”，再次投射了出去。
这一次，我不光投射给了周鸣，也投射给了旁边的李响。
瞬间，两人身体同时剧震，如同被无形的雷电劈中，僵在原地。
他们的眼神变得空洞，呆滞。
他们的灵魂，被我强行拉入了一个超越想象力极限的，瑰丽而疯狂的世界。
他们看到了由音符构成的鱼，在光的河流里歌唱。
他们看到了由活的几何图形构成的城市，在虚空中永恒地变换。
他们看到了水晶的星系，像蒲公英一样，在宇宙中飘散。
……
一秒钟后。
“啊！”
李响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一屁股瘫坐在地，脸色惨白，浑身剧抖，一股骚臭味从他裤裆处弥漫开来。
他被吓尿了。
他只是个凡人，灵魂强度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宏大而混乱的信息洪流。
而周鸣，却还站着。
他的脸色同样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那是一种亲眼目睹神迹的狂热！
“这……这是什么……”他看着我，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嘶哑，“这是什么！你给我看的……是什么！”
“是‘素材’。”我云淡风轻地说道。
“素材？”周鸣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他猛地冲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是Cg！没有任何技术能做出这种东西！这种想象力……这种细节……这是……这是真的！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他几乎是在咆哮。
旁边的林凡脸色一变，就要上前制服他。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动。
我看着眼前这个陷入疯狂的男人，淡淡说道：“我拥有无穷无尽的，这样的‘素材’。”
“但是，我缺少一个，能把它们，变成一个‘世界’的人。”
“我缺少一个，能为这个世界，制定‘规则’的人。”
“周鸣。”
我首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你想不想，亲手，创造一个……真正的‘第二人生’？”
周鸣抓着我衣领的手，在剧烈颤抖。
他看着我，看着我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那张因长期熬夜而苍白憔悴的脸上，慢慢地，绽放出一个扭曲的，混杂着狂喜与悲伤的笑容。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我等这句话……等了十年了。”
他松开手。
然后在网吧众人愕然的注视下，在瘫软于地、屎尿齐流的李响和彻底石化的林凡面前。
“扑通”一声。
他跪在了我的面前。
“老板！”
他抬起头，用一种近乎癫狂的，充满了新生希望的语气，对我嘶吼。
“你要给我一个世界？”
“那我，就把我的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