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霜云,你人品太恶劣了

齐博絮絮叨叨,说着他和女儿的过往,说着他们父女相依为命,说着女儿的惨死,说着五年的心酸……

他也是老京城人,三代居住在这里,昔日,女儿被怀大强行买走后,更是疯狂的动用了所有关,想把孩子带回来。

他甚至还到晋王府外去砸过门,差点被打死。

闹得沸沸扬扬。

这酒楼里的客人们,竟然还真有几个知道这件事的,甚至有一个人,是见过他的。

看着他的脸,那客人脱口而出,“老齐,你怎么老成这样?”

齐博仰起脸,咧开嘴,露出像哭一样的笑容,他没答话,反而开始吐血。

怀大是个谨慎的人,哪怕是约在京城里,哪怕是天下第一楼,陌生人递的酒,他怎么会喝呢?

必然是跟齐博换过杯子的。

“……当初商量定的,就是一命换一命。”赵盈盈抿起嘴角,低声说着。

沈霜云眼神微动。

护卫们已经上前,迟疑着来到怀大面前,弯腰想把他扶起。

彼时,怀大还在抽搐,没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们抬着人,像是想把他带出去救治,但脚步却很慢。

也没人去抓齐博,只是两个人把他围了起来。

齐博一直在打哆嗦,脸色惨白,眼睛直勾勾盯着齐大,嘴角溢出血。

沈霜云柳眉微簇,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半个身子挡住了楼梯。

她往那一挡,楼梯口变窄,抬着怀大的护卫们下不去了。

他们停住脚步。

但,很奇怪的,他们也没催促,本来焦急慌乱四处躲着的客人们,也都闭在凳子后面,没人开口说话。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客堂里,只有怀大微弱的,嘶哑的,像破风匣一样的喘息声。

齐博打着哆嗦,视线直视着怀大的脸,一瞬不瞬的盯着。

怀大的气息,开始变得微弱,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直至呼吸停顿。

“他死了……”

不知是谁,低低说了一句。

齐博的脸突然涨红,身子向前探的,死死盯住怀大的尸体,像是要把他的死状,深深刻在心头一般。

他笑了。

笑得畅快,了无遗憾的闭上眼,带着大仇得报的安心,去找他的女儿了。

齐博摔倒在地上,瞑目离去。

随着他的死,安静的客堂,恢复了喧哗,沈霜云后退两步,把楼梯口让出来。

护卫们抬着怀大的尸体,无声离开。

小二叹着气,从柜台里抽出他睡到时盖的布单,从头到脚,给齐博裹好了。

是有人抬他下楼。

宾客们也没跑单,直接结了帐,跟齐博认识的那个人,还跟着他的尸体走了。

天下第一楼死了两个人,这是京城重地,肯定是要经过官府的,若齐博所言属实,两具尸体自也就安葬了。

怀大是晋王府的人,自有人替他收尸,齐博就是孤苦无依,老弱一个,好歹相识一场,那客人不忍他抛尸荒野。

准备跟上去,替他买口薄棺材,让他好生安葬了。

客人们大多都离开了。

沈霜云,裴照野和赵盈盈见事情已了,同样准备离去。

尤其是赵盈盈,她还要收拾残局呢。

三人准备下楼,刚步下楼梯,迎面就看见了方知喻。

方大儒。

他穿着身月白长衫,抚着胡须叹息着,面上表情带着几分唏嘘。

他身侧,跟这个身材高挑清瘦,面容严肃,鹤发童颜的老者。

看着有七十上下。

“许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裴照野见他照面,赶紧上前,恭恭敬敬的扶了个礼,“许先生安。”

“方先生安。”

方知喻无声,拍拍他的肩膀。

鹤发童颜的老者颌首。

沈霜云和赵盈盈走上前。

裴照野替她们介绍,“大姐姐,这位老先生是许仲闻,许大儒,是二哥哥的师父,也是方大儒的师兄……”

许仲闻?

那位文坛泰斗,专攻儒学的老学者?

听说最近沈宁川正憋着心思,想要拜他为师呢?

沈霜云心神一动,上前福礼问安,“许先生安,小女沈霜云,镇国公府出身……”

“我知道你,九卿提起过,是个好孩子。”许仲闻严肃的脸庞露出个笑。

有点怪异。

但不难看。

赵盈盈自小混在镇国公府,跟裴照野青梅竹马,也是叫裴九卿‘二哥哥’的人,对许仲闻对,自然也是熟悉的。

尤其,别看许仲闻长相严肃,对弟子也严厉,但对小孩子却格外宽容。

赵盈盈笑吟吟的,直接拽住许仲闻的袖子,撒娇般的问,“许伯伯,你和方伯伯也是在这里用膳吗?”

“还是刚过来的?”

“刚刚那个事……”

“我们都看见了。”方知喻接话,叹了口气,“我和你许伯伯在二楼雅间,听见动静便过来查看……”

正好听见齐博的自诉。

“真是……”

作孽啊。

许仲闻抚着胡子,想这么说,然而,话音未落,突然,到充满指责的声音,从天而降。

“霜云,你刚刚突然走到楼梯口,是拦着护卫们救人吗?”

“你怎么能这样呢?一点慈悲心肠都没有,那可是人命啊,你怎么就无缘无故,非要害了!”

“你是天性脾气恶劣吗?还是回到镇国公府,被人给宠坏了,在家时,爹娘是这么教你的吗?你,你,你果然不如婉音半点儿!”

熟悉的男声,引得众人,包括方知喻和许仲闻回头去看。

又见三楼中间的雅间儿,大门打开,沈墨言和沈宁川,跨步走过来。

沈宁川眼角瞄着方知喻和许仲闻,一脸温文歉意,仿佛和善。

沈墨言却是瞪着沈霜云,一脸痛心疾首。

刚刚的那番指责,自然也来自于他。

沈霜云挑了挑眉,嗤笑一声,不屑搭理他们。

那边,裴照野没这么好的脾气,已经急了,把脚一跺,腰一叉,指着沈墨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骂道:

“怎么又是你?谁裤腰带没系紧,把你给露出来了?”

“我大姐姐爱站哪儿?跟你有一文钱的关系吗?你替那个畜牲抱不平,怎么?你俩是一个猪池槽子里出来的啊!”

“那么臭味相投!”